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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同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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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溪午站起来走了两步,确定绷带不会阻碍到行动后开口:“学长,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之前在非洲学的。”贺存收起医药箱,拿到架子上放好,转身去了卫生间洗了手,“饿不饿?”
鹿溪午挠挠脖子,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一点饿意。
一看表,都七点多了。
贺存踩着拖鞋进了厨房,取出围裙套在身上:“想吃什么?”
鹿溪午看到贺存的装扮,瞬间来了兴致:“学长还会做饭?”
“在英国留学,不想学做饭也不行啊。”
“有道理。”鹿溪午赞同地点头,走向厨房,“我很好养活的,学长就简单下碗面……”
贺存打开冰箱,露出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内里,各种蔬菜水果饮料琳琅满目,鹿溪午甚至看见了一只真空冷冻的波龙。
这……这就是有钱人的冰箱吗?鹿溪午震惊。
大概是鹿溪午的视线停留在那只大波龙上太久了,贺存轻笑一声,在鹿溪午震惊的目光中拿出龙虾,“想吃面吗?去等着。”
不是,就下个面条你拿什么龙虾啊?!
鹿溪午惊恐万分:“别别别!”
“嗯?”贺存拎着龙虾,眼神恰到好处地露出疑惑的目光,“你一直盯着它看,不就是想吃吗?”
鹿溪午: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正好这只龙虾是今早阿姨处理好的,趁新鲜赶紧吃了。”贺存一边说一边拿起刀开始剔龙虾肉,“你去坐吧,还得好一会儿呢。”
眼见没法抢救这只大波龙,鹿溪午只好挽起袖子:“我来帮学长吧。”
贺存完整地分理出龙虾尾,开始剥虾钳肉,动作熟练一看就是经常下厨房的人。他闻言朝冰箱那边扬了扬下巴,“你去拿一盒豆腐给我吧。”
鹿溪午拿了一盒豆腐,“切块吗?”
“对。”
贺存动作利落地把虾肉切成小块后,正起锅烧着油,“菜刀在这。”
鹿溪午的厨艺不太好,但基本的厨房操作都会,都是小时候跟福利院的鹿奶奶打下手学来的。
等鹿溪午完整的把一块内酯豆腐切完后,贺存那边已经把虾肉用热油过了一遍,正在炒豆瓣酱。
豆瓣酱辛辣微呛的香味传来,引得鹿溪午的口水疯狂分泌,“好香……”
贺存专注于自己面前的锅里,只能口头指挥鹿溪午烧水煮面。
面条是鹿溪午常吃的挂面牌子,他耐心地等着水烧开,歪头看着贺存一样样往炒锅里加调料。
氤氲的热气蒸腾而上,朦胧中勾勒出贺存凌厉的侧颜,哪怕是在厨房也掩不住眉眼间的矜贵之色。
为了避免被发现,鹿溪午只好不舍地收回目光,拿筷子搅了搅锅里的面条。
但同时鹿溪午也错过了贺存眼底一闪而过的纵容与温和。
等到贺存炒的龙虾浇头出锅,鹿溪午的面条也恰好煮熟。
浓郁鲜香的虾肉,伴着雪白的豆腐和麻辣的汤汁一起浇在面条上,蒸腾的香气扑鼻而来。
鹿溪午盯着碗,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贺存笑着递给鹿溪午筷子,“吃吧。”
不知道是不是那只大波龙的原因,明明是常吃的挂面,但鹿溪午就是觉得这碗面条更鲜香。
“好吃!”鹿溪午毫不吝惜自己的夸奖,“学长厨艺了得。”
贺存将锅里剩下的龙虾全部拨到鹿溪午的碗里,“好吃就多吃点。”
柔和的灯光自上而下打在贺存满含笑意的脸上,银框眼睛被他随手放在桌边,整个人很是放松的样子。
餐桌很大,哪怕是两个人一起吃饭也略显空旷,但贺存并不这么觉得。
记忆里,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孤身吃饭。父母工作忙,对彼此也并不热络,一年到头,也就只有除夕的时候,贺存才能借着节日的关系,跟他们一起吃顿饭。
刚才在厨房指挥鹿溪午烧水的那一瞬间,贺存才真实地感受到了名为家的烟火。
餐桌上两人谁都没开口说话,安闲宁静的氛围缓缓流淌,舒徜,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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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铃!
鹿溪午被刺耳的闹铃声叫起已是第二天早上,但天色依旧阴沉得如同厚重的灰布,大雨胡乱地砸在玻璃窗上,弥乱的狂风丝毫没有停歇的趋势。
这么大的雨,肯定会停课的……鹿溪午迷迷糊糊地想着,翻个身又把自己塞回温暖的被窝。
然而入手的布料触感却是与以往不同,鹿溪午猛地惊醒,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贺存家的客房。
不在自己家里,鹿溪午就不太好意思赖床了。
他迅速用客卧的卫浴洗漱完毕,决定在学长起来之前展示一下自己厨艺。
然而,当鹿溪午打开房门,哼着小调来到客厅时,正好跟贺存四目相对。
贺存正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手边是一杯正冒着热气的咖啡,显然已经起床很久了。
“醒了?厨房有早餐。”
在国外留学多年的贺存更偏向于西式早餐,简单快捷,节约时间。
鹿溪午挑了一个三明治,有些羞愧道:“学长,都起这么早啊?”
