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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险中求1 ...

  •   这时孟贺岭带着百个兵士经过茶寮,看看喝茶徐大老爷,再看看坐在一堆包袱里的小姑娘青棠,这心里立刻不高兴了。徐大老爷这是又要远游?那他孟贺岭辛苦为徐家准备了几天的东西怎么办?本想着过几日清闲下来再办事的,现在看来择日不如撞日了,就今天吧!

      驱马上前,孟贺岭和徐大老爷打过招呼后,状似随意说:“我出村的时候看到徐述跟着四五个小伙子往这边来,说什么出村往南行十里,那一片的林里出了前朝瓷器,他们也来挖挖找找碰运气。大老爷等在这儿,是不是也知道了前朝瓷器的事,等着徐述过来再一起去找啊?若是真找着了,别忘支会我一声,我也去寻寻。”语毕,抱拳告辞带领着兵卫走了。

      徐大老爷皱眉。有这事?他怎么没听说?在家时也没听述儿提过啊?可要没那事,孟贺岭作为千户,他不可能说谎啊?难道是一帮听风就是雨的小子撺掇着述儿折腾!讨厌,述儿是要考秀才中举人的,就得在家里专心读书,可不能跟着出来跑野了。必须得逮了述儿让他回家去!

      青棠望着孟贺岭和兵卫远去,颇疑惑。弟弟徐述真要来挖古董?他不是和自己说古董这东西多数都在坟里和死人做过伴,他最讨厌的吗?

      茶寮里卖茶的一老一少脸僵了僵,他们的秘密这是要被几个小子提前发现了?

      青棠下车,徐大老爷让她拿了鞭子缠在腰间,又给她匕首并一把大背刀。想想还不够,又跑路边大树下现折一粗树杈出来收拾成木棍递给青棠,再一次叮嘱说:“徐述要是不肯回来,非折腾挖瓷器,那你别跟他客气,打晕了直接背回来!”顿一下又叮嘱道:“述儿他们不一定走小道过去,你注意听我哨音。我这儿一响,那就是拦住述儿了,你就别在那林里找往前走了,赶紧回来知不知道?”

      按说让青棠在大道等要安全些,但是想想孟贺岭说的除了述儿还有四五个小子呢。述儿要听青棠的话留下,那什么事都没有。可他要是不听呢,那四五个小子要是不要脸的围着青棠起哄呢?

      青棠出手,大路上人来人往看去了,不定私下里怎么编排青棠。青棠不出手,那就只能干生气看着人家走。但是在林里遇上的话就不一样了,徐大老爷最后叮嘱说:“要是那些小子敢说什么,狠狠揍,揍得他们想说你坏话时先想起你的拳头!”

      青棠坚定点头。话说自回了家让娘亲徐大夫人管着,她好长时间没能痛快疏散筋骨了。正好趁着这机会练练。
      茶寮处老少讶然。那大老爷最后的叮嘱怎么听着这么熟悉,他确定是在教女儿而不是教他们的同行?

      青棠小心走在林间,时刻关注四周有没有话音或是脚步声,她怕与弟弟徐述错过。可前行了近半个时辰都一无所获,也未听到爹爹的哨音,她开始琢磨是不是徐述他们被事绊住改了行程。

      先回茶寮处和爹爹商量商量?想着,青棠折返。这次她不再走密林腹地,偏向了靠路边的林区。这边杂草少些,相对的蛇虫也少,她走得也能快些。当然想更快的话走大道也可以,但这又是鞭子又是大背刀还有棍子的,让人看了去,少不得又要来一轮议论,多麻烦。

      只这刚回走了一盏茶时间,青棠突然发现,有块一尺见方地皮上的草颜色不对:周边草都是深绿,那块的草色却是嫩绿色。这就是传说的底下埋古董?青棠嗤笑,这九成九是陷阱。

      放慢脚步,她谨慎前行,终于在走出两百米后发现一处茂密野草中间趴伏着一个人。那人所穿衣裳与那日村外土匪们所穿的一样,不是土匪还能是什么?快速环看四周,未发现第二个土匪。

      青棠慢慢走近,在那土匪惊觉危险起身之际,大棍一抡,土匪软倒在野草间。她丢下大棍、放下大背刀,先卸了土匪的肩膀,这才解了鞭子下来将土匪的手脚都压到他腹前绑了个结结实实后,踹他一脚让他顺着野草坡滚到大路上。管土匪想害谁,扔在路上,总有人小心有人管。

      做完这一切,青棠拍拍手上草屑土渣,正要弯腰拿刀棍前行,突听到大道上传来孟贺岭的粗嗓门:“小心你背后!”说谁呢?青棠惊讶了一下,下一刻弯了身子就着野草坡往下滚。惊魂不定站在大道上回看,青棠看到一黑脸汉子一手拿了自己的大背刀,另一只手扶了嘴边号角,看样子要召集他的土匪同伴。她扭脸看孟贺岭,冷森森说你赶紧杀了他。

      说的轻松,你给我杀一个试试!孟贺岭将青棠拉到身后,看着突然出现的百十来个土匪,也是奇怪。青棠踹下来的那个并着要吹号角的,一看就是前哨。前哨刚刚发现他们,怎么土匪的大部队就围上来了?

