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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阴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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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怎么又停电了啊?黑乎乎的啥都看不见。”
“可能是那根线路出了毛病?”
“最近海滨梅雨季,不会是哪儿漏电了吧?”
食堂里,选手们正讨论着走廊上老出问题的灯。
张风回端着两杯豆浆走到鹿溪午身边,“你今早没撞着吧?”
鹿溪午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膝盖,嘴里叼着油条含糊不清:“没事,就一下。”
“别让我逮到谁把凳子放路中间,什么人呢这是,缺德!”张风回念念叨叨,把油条撕成小块泡进豆浆里,眼睛一瞥便看见了独身前来的齐光茂。
“诶对了,你有没有觉得齐光茂最近怪怪的?”张风回拿筷子搅了搅碗,又一次捕捉到了来自齐光茂的视线,这人最近似乎一直都很关注鹿溪午?
“可能是最近训练太累吧?听说国外的训练强度比我们的小多了,估计不适应。”
鹿溪午啃完了油条,又开始剥鸡蛋,“今天晚上是不是要跟美国那边打训练赛来着?”
“嗯。教练昨天强调了好多遍,强制要求每个人都要到场,应该是很难约的。”
跨国的训练赛很难约,需要考虑很多因素,光是时差的缘故,就很难统一时间了。
不过在晚上就意味着自己跟学长的视频时间要推迟了。
鹿溪午有些郁闷地喝完最后一口豆浆,希望不会结束得太晚。
齐光茂坐在食堂角落,远远地向鹿溪午看去,眼神里涌动着令人看不懂的情绪。
要是能让小奚过得好,无论要做什么他齐光茂都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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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第二阶段训练以来最重要的比赛。
目前能约的训练赛队伍并不多,大多数国家的队伍都还没有组建,能够跟美国这样水平的队伍打一场训练赛是教练组期待已久的事情。
选手们和所有教练组的成员都聚集在训练室里,等着最后的确认。
徐泽早就准备好了国际服的账号,正准备登录在电脑上。
穆哲言扫视了一圈,选手们大都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神色,一脸期待地望向他。
“马上就到约定的时间了,BO1上场的人准备好了吗?”
鹿溪午跟其他四位队员乖乖地举起了手:“随时可以上场。”
“很好,开始吧。”
齐光茂暗暗收回自己注视鹿溪午的目光:这次的训练赛是BO3的形式,鹿溪午只会上BO1,也就是说他只用打一场比赛。
经过他最近的观察,齐光茂发现鹿溪午有打完比赛去洗手间的习惯,若是要动手,这就是最好的时机。
没有人知道齐光茂的阴谋。
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衣袖,每一次敲击都似乎在计算着什么,训练室里紧张的氛围丝毫没有影响齐光茂。
他的内心,此刻正被一种复杂的情绪所占据。即将到来的计划一旦实施,他必然无法安然脱身,但若是计划成功,小奚就能高枕无忧,再也不用活在恐惧之中。
所有人的注意力此时都放在了比赛上,带着耳机的选手眼神锐利地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和鼠标上快速舞动,每一个动作都显得熟练而精准。
鹿溪午几人的配合娴熟,加之对面的选手默契不足,在配合上有许多漏洞。
三十分钟后,训练室响起了巨大的欢呼声,BO1结束了,鹿溪午他们赢了!
齐光茂眼见着鹿溪午笑意盈盈地走出训练室,心跳顿时不受控制地快了起来。
手机在比赛前就上交给了教练组。此时鹿溪午手里没有任何可以用来照明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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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啦——
水龙头里流出清澈冰凉的液体,鹿溪午揉搓着双手,却只听滋啦一声电流闪过的声音,厕所里的灯倏地灭了。
密闭的房间里,黑暗笼罩着四周,听觉此时被无限放大,水龙头向下一滴滴淌着水,通风扇的嗡嗡声此时清晰可闻。
鹿溪午苦笑:“怎么这么倒霉啊……外面有人吗?嘿——”
不出意外的毫无回应。
鹿溪午能感受到此时自己放大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黑暗里尤为喧闹,淡淡的不安充斥着他的内心。
“算了,自己出去。”
鹿溪午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通过触摸墙面、水池,来摸索前进的方向,一步步走到门边。
沿着门框向下,鹿溪午很快摸到了冰凉的门把手,金属的触感自指尖传来,莫名寒凉。
鹿溪午松了口气,握住门把用力一按,尖锐的疼痛自手掌悚然而上,像一道闪电般劈进大脑。温热的液体一股一股地顺着掌心的纹路向外流淌,滴落在地板上。
是血。
鹿溪午瞬间意识到。
徐泽察觉不对出来找人,迎面撞上鹿溪午捂着手掌的样子,血液顺着指尖滴落,身后流淌了一路的血迹,好似一枝开在雪地里的红梅。
“怎么弄成这样了?!”
