2、不学无术肯定是追不到女孩子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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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浅见山旁的乡镇在夜色的拥簇下静静沉眠，冷冷清清的道路上不见几个行人，完全不见白昼时分的那股烟火气。
没有与新来的住户寒暄太久，朝雾琉花搓了搓自己发红的双手，很快就告别了他们，重新踮着脚尖走在狭窄的巷道里。
离开之前，她觉得那位牵着自己母亲袖子却沉默寡言的男孩子似乎一直在看自己。
嘶……
又是一阵冷风吹过，朝雾琉花猛地哆嗦了一下，她甩甩脑袋，开始专心找人，不再去思考那些。
若是还找不到人，她觉得自己距离冻成冰雕也不远了。
好在，也许是上天怜悯，朝雾琉花所受得罪也就到此为止了。
“老爹，你听我说哦。那孩子居然说什么烤红薯比萝卜更好吃…啊啊，那种甜腻腻软绵绵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
十分钟后，当朝雾琉花找到朝雾绪方时，正好看见对方端着小酒，醉醺醺含着炸串，坐在流动小吃摊前……说着自己的坏话。
“要我说啊，还是炖萝卜汤最地道了！一碗汤下去可不是比红薯要顶饿多了！！”
看吧，又喝到说胡话了。
朝雾琉花撇撇嘴，心想自己不和这个异端咸党一般见识。
数过桌上的竹签数，再给小摊上的老板抓了把钱币。确定自己没有漏过什么东西后，朝雾琉花心满意足地点点头，随即就在老板惊愕的目光嘿咻一声，将他的顾客背上了。
醉鬼往往都很难伺候。
而朝雾琉花的养母亦然。
回去的路途起码要花上半香的时间，而这一路上，被朝雾琉花带走的人都不安分。
“喂——”
无视无视。
“喂……喂，说话啊，别不说话啊！”
是噪音，是幻觉，什么都没有。
“你这小丫头…回话啊！”双手搭在朝雾琉花肩膀上的女人怒了，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手掌拍打着对方，语调顿时不愉快了起来。
朝雾琉花：“……”
按着过去的经验之谈，这个时候回话只会换来变本加厉的叨唠。因此朝雾琉花把心一横，直接将嘴闭地更紧了。
这把朝雾绪方气得够呛，一度想要跳下来帅气走人，却根本扒不开朝雾琉花的手。
酒醉的人是不讲理的，而朝雾绪方更是远比平时难缠了数倍。她一会嚷嚷喊着要和朝雾琉花大战三百回合，一会愤愤不平地开始女儿就是要听母亲的话否则就扣光她的零花钱。
就这样如同小孩子撒气一样挣扎了几个回合后，朝雾绪方脑袋一沉，终于是倦了。
她垂着脑袋，将身体的所有重量都交付于自己养女有些单薄的背脊上，保持了很长时间的沉默，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朝雾琉花再次听见了她的声音。
“…都说了要听我的话才行啊…你也是……哥哥也是……为什么一个两个都那么固执呢……”
“…听见了吗，琉花……你要听我的话……”
“……”
朝雾绪方看着没有月亮的漆黑夜空不断喃喃自语，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突然握起拳头锤打了一下。
“就算晚上我没有回家…你不许来找我…也…不准出门……”
“……”
“琉花……”没有得到回应的醉鬼维持着将脸朝下的姿势，又敲了下她的肩膀，“听见……了吗……呼……”声音慢慢变小了下去。
朝雾琉花：“……”
哐当。
迎着路边微弱的路灯，一直默不作声的朝雾琉花扭过头，恰好看见打着转的空罐头从旁边滚出来，一只嘴里叼着老鼠的野猫迈着脚步优雅走入她的视野，在夜晚中发亮的眼睛炯炯有神盯着这个陌生人，再呜呜从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信号。
朝雾琉花能看见灰色的老鼠被那只猫从颈部死死咬住了，无声无息，看起来早就断气了。眼瞧着这一幕，她轻轻“啊”了一声，突然想起来，朝雾绪方的确是从捡到她的那天开始，就一直有说过刚才的那些胡话。
绪方自己常常深夜出门工作。
却是明确禁止朝雾琉花在天黑后出门。
朝雾琉花只是都没有听而已。
『天黑之后，会有鬼出来活动。』
『你要是不听话，小心你的肚子被剖开吃的干干净净哦？』
这是绪方每每在烦躁中所脱口而出的话。
可话是这么说，但是这半年来，山脚下的乡镇也一直都是安安稳稳的，不管是朝雾琉花自己，还是朝雾绪方，都没有遇见过鬼。
这也让朝雾琉花对夜晚的警惕性下降了。
朝雾琉花不确定，这只是人们杜撰出来的传说，还是真有这样的物种——如果可以，这种和她见过的吸血鬼类似的吃人玩意，最好还是存在于故事里被勇者干掉为好。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在寒冷的黑夜里将朝雾绪方抓得更紧了一些，再看着对自己弓起背脊的野猫，“哇”的一声向前冲了一步。
猫被吓走了。
它化作一道影子窜向远方。
连同那只死掉的老鼠一起。
朝雾琉花看着那远去的影子，耸耸肩，随即迈开步伐。
绪方所说的鬼是否存在，她倒是不知道。
但是唯有一件事可以确定。
她回首，用余光看了看趴在自己背上睡着的朝雾绪方。
——那就是朝雾绪方本人不排斥被鬼杀死这件事。
