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地之死》廿北十一

42、坠与堕

　　荣袭正要把圣剑收入剑鞘时，只见圣剑反射出了一道红点，他神色一变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目光在四下飞快地寻找着什么。
　　余惊火首先是听到了玻璃窗破碎的声音，他没有顾及，反而朝荣袭的方向看去。荣袭一个起跳，手持圣剑，为他挡下了袭来的子弹，青年长发飘逸，身形如鹤，子弹急驰来的惯性将青年击倒在地，青年因强压，手心虎口处裂了一道口子，鲜血从中不断流下，看着很是瘆人。
　　余惊火怔然望着荣袭，只觉得此时的荣袭周身镀了一道光。
　　荣袭是来救赎他余惊火的。
　　待子弹的金属声落地，余惊火理智回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紧张地看向荣袭，斥责道，“荣袭，你不要命了！万一你没有挡住…你就……”余惊火想想后怕了起来，心脏像是被人攥着生疼。
　　“对方的目标是你，你在我身边，我必然护你，再说你看，我这不没事嘛。”
　　“怎么没事！你手都这样了！荣袭我是死是活不用你管！”余惊火双眼通红地盯着荣袭受伤的手看，荣袭知道少年是担心自己才说的气话，他撑起身子，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抚向了少年的脸颊，柔声道，“你不要我管是你的事，我管你是我的决定，好了，亲爱的，不要生气啦。”
　　“我不是生气…我…我只是…”
　　我不是气你，而是气我自己，我过于无能，才要你来保护我。
　　余惊火一把拥住荣袭，暗下决心，一定要变强，这样才能换他来保护荣袭。
　　“荣袭，没事了，你不必自责，不是你的错。还有这挡子弹我可擅长了，我以前…以前经常这样。”荣袭轻飘飘地落下这么一句，余惊火却觉得心里更加难受。
　　荣袭以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就在两人对话时，房间里闯入了一位不速之客，余惊火敏锐察觉到后，将荣袭护在了身后。
　　来者身披黑袍，黑布蒙着面只露出一只墨绿色的左眼，他一步一步走向荣袭，余惊火警惕黑袍男人动作的同时观察着身后荣袭的反应。
　　独眼，绿瞳，黑袍，用狙。
　　荣袭不可置信地望向男人，持着圣剑的手都在抖。
　　“Rong，好久不见。”
　　“F…Fall…”
　　“Rong你认出我来了，我很高兴。”
　　“你…怎么敢出现在我面前的？”
　　“因为我这只瞎了的眼睛很想你。”
　　苏坠残疾的右眼是被荣袭刺伤的。
　　“你是不是想另一只眼睛也瞎了？”
　　“如果你想的话…可以来试试。”
　　Fall是曾经散客联盟的四核心之一，真名叫苏坠。四核心其他三人分别是Rong荣袭、Leader李德以及AS阿斯贝曼。
　　荣袭记忆里的那夜暴雨倾盆，寒冷刺骨，地上雨水混着血水，阿斯贝斯的尸体□□地暴露在雨下，他死都死了，他们却连尊严也不给他留。荣袭捡起阿斯贝曼落在地上的遗物——一副金丝框眼镜。
　　镜片碎了，AS要是还活着，一定…一定很难过吧。
　　荣袭忆起那一段悲伤往事，神情也带上哀伤。
　　“那个人……他的墓在哪？”苏坠望着荣袭，语气不明。
　　“你还有脸见他？”荣袭抄起圣剑，指向面前男人，苏坠嗤笑道，“你想杀我？”
　　“显而易见。”苏坠后撤两步，朝荣袭招了招手，落下一句，“先出去再杀我，这里不方便。”接着一个跃身出窗，消失在了夜雾中，荣袭望了一眼余惊火，嘱咐道，“弗欧你就在此等着庄园护卫过来，我出去处理点私事。”
　　余惊火盯着荣袭还在不停流血的手，眉头一皱，刚想再说些什么，就见荣袭追了出去。他站在原地，手指陷进手心里，眸里透着寒意，自言自语道：“都是我无能，才害你受伤。”
　　待听到房间外传来脚步声时，余惊火运用精神力，眸子颜色一瞬间变成了深蓝色，一个助跳跃到了正对他房间窗口，隔了五六米距离的屋顶上。
　　对面屋顶上并没有人，余惊火透着雾寻找着荣袭的气息。
　　余惊火临时标记过荣袭两次，对荣袭的信息素异常敏感，所以找起人来并不难。
　　他一想到omega的信息素会被其他alpha闻到，心间不由升起一阵烦躁。
　　那个蒙面男人，是alpha，当余惊火见到对方第一眼时，他就知道了，对方不加掩饰自身的alpha气息，同性相斥，那薄荷草气味让他直犯恶心。
　　荣袭，你一个发情期的omega，怎么敢和除我以外的alpha出去私会？
　　余惊火咬了咬后槽牙，濒临失控。
　　他的占有欲如同熊熊烈火一般要把他整个人彻底焚烧，余惊火手心被自己扣出了血，他无视疼痛，但还是侧了一眼那鲜红。
　　“你的手流血了，现在，我的手也流血了，我们一样了，真好啊。”
　　“你知道我为什么想和你看雪吗？”
　　“因为，因为啊，我母亲也答应陪我去看雪，但她…没有活到与我约定的那个冬天。我不怪她……是我不好，所以她才想离开我…荣袭…你能不能不和我母亲学……没事，如果，如果你离开我，我就把你抓回来，为你定制一个漂亮的笼子，把你关里面，这样…我们就能一辈子在一起了。”
　　余惊火明知道不会得到所想之人的回应却又魔怔似的自说自话。
　　接着，他不带感情压低声音，唱起了母亲生前常给他唱的童谣。
　　“飞鸟何时归家，飞鸟贪恋日光，飞鸟不想归家。”
　　“飞鸟听到枪声，飞鸟躲避猎人，飞鸟只想回家。”
　　“飞鸟飞回鸟笼，飞鸟不再贪玩，猎人收起猎枪。”
　　……
　　荣袭，我是个自私的人，我不想你做我握不住的风了，我想你做只属于我的笼中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