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逃跑吧》罄冉

61、第 61 章

　　酒吧距离不远，沈独怕唐无咎晕车，骑共享单车去的。路上迎着夕阳，袖口兜满了风，莫名有种校园偶像剧的浪漫……

　　酒吧分成清吧和迪吧两部分，隔音不好，清吧里前头民谣歌手抒情地唱歌，隔壁噼里啪啦震得墙皮都要掉下来了。

　　沈独选了离迪吧最远的位置，依旧能感觉到沙发在有节奏地颤动。

　　“我的屁股能感觉到隔壁在放什么歌。”沈独说。

　　“玫瑰少年？”唐无咎也感受了一下。

　　沈独走到墙边听了一下，还真是，他刚转身要往回走，不远处服务员端着托盘走向唐无咎。

　　服务员放下高脚杯，又将一张写了字的餐巾纸推过去。

　　沈独一挑眉。
　　不用看都知道纸上是微信号码，不用听都知道他说了句“帅哥认识一下吗”之类的。

　　唐无咎把纸巾还给服务员，说了句话，服务员拍着额头笑得尴尬又开心。

　　等服务员离开，沈独才走回去：“春天到了，桃花开了。”

　　“嗯。”唐无咎无辜地憋着笑。

　　“聊得这么高兴。”沈独说。

　　唐无咎调整出严肃的表情：“不高兴，我跟他说我有男朋友了。”

　　“继续。”沈独挑眉跟他对视，莫名有种不要笑挑战的感觉，沈独把马上到嘴角的笑憋回去。

　　“然后他问是不是旁边那个，我说是。”唐无咎说。

　　“那他笑什么？”沈独又说。

　　“他说以为咱俩是姐妹。”唐无咎说。

　　“操。”沈独终于低下头笑了，“你是挺漂亮的。”
　　他刚说完就有点儿笑不出来了。
　　唐无咎面相有女气一大部分原因是青春期在老爸公司集训，打的激素。

　　“嗯？”唐无咎注意到他的变化低头看他的脸。

　　“……啊。”沈独感觉自己脸上藏不住事这个毛病再不改改，以后毕业了到社会上早晚被人算计死。
　　“孙赫扬跟我说过你之前在公司被打药的事儿，我也没资格代替我爸道歉……”

　　“不算强迫，合同上都写了。”唐无咎说。

　　都是黑合同，谁家正经合同侵犯员工健康权。
　　沈独叹着气亲了他一口。

　　“而且你爸都把你赔给我了。”唐无咎说。

　　“他可没同意这门亲事。”沈独说，“等哪天我自己有钱了就带你私奔。”

　　晦暗灯光晃动着，唐无咎轻轻笑一下：“好。”
　　明明是一句玩笑话，他这么一答却显得格外郑重，

　　沈独再次挂在他身上又亲又揉了几下，在耳边小声啧了一声：“刚才应该去开个房。”

　　“写作业。”唐无咎捏了捏他的腰。

　　沈独惨兮兮地松开他，低头翻卷子：“等高考完了，大战个……五回合吧。”

　　“上次两回合枕头都哭湿一半。”唐无咎说。

　　沈独佯装坦然：“五回合正好洗一次枕头。”

　　唐无咎挑眉点头，看着他，过了半晌说：“一页卷子翻了八遍了。”

　　“我乐意。”沈独红着耳朵继续翻。

　　鬼混到晚上十一点，刘阿姨发了最后通牒说他再不回家就告诉老爸，沈独只好打车回去。
　　狠狠地体会了一把什么叫相见时难别亦难。

　　几次分别都不是在机场那种把气氛渲染到极致的地方，但只要舍不得，哪他妈都是机场。
　　在路口等出租车来，沈独安静地攥着唐无咎的手，霓虹灯车灯喧哗地闪烁。
　　再来几次说不定就习惯了。
　　以后的路长着呢。

　　再次回到学校，沈独继续比数学公式还一成不变的生活：起床，上课，吃饭，回寝室，跟唐无咎连视频，睡觉，起床……
　　寝室第四个无名氏申请了走读，从此另外俩人调侃沈独调侃得越发肆无忌惮。

