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地之死》廿北十一

46、红与白

　　阿斯贝曼怕死吗？
　　起初荣袭是以为他是怕的。
　　后来…荣袭不知道…
　　那些人说阿斯贝曼是自杀，荣袭却说阿斯贝曼是被他们逼死的。
　　荣袭用一把黑色伞身金属伞尖的雨伞击倒了在寻找阿斯贝曼途中所有阻碍他的人。
　　他拿着一把普普通通的雨伞恍如持剑的杀神，但事实上这时他没有杀当场任何一个人，因为他想这些alpha也是受药物影响从而行为失控，是加害者也是受害者。
　　他不断地攻击着那些失控了的alpha，却在看到阿斯贝曼尸体的那一刻停下了手。
　　夜色凝重，基地一处年老失修的灯忽明忽暗。
　　阿斯贝斯的尸体□□地暴露在雨下，尸体上遍布伤痕，地面上还有拖拽过的血痕，失控的alpha们围在尸体旁进行着惨无人道的活塞动作，“他们”嘴里吐出污言秽语，在看到荣袭的那一刻话锋一转，装作无辜，把责任全推到受害者身上，“都是AS组长控制不住自己的信息素，所以…所以我们才…Rong组长，下次，下次我们不会了。”
　　“还有…还有不是我们害死的AS组长，是他，是他自己用剪刀捅的自己。”
　　原来，失控的仅仅是精神力，这些alpha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们的认知并没有产生障碍，仍具有思考能力。
　　瞬间，荣袭握伞的手暴起青筋。
　　阿斯贝曼手里攥着一把剪刀，这是他平时用来修剪茉莉花枝的剪刀，那把剪刀他没有对着别人，而是对向了自己心脏。
　　阿斯贝曼不愿受人凌辱，面对这群alpha，他反抗无力，于是为保清白，自戕了，他的鲜血染红了地面。
　　生前保住了清白，死后却没能…
　　阿斯贝曼死在大晦日。
　　阿斯贝曼死在自己的生日。
　　这一画面在荣袭眼前定格，荣袭身上的肃杀之意藏不住了。
　　司红尧受辱他没能救，这一次，阿斯贝曼…他也没能救到，甚至是让他就这样赤条条的死在了雨中。
　　“很冷吧，阿斯。”
　　荣袭神情突然温柔了起来，缓缓的走向阿斯贝曼，朝他露出了一个心疼的笑。
　　几个alpha见荣袭走来，死死地盯着荣袭，荣袭没有理会他们。
　　“Rong只有一个人，我们这么多人，不用怕，一起上，他长的这么好看，也该让我们玩玩。”
　　雨伞直接戳穿了说这话的alpha腹部，速度快到对方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疼痛。
　　等回过神时，人已经倒地死了。死状恐怖，肠子流了一地，眼睛还没来得及闭上，眼里满是惊恐。
　　在场的其他人身子都瑟缩了一下，他们想逃，荣袭杀意开张，杀红了眼。
　　凌辱过阿斯贝曼的人荣袭一个也没有放过，讽刺的是这些人中还有几个是beta，想来人渣不分性别。
　　散客联盟基地内尸横遍地，画面惨不忍睹。
　　生怕这些人的血会弄脏阿斯贝曼，于是荣袭抱起了阿斯贝曼，将自己的外衣盖在了他的身上，又捡起阿斯贝曼遗落在地上镜片碎了的金丝框眼镜。
　　荣袭将自己买给阿斯贝曼的眼镜戴在了对方脸上，把阿斯贝曼遗留下的眼镜轻放进了口袋里。
　　这是我们彼此交换的最后一件礼物。
　　荣袭笑的很温柔，他看着紧闭双眼的阿斯贝曼仿佛对方只是睡着了，他在他额间落下一个很轻的吻。
　　这是从前在教会，荣袭身为圣子对亡者进行过的祷告礼。
　　“晚安，我的朋友，阿斯贝曼。”
　　荣袭横抱着阿斯贝曼走出散客联盟基地，路过门口时，苏坠看见了已无生人气息的阿斯贝曼。
　　苏坠整个人直坠冰窟，他一只眼睛还在流血，另一只眼睛失去焦距，嘴上不停说着“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怎么会…阿斯只是睡着了对吗？”
　　苏坠从泥泞的地上爬过来想看一看阿斯贝曼，却被荣袭一脚踹开，“他死了。”
　　“Rong你是不是在骗我…阿斯怎么会…怎么可能……”
　　荣袭没有说阿斯贝曼是自杀，因为他并不认为阿斯贝曼是“自杀”。
　　“是你们逼死了他。”荣袭朝苏坠落下一个冰冷的眼神，“告诉Leader，我会来取他的命，还有你，Full，下次见面，我要你死。”
　　荣袭杀了很多人，他的体力早已透支，现在抱着阿斯贝曼都是靠的毅力，他清楚现在的自己是杀不死高位上受人保护的李得，于是暂时放下复仇，有朝一日他要当面质问对方是不是他指使苏坠对阿斯贝曼使用的违禁药物。
　　如果真是如此，他必然毁掉这个芯子坏掉的“散客联盟”，杀死那个早已失去初心的曾经“朋友”。
　　“你…你为什么不现在就杀了我！”
　　“我不想当着阿斯的面杀你，他会难过。”
　　荣袭想让苏坠活在悔恨中，这才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苏坠眼睁睁地看着荣袭抱着阿斯贝曼离开，他什么也做不了，他什么也没资格做。
　　“我没有…没有想过你会死。”
　　“我没有预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我没有…想和你决裂。”
　　两句话中的两个“你”分别指两个人。
　　他看着他的背影，就好像第一次看见他时的情景，少年背对着他，白发如月色，一转身，一双银灰眼眸似霜冷冽似雾朦胧，叫人心神荡漾。
　　“只不过，这一次，你不会再转身了。”
　　他同阿斯贝曼的关系时间久了就好像一杯没有味道白开水，白发的少年就像一杯辛辣好看的调酒，让人上瘾。
　　但他不会僭越他们之间的关系，一是因为少年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二是他享受着阿斯贝曼对自己的好。
　　舍不得白玫瑰，忘不掉红玫瑰。
　　李得告诉他，还有一种禁药，无论是给omega还是给beta注射，都能让对方离不开你，只要他好好帮他做事，他就会给自己。
　　他犹豫了，他心动了。
　　最后，贪心之人，一无所有，两者皆失。
　　苏坠也在这个雨夜离开散客联盟。
　　吞罪湖里淹死过太多人，苏坠就是在这条湖里救起的阿斯贝曼，阿斯贝曼面对死亡时的反应显得格外平静，苏坠当时从水中救起他时，他也只是轻声细语地对自己道了一声，“谢谢。”接着又说，“但其实我不需要你来救。”
　　“可我想你活着。”
　　青年神情诧异一瞬，露出了一个柔和的笑，苏坠不由心跳加快，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为我活着可以吗？”
　　对面头发湿漉漉的青年愣了愣，接着会心一笑，说了一个“好”字。
　　苏坠没有跳入吞罪湖的勇气，也没有面对自己内心的勇气。
　　他把自己喝的酩酊大醉，倚在吞罪湖的栏杆上整个人浑浑噩噩。
　　“可我想你活着…我想你，也想你活着。求你了，别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