“习惯了。”贺存弯了弯眼角,“杯子里有果汁。”
“哇哦,还是葡萄汁!谢谢学长。”鹿溪午小声惊呼,眼中骤然亮起的星光极大取悦了贺存。
贺存合上笔记本电脑,走到餐桌鹿溪午身边坐下,“专门给你榨的,猜你喜欢。”
鹿溪午捧着杯子,连连点头,正欲说些什么,却突兀的电话铃声打断。
——是孤儿院的鹿奶奶。
鹿溪午看了眼窗外,外面依旧风雨大作,狂暴之势似乎能撕裂天地。
这时候来电话,不会是……
鹿溪午的心蓦然沉了下去,孤儿院虽然在郊外,但北郊地势高,只要做好防护,台风洪水一般不会有影响。
“奶奶?”鹿溪午接起电话,手心起了一层薄汗。
“溪午——”是孤儿院的护工阿姨,“院长她,她发病了!”
轰隆——
窗外恰好闪过一道惊雷。
鹿溪午霍然从椅子上站起,右手把手机攥得紧紧的,语速极快却极稳。
“叫救护车了吗?”
“叫了,在路上呢。”护工阿姨又着急又担忧,“我瞧着院长状态不太好,万一……溪午,你得来拿个主意啊。”
“我知道。”鹿溪午用力眨了眨眼睛,“我马上往市医院赶,麻烦您先照顾照顾院长。”
“台风天,要小心。”
鹿溪午胡乱应了一声,挂断电话就要走,却在转身时被桌腿绊了一跤。
贺存眼疾手快扶住鹿溪午的身形,“别慌,我送你。”
“没事。”鹿溪午感激地冲贺存笑笑,尽管笑意已经淡得看不出来,“我自己可以的。”
台风天开车很危险,他已经让学长冒过一次险了,不能再来一次了。
贺存却拿起了玄关的车钥匙,换好了鞋,动作利落得让鹿溪午找不到拒绝的间隙,“走吧。”
鹿溪午只能被动的跟着贺存的脚步,“学长,太麻烦你……”
“先别急着拒绝。”贺存的目光包容温暖,“这个时候,多一个人总归是多一份力量。”
“嗯……谢谢学长。”鹿溪午机械地点点头,心乱如麻地上了贺存的车,一路上脑子里全是关于他和鹿奶奶的往事——
活动室鹿奶奶给他们讲睡前故事的,操场上鹿奶奶带他们一起玩游戏的,厨房里他跟鹿奶奶包新年饺子的……
鹿溪午胡乱抹了抹眼睛,继续一言不发地沉默着。
贺存担忧的目光频频瞥向鹿溪午,始终未发一言,体贴的把空间留给鹿溪午整理心情。
车座飞速驶过地面,雨幕之中只能大概看清建筑物的轮廓,透过车窗,看起来就像是一团团胡乱堆叠的色块。
等两人赶到医院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护工阿姨简单交代了一下鹿奶奶的情况,又匆匆赶回孤儿院照看孩子们。
鹿溪午坐立不安地等在检查室的门口,频频向紧闭的门内望去。
“鹿慧玲家属在吗?”
鹿溪午蹭的从长椅上站起,“我,我在。”
“病人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做介入,只能开胸搭桥,但考虑到病人的年龄和既往病史,手术的风险很大,家属要慎重考虑。”
听到“风险很大”四个字时的,鹿溪午的眼睫颤了颤,像是被风雨吹动的的蝶翅。
其实去年鹿奶奶就查出了冠心病,但是老人家放心不下孤儿院里的孩子,非要等今年跟市孤儿院合并了再做心脏搭桥。
鹿溪午拗不过她,只得顺着鹿奶奶的意思,先做保守治疗。
要是去年自己坚持让鹿奶奶把手术做了,是不是就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鹿溪午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看不出丝毫彷徨的迹象,“我们做,医生。”
“那好,你先去把住院手续办了吧。”
“好。”
鹿溪午抹了把脸,强撑笑颜对着贺存说:“幸好我还记得要带手机。”
贺存心中微叹,没有拆穿他强撑的微笑。
办完手续,鹿溪午才终于在病房里见到了鹿奶奶。
此时的鹿奶奶身上全是监护仪器,老人在药物的作用下睡得很安详。
医院根据鹿奶奶的情况,紧急排了明天一早的手术。
鹿溪午守在鹿奶奶的床边,打了一盆温水给老人擦脸擦手。
贺存推门而进,手里提着医院打包的热气腾腾的饭菜。
“吃点东西吧。”
鹿溪午不知道今天第多少次感谢贺存,“谢谢学长。”
贺存看着眼前乖巧吃饭的鹿溪午,不知道第多少次在心中叹气,“缺什么就告诉我,别自己一个人撑。”
“学长今天已经是帮了大忙了。”鹿溪午往嘴里塞着米饭,想尽快吃完东西给鹿奶奶收拾,鹿奶奶一向是最整洁的人了,她一定不喜欢现在这样。
贺存不知道鹿溪午这样的别扭性子到底是怎么养成的。
平日里没事的时候,三天两头的找些蹩脚的理由找他帮忙;如今真的遇上事了,却又一副比谁都能抗的样子。
“你跟院长奶奶关系很好。”
听到贺存开口,鹿溪午顿了顿,点点头:“嗯……是鹿奶奶把我养大的。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说起鹿奶奶的鹿溪午总是会下意识地弯起眼角,那是一个很轻松的表情,像是被阳光抚慰的猫。
在鹿溪午贫瘠的人生中,鹿奶奶是他为数不多的,值得珍惜的温暖。
贺存忍不住揉了一把鹿溪午的头,无声微叹:
一个人长大,真是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