不…不仅仅是鬼，天灾人祸什么都好。朝雾绪方不会主动求死，可如果路遇劫匪被人把刀架在脖子上，朝雾琉花觉得，绪方的下个动作也一定是配合着把脖子贴紧了，就是这么的不讲道理。
所以，朝雾琉花也要不讲道理。
“…我不会让你死的哦，绪方。”
朝雾琉花轻声这么嘀咕着，也不管正主听不听得见。她双手环紧，将这只烂醉如泥的醉鬼往上托了托，踏上了回家的路。
……
……
众所周知。
喝酒一时爽，宿醉火葬场。
第二天的一大早，绪方就直挺挺地倒下了。她脸色惨白地躺在被褥里，时而气若游丝地按着脑袋动弹几下，像是条被海浪拍岸上的咸鱼，状态看起来比往日更差。
这种纯粹的自作自受，朝雾琉花也帮不了她，只能摇摇头备好药物和温水，再隔着被子拍拍对方。
“那么，你好好养病。”朝雾琉花想了想，说：“我先去一趟店里。”
“……去吧去吧。”倒在床上的女人无力摆摆手，病恹恹地将脑袋转向另一边，“好好工作。”
尽管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是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朝雾琉花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径直地踏出了房门。
没错，她也是有份正经工作。
虽然只是一家咖啡店的普通员工，能休息的时间不多，但是胜在收入稳定，工作的环境也不错。
西式点心的甜蜜，手磨咖啡的苦香，搭着留声机所播放的流行音乐，朝雾琉花喜欢在这样的环境中店里的客人进行聊天——当然，聊天本来就属于工作内容的一环。
来到咖啡馆的，多数是一些文艺青年。作家、画家、音乐家……他们消息灵通，处于职业的敏感性，也对社会和周身的环境的信息格外在意，像是最近流行了什么时代潮流，文学界新出什么大佬啊，每次一番交流下来，都会让人有着不小的收获。
这些客人在谈及自己的擅长的东西时都会眼神闪闪发光，虽然会因为语速一快导致朝雾琉花的现场听力考核直接不及格，但她很乐于看见客人们幸福快乐的模样。
今天也是一样。
聊天。
端盘。
打扫卫生。
是与平时没两样的日常。
快要闭店的时候，朝雾琉花踩着地面因为阳光发红的窗影，笑着送走店里的最后一批客人。
而等着店门关闭，确定咖啡店里再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后，一直在厨房里窝着的糕点师姐姐便探出头来，左右看了一圈，随即便对她唤道：“小琉花，过来一下。”
朝雾琉花歪了下脑袋，很快解开围裙乐颠乐颠凑了过去。
“来来来，今天我可是做了新品啦，你可是有口福啦。”将人招呼过去的糕点师姐姐笑嘻嘻地摘下自己头上的厨师帽，将包装好的一盒小蛋糕亮出来，“回去后，记得给我回馈感想哦？”
“姐姐你这是在害我。”朝雾琉花夸张地捂住胸口，一脸沉痛：“等吃惯了你的手艺，我怎么还能吃得下别人的。”
“少来，不是告诉你不要学那种油嘴滑舌的恶心腔调吗？”对方故作生气地叉起了腰，“你也是个女孩子的话就给我自己学着下厨，不要老想着依靠别人啊。”
可这样的投喂早也不是第一次了。
朝雾琉花吐了吐舌头，却心知肚明这些也是糕点师姐姐的好意。
干脆改天找个机会买点东西去回礼好了。
她这样想着，随后眼巴巴地看向眼前的人。
“我今天开始做男人了行不行？能不能保持一辈子都混吃等死？”
“哼哼，那也不行。”比朝雾琉花高过半个头的年轻女性欣然摇了摇头，系着蝴蝶结的马尾辫跟着动作活跃的一蹦一跳，她带着止不住的笑容用手指点点朝雾琉花的鼻尖，说：“要追我的话起码你也得去学校上学才行，没点文采怎么行。”
朝雾琉花；“……”
是哦，这位可是当今时代的高材毕业生啊。
作为只是在普通山头住得的普通平民，没钱没权的朝雾琉花麻利地拎起蛋糕，当即选择了放弃。
“谢谢姐姐，姐姐真好，等我下辈子投胎变成贵公子就来给你下聘礼。”
“去你的！”
朝雾琉花被轰出了门，算是正式下班了。
如今的时间也不算早了，望着西方即将下落的太阳，朝雾琉花左手提着包，右手提着蛋糕，她反而开始犯难了。
按着以往的经验来说，蛋糕的份额一个人全吃又太腻，可吃剩了，想要保存也没有那么容易，就算冬天的气温够低，家里也无可避免有蛇虫鼠蚁之类的东西。
那分享给绪方？…也不行，绪方恐怕还在因为宿醉在床上哼哼，平时也就算了，怎么说要给抱病人士强行喂食这件事也太没良心了。
不过，糕点师姐姐的心意也不能浪费了。
朝雾琉花想了想，于是没有选择回家。
几分钟后，她踩着夕阳的影子，再次来到那家新装修的古董店前。
昨天告别的太过匆忙，朝雾琉花认为自己有必要和这位新来的一家人搞好关系。
万一哪天绪方和她都被迫变成了无业游民，那至少还能来请人家估个价看看家里还有什么能卖的是吧。
正是报着这样十分庸俗的考虑，她保持笑容，在敲敲门后走了进去。
“失礼了？”
古董店里看起来没什么客人，朝雾琉花左顾右盼了一下，和正站柜台后擦拭东西的夫人对上了视线。
“您好。”朝雾琉花率先挥挥手，甜甜喊道：“我又厚着脸皮来见你啦，美丽的夫人。”
“噗。”
对方放下手里的器皿，双手交叠在小腹前，向她微微鞠躬示意，愉快跟着笑了。
“欢迎光临，我的小客人。”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不学无术肯定是追不到女孩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