　　老爸偶尔叮嘱他早睡早起好好学习，端午节的时候叫刘阿姨送来一盒粽子，让他跟宿舍同学分着吃，但宿舍其他人的家长也都送了粽子，导致整个宿舍吃了一周的粽子。

　　可能是被粽子毒麻了，也可能是终于适应了，沈独连续两天没跟唐无咎连视频。

　　第三天晚上唐无咎终于主动发来邀请。

　　刚刚熄灯，沈独蒙在被子里接通视频，笑着打字：终于主动一次。

　　“给你看个东西。”唐无咎把摄像头调整后置，镜头晃动着对准一个纸箱子，里面四个还没睁眼的猫仔。

　　-花臂的？

　　“天台那只猫下的，母猫已经冻死了，我就把它们弄下来了。”唐无咎说。

　　-都养着啊？

　　“养到两个月再送出去。”唐无咎回答。

　　沈独点点头，刚点两下键盘，身后传来物品落地的声音，张林压着声音骂了句“操”。

　　“吼叫吧，没人睡着。”崔咏天说，“那孙子跟对象甜蜜蜜呢我都看见光了。”

　　沈独掀开被子。

　　“我他妈刚买一个月的手机！”张林喊了一嗓子。
　　他话音刚落，寝室门被人打开了，校管会会长穿着拖鞋抱着脸盆出现在门口：“手机？嗯？”

　　沈独蒙上被子，扒开一个小缝，把手机对着外面录，小声说：“要打架了。”

　　“小心点儿。”唐无咎说。

　　“我不参加。”沈独调低手机亮度。
　　屏幕里，崔咏天也把自己蒙得像停尸房的尸体。

　　会长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机，指着张林：“你下来。”

　　“手机给我。”张林伸出手。

　　“带手机有理了？”会长摔下脸盆，里面的牙刷蹦出来，水溅了一地板。

　　“我他妈让你把手机给我。”张林说。

　　“咱俩上个月的事儿还没完呢啊！”会长喊了一声，“不下来是吧？”

　　张林不说话，会长抓起桌上的水壶，一把泼在他床铺上：“你他妈下不下来？！”

　　沈独挑了挑眉，耳机里，唐无咎看得津津有味的：“他会下来吗？”

　　“会。”沈独压着声音。

　　张林动得比沈独回答的速度还快，蹦下床，扭住会长手腕夺过手机。

　　“张林我告诉你你别仗着你爸——”
　　他话说一半，张林一脚踹在他肚子上。
　　后者很给面子地从门口飞了出去。

　　唐无咎鼓了鼓掌。
　　沈独笑了：“没完呢。

　　张林在会长爬起来之前关上门，用桌子堵住，站上桌子从小窗口往外泼了一杯水：“戆卵。”

　　“我一会儿还出去尿尿呢。”崔咏天委屈地拉下被子。

　　“尿完喝了。”张林没好气地说，跳下桌子。

　　会长在外面一边拍门一边骂，门板带着桌子哐哐地震。

　　“他不会这么拍一宿吧？”唐无咎说。

　　“累死他拉倒。”沈独笑着说，合上被子缝重新调成前置镜头，“咱俩继续，刚才聊到哪儿了？”
　　会长吵得这一屋子都睡不了觉，沈独干脆不打字了，直接用嘴聊。

　　“小猫，养两个月送出去。”唐无咎说。

　　“两个月……我想养一只。”沈独说，“左边长得像鸡毛掸子那个。”

　　“真会挑，这只最凶，拿起来就挠人。”唐无咎把它抓起来，小猫立刻扭动着挠他的手背。

　　“没破吧？”沈独被它吓一跳。

　　“皮厚。”唐无咎刚跟镜头展示他只要几道白痕的手背，一点血迹渗了出来，“哎。”

　　“厚个屁，赶紧拿水冲冲。”

　　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门外会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屋子再次陷入安静。
　　不出两分钟，门忽然被人撞开一条缝。
　　寝室里三个人同时诈尸般立起来……两秒后，除了张林其余两人钻回被窝。