徐泽又急又忧,顾不上许多,拉过鹿溪午的手掌检查。
一条刺眼的伤口横亘右手手掌上,皮肉翻卷,伤口四周的皮肤痉挛着皱缩起来,血珠大颗大颗地往外聚集滴落。
徐泽眼皮猛的跳动起来,他只觉得全身血液上涌——
这可是国家队电竞选手的手!
“我带你去医院。”
徐泽边拉着鹿溪午往外走,边打电话:“保存好基地所有的监控,等会儿有人来查……老穆,deer的手受伤了,我送他去医院,这件事不像意外,我觉得要准备报案……风回,你现在马上去监控室,把今天下午到现在的监控,保存好看一遍,尤其是厕所门口……”
说不慌是假的。
在被门把手割伤的那一刻,鹿溪午的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想法,但最后只剩下了一个问题——他还能参加比赛吗?
徐泽风风火火地开着车,鹿溪午在后排始终一言不发,盯着伤口看不出在想什么。
徐泽着急不已但又怕给他太大压力,只能用自己都忍不住的哆嗦语言来安慰:“不要担心,这伤口没伤到要害,等去医院养好了,一样能参加比赛。”
红灯亮了。
徐泽猛的踩了一脚刹车,焦急地看了眼时间,低声咒骂了一句什么。
鹿溪午捂着伤口手帕一言不发,他忽地想起了从前的一些事情——
想起了从前孤儿院外的那条小路,每到夜晚他就只能摸索前进;想起了第一次在网吧直播,打了三天的游戏结果连一个人也没有,想起了鹿奶奶的病,林沂天的电话,还有无数个漆黑孤独的夜晚……
他似乎仍然还是那个独自在活动室搭积木的小孩子,门外是护工们小声的议论,怜悯的眼神穿过门缝落到脊背,手上一个不小心,搭好的积木轰然倒塌……
过去和现在,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徐泽拉着他急急钻进医院急诊:“大夫,您快给看看这手。”
“哟?这伤口,小伙子怎么弄的啊?”医生戴起了眼镜,神情严肃起来,“看起来有点深……”
“被厕所门把手划的。”
医生摇摇头,用镊子轻轻拨了拨伤口:“看起来不像,伤口挺整齐,倒像是刀伤。”
徐泽站在一边眼中含忧:“大夫,您给看看严重么,我们这可是电竞选手,手可重要了。”
“我看看。小伙子动动手指来——”
鹿溪午想要动动自己的手指,屈伸尚能勉强,但抓握动作却无法控制。
“不太理想啊,伤到肌腱或者神经了。”医生严肃了起来,咔咔在键盘上敲击着开单子。
鹿溪午握着右手手腕,垂下眼眸,他本来可以比医生的手速还要快的。
“家属去一楼缴费,患者跟我来,准备手术吧。”
医院急诊手术室外的走廊吵吵嚷嚷。
紧张和焦虑混合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人们或坐或立,他们的脸上都写满了焦急与不安。孩子们的哭声偶尔穿透这片嘈杂,声音高亢而刺耳,让整个空间更加显得紧张。医护人员忙碌的身影在走廊中来回穿梭,走路带风。
徐泽攥着手术单子焦急地等待着,时不时张望一下手术室的门口,本想拿出烟抽两根,看到走廊上的禁烟标志后又颓唐地坐了回去。
“溪午呢?”
贺存匆匆赶来,还喘着粗气。一身昂贵的大衣凌乱地敞着衣襟,擦得锃光瓦亮的高定皮鞋上溅了几个泥点,看起来很不和谐。
“手术室里,大夫说有可能伤到肌腱和神经了。”
徐泽没想到第一次见贺存是在这种情况下,鹿溪午在训练时出了事,他甚至都不敢看贺存的眼睛:
“至于术后能不能恢复手的功能,还要看恢复的情况。”
贺存捏紧了拳头,咬着后槽牙:“到底是怎么回事?”
“基地那边在厕所门把手上发现了刀片,被绑在把手的后边,还有莫名其妙的停电,这就是一个针对溪午的局,我们已经报.警了。”
徐泽坐在长椅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现在都想不到,谁这么恨溪午,非要毁了他的职业生涯才算完。”
……职业生涯?
贺存忽地想到什么:“你们队里是不是有个叫齐光茂的队员?”
“是。你是说他……?”
“他跟林奚长年保持联系,是青梅竹马的关系。”
贺存来回踱步:“我想不到除了他,谁还会有动机——齐光茂,他是重大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