      且今儿等到霍清端以前,连他都不知道自己要护送谁南行。土匪却是有备而来,看样子他们也知他们想杀的人必经此路。到底是哪儿走露了风声,而霍清端又是什么人?

      来到孟贺岭身后,青棠才注意到慢慢围上来的土匪。转脸看看身周百十来个兵卫,她大觉安心。再看看身侧所站男子,竟是那日村外所救霍清端。低头看看他空空的手,青棠默默退后两步。

      霍清端看着青棠,想想被绑成球踹下来的土匪,翘了翘嘴角,轻声问一句:“你独个绑的那土匪?”
      青棠点头,再看看霍清端空空的手,快速凑到他身边轻声说:“一会儿跑快点。论起拼命来,县里兵卫比不上土匪的。”语毕,她又快速退回到自己原来位置。顿一下,她又想到弟弟徐述,低声问孟贺岭一句:“你过来路上看到我弟了吗,他……”话未完,孟贺岭来一句‘骗你们的’。青棠立时一肚子气。

      青棠觉得自己挺冤的。她跟土匪无怨无仇,因为孟贺岭的欺骗,她才去林里才会绑了土匪的哨兵;因为逃跑中霍清端的尾随,经过茶寮看到爹爹时,她非但不能上前反得扭身就跑。

      有心想甩脱霍清端绕路回家,偏他跟得极紧,说接应他的人很快就到让她不要担心。她担心什么啊,土匪又不是冲她来的!即便土匪立时追上来抓了他们,那他们也是先杀他好不好!

      只气归气,既是甩不脱,该关心的还是问明白的好。身处密林,青棠转身回看霍清端,认真问道:“都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看你也是大家出身,怎么总是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一有动作匪人就能得悉并做出布置,是你品行太坏周边人都想你死,还是你愚钝不晓得清理身边二心之人?”

      霍清端面上现出片刻尴尬。在白塘村盘桓数日未抓到一个土匪,他就放弃固守,转而与张易恒商定不再微服改为亮皇子仪仗护卫出行。这皇子仪仗需从京里出来,正常来说他等在白塘村或是由张易恒派兵护着回返直隶府迎上也可,就这么简单。

      但是,这般轻松放过那股土匪,不去追究土匪因何缘由追杀自己,留到以后终究是个隐患。是以他兵行险着,明面上让端木扮他与张易恒定下与京城相迎之行,暗地里由孟贺岭护着继续向南。

      只要那股土匪没通天,只要他们杀他之心不死,他们就不会放过半路伏击端木一行人的机会,而张易恒设在外围的兵将也能趁机剿灭他们。只是没想到那股土匪真的通了天,竟然提前守在他南行路上!说出来伤天家颜面,不能出口的。

      觑着霍清端略为难面色,青棠想想改口问:“你既说有接应的人,那你可知他们从哪个方向过来?说出来我找近路带你过去。”

      “我觉得咱们该在避着土匪的前提下,离那接应之人越远越好。”霍清端直视青棠,淡淡说。

      青棠倒吸一口凉气后,迅速反说一句:“土匪不是傻的,这次短时间内杀不掉你,人家自然会保命筹谋下次伏击,可不会磨蹭着被你包了饺子。”

      霍清端要避着接应之人,不过是要把戏做的真些,要吊着土匪让他们认为能杀到他,要让土匪身陷接应之人的包剿中。可换个角度想,这次土匪之人数近百,孟贺岭所带也不过百人,接应之人来的多且早,霍清端自是没有危险。但万一来晚了呢,谁生谁死却是难料。为个不相干的人,把自己陷于险境,青棠不干。

      霍清端清俊面上现出淡淡笑意,慢慢回一句:“如果说他们不全是匪,如果说他们现在就发现这命保不住了呢?”