　　第二次撞击，门开了，会长带着四五个人站在门口，拎着灭火器：“张林，出来。”

　　“你一灭火器下去你可就休学了，想好了啊。”张林说。

　　“我他妈砸门用的。”会长扔掉灭火器，把地板瓷砖砸出几条裂缝，“出来。”

　　“想打架？”张林点头，“OK啊，进来打别吵着别的同学睡觉，你的人也留外面。”

　　“我不用睡觉吗哥？”崔咏天抱着被子哀嚎。

　　张林跟会长谁也没管他，会长一个健步冲进寝室，一拳一脚地打了起来，俩人武艺都不错，还挺有观赏性。

　　沈独侧躺在被窝里给唐无咎实时直播，就差嗑瓜子了。

　　“这么打架……老师不管吗？”唐无咎说。

　　“他俩没人管，家长关系硬。”沈独说。

　　张林一个不注意被会长踢倒，他撑着地刚要爬起来，门口忽然闯进两个电线杆子……不，是刘招姝举着一根和他一样高的木板。
　　目测是从床上拆下来的。

　　在屋里屋外人震惊的目光中，刘招姝把木板砸在了会长头上。

　　沈独亲眼看着张林的眼神从愤怒到震惊再到迷茫。

　　“谁啊？”会长捂着后脑勺回头，“你他妈有病吗！”

　　刘招姝不说话，坚毅的眼睛里缓慢流出泪水。

　　此时此刻沈独真想撬开他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张林和会长都有尊贵的爹，俩人打了三年了，只要不拿刀对着捅就没人管。
　　刘招姝不一样，他这一板子下去立刻附赠处分加休学大礼包。

　　“刘招姝你他妈……”张林都说不出话了，“你听我说，我明白你的动机，但是他没打我，我打他呢，你不用帮我。”

　　“你别替他说话！”会长指着刘招姝，“你完了！告诉你你他妈完了！”

　　刘招姝沉默着流泪，瞪着会长。

　　“兄弟，我觉得……”崔咏天从被窝里举起手。

　　“我看谁敢保他！”会长一嗓子把他吼了回去。

　　沈独纠结片刻，还是决定救救刘招姝，小声说：“我下去装个逼。”

　　“去吧，视频别挂。”唐无咎说。

　　沈独掀开被子坐起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会长拧着眉毛抬起头。

　　沈独没说话，从梯子爬下去，拽着刘招姝往外带。环视一圈堵在门口的人，指指刘招姝。
　　“你们今天谁看见他了？”

　　空气静默片刻，有俩人摇头，剩下的继续沉默。

　　“你也没看见对吧？”沈独回头问会长。

　　会长同样沉默。

　　“行。”沈独点点头，“走了啊，早点休息。”
　　说完拽着刘招姝远离现场，回头问：“你寝室在哪？”

　　“楼下。”刘招姝声音小得像蚊子嗡嗡。

　　“楼……离那么老远你跑上来干什么？”沈独差点儿压不住声音。

　　“……我以为你跟林哥被会长打了。”刘招姝低着头回答，手里举着那根两米长的床板，下楼梯的时候直戳天花板。

　　“还有……周日的事情对不起。”刘招姝又说。

　　“嗯。”沈独应一声。

　　把他送到寝室门口，关上门，沈独如释重负地叹气。

　　张林和会长爹硬，但沈宿莽更硬，还跟他们是同一个圈子的。
　　这里利用了一个信息差。
　　就是其他人不知道老爸根本不会管他在学校跟谁打了架，也不会保护他，只要动手了就是他的错。

　　沈独其实很讨厌这种拼爹的氛围。
　　毫无道理可言的权利。

　　回到寝室，人都散干净了，张林撅个大腚在换床单。
　　“逼装得好啊，你早他妈下来我也不用跟他干，肚皮都青了。”

　　“不是你盛情邀请他吗。”沈独关上门，没了走廊光线，屋里一片漆黑。

　　张林叹口气，钻进被子：“睡觉！”

　　沈独也爬上床，跟唐无咎聊了几句，闭眼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