      这是说接应之人已经到了,她只需要带着霍清端和土匪们玩一场有惊无险的躲猫猫?青棠收回视线默默低头,她不信接应之人会来这么快。如果她是男子,就算明知霍清端说假话,她也会陪霍清端大胆搏一场挣前程。可她是女子,却没必要掺进男人的私心勾斗里去。且土匪虽恶,但追杀霍清端总有因由。霍清端虽美,动起杀念,却也不比土匪温情。想到这,青棠对霍清端明言,她该回家了。

      少年男女,非兄妹非夫妻同路行走确实不大好,青棠想回家,这正常。但身处乡间,到处都是霍清端不熟悉的沟岭密林,放眼下望是他走不惯的田埂小路、金黄麦田,没有青棠做向导,他怕是避不开土匪的追杀,更别提坚持到张易恒率兵剿灭土匪,他不能放她走。他该许她什么才能留住她?仔细思索过端木打听来的徐家事情,霍清端开口:“你若帮我,事成之后我应承给你找如意郎君。”

      这个许诺似乎还值得,青棠有些动心,抬头看向霍清端。既是以命相搏,她的要求可不能低。郎君是要相对一世的人,样貌能好看些还是好的。压下娇羞,她说:“我要的郎君不求貌比潘安,却也得是玉面清秀。”

      霍清端点头。他所见过的京城弟子,大多面目白净清秀。

      青棠兴奋,继续:“不求力拔山兮气盖世,却也得英雄立世松柏风骨。”她的郎君不能是弟弟徐述那样的,像不得西楚霸王,也当铁骨铮铮。

      霍清端头点得有些为难。面目清秀兼之风骨独具之人,他的姐姐妹妹要,京城大家闺秀也要。想匀下一个,不容易!

      青棠俏脸晕红,又继续:“不求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只要三元及第就好。”

      三元及第?霍清端不敢点头,淡淡说道:“三元及第,是那乡试、会试、殿试均拔的头筹点了第一。我李姓皇族自立国至现在三百五十九年,也不过出过两个三元及第之人物,一位是太宗时期的,姓张名汉景字抒直,已卒;另一位是文宗时期,姓沈名溪字东阳,现年六十有九。你若真想嫁三元及第的,那我陪你慢慢等那第三个。”

      百年都出不了一位的人物,霍清端还故意说陪她等,他是要熬死她吗?!退一步讲,即便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即便霍清端只是平述没存恶意,即便明年就出第三个三元及第。在知道了三元及第的稀缺,再掂量掂量自己肚里那点墨水,她怎么敢闪到人家身边去!那是连丁点觊觎之色都不能露的!

      自己给自己闹笑话,青棠颇无语,俏脸晕红晕红再晕红,看着似要滴出血来。不怪她没常识,她爹爹徐大老爷在家总说城里这家孙子百日抓周抓了毛笔,说不得长大了能考个三元及第;那家儿子乡试得了第一,没准以后也能得个三元及第;那那家女婿乡试、会试都过了,说不得也是个三元及第的胚子呢……她就以为三元及第不是什么好稀奇的。

      小姑娘羞成那样,霍清端也就见好就收,直白告诉青棠这好郎君他还是会帮她找的。这次险招全灭土匪是无庸置疑的,但这过程中他的生命安全却没人能给他绝对保证。尤其是在张易恒的接应之兵未到,孟贺岭被土匪缠住,跟他闯出伏击圈的兵士也陆续折尽的情况下,想保全性命,就得指着青棠这样熟悉地形又警觉性强的带路。

      交易还能继续?青棠呱嗒呱嗒葡萄大眼,快步跑过来,双手交叠腹前,骄矜中略带讨好说:“我信你,你说的好郎君,绝不会差的。”现在还是好郎君要紧,毕竟那是相伴后半生的人,马虎不得。至于大婶大妈说的女孩子不能主动说想找郎君,别人说起时也该羞啊涩的,青棠觉得那些完全可以留到晚上没人的时候再独个羞去。

      霍清端看着青棠,那藏羞带傲又坚持算计的模样,竟是怎么看都觉得娇媚动人。再瞟眼她腹前交叠的白嫩手,他刻意沉声说:“走吧。”

      青棠眼波微动,边说‘我走在前’边快速迈步。领先霍清端两丈的距离后,她猛然回神,她还不知道霍清端是哪里人,干什么的。悄悄瞟他两眼,虽是布衣着身却不掩那清贵疏离,看着是大家子。

      但越是骗子,言行举止越要脱离世井之气,越要向大家的仪态靠拢。段数高至一定程度,行走于王侯将相府第如同归家。青棠眼拙,自认没那分辨之能。答应霍清端,仅凭直觉。

      想想自己刚说的那等要求,再想想孟千户孟贺岭,青棠沉眼。有道是富贵险中求,风险愈多获益愈大,这是人所共知的。但风险之所以称为风险,还有一个结果是多数人不愿去提也不愿去想的:赔了夫人又折兵。对此,青棠坦然。寻师问道无门路,有心嫁出无人娶。她的人生已然这样,再坏,也不过是搭上命而已。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险中求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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