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新婚之夜》易蓝音

35、阿远

　　这句话瞬间戳中了叶蓁蓁的痛处，不就胖了二三四五斤，怎么就怀孕了，怎么就能怀孕了呢？

　　她气势汹汹地弹了起来，“你说谁怀孕了，我很胖吗？”

　　陈峥被她的质问逼的有点慌乱，“没，没有，不是我说的。”

　　“谁说我胖的？”

　　“不是，不是，阿远哥说你怀孕了。”

　　叶蓁蓁:“……他什么时候说的？”

　　“就上次吵架的时候，他跟四姑说的，还让四姑不要去打扰你。”

　　晓得了。

　　叶蓁蓁复又躺了回去，林泽远骗了他妈，不对呀，他们上次吵架是在年前，她根本就没和他提过怀孕的事。

　　闭上眼睛小憩了一会儿，迷迷糊糊做了个梦，梦境怪诞慌乱。

　　天是红的，风是空的，世界在融化。

　　林泽远她妈举着刀，声嘶力竭地喊:“你毁了他，你害死了他。”

　　梁悦披头散发地走到她面前，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碎碎念:“是我的，他是我的。”

　　林泽远抄起一根木牌向她砸来，木牌越变越大，像佛祖的五指山直接把她压垮。

　　她还梦到赤脚奔跑在沙滩上，手里攥着块儿泥巴，叶战南抓着她一顿痛打。

　　醒来的时候双目一片赤红，叶蓁蓁用力揉了揉眼，才发现那是天边绚烂的晚霞。

　　“你醒了，睡的可真久。”罗小妞跟陈峥在外面野炊。

　　“几点了？”

　　“六点多。”

　　中午就到了贡石，原本打算当天赶往寨子，可陈峥说寨子里住宿条件不好，再加上叶蓁蓁一路未醒，罗小妞决定第二天再走，游山玩水，不赶时间。

　　“你眼睛怎么红了？”

　　“有吗？”叶蓁蓁摸出手机照了照，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确实有些红肿。

　　“也没吃什么东西啊，上火？”

　　叶蓁蓁拍了拍脑门，“水土不服。”

　　“什么都不服，就服林泽远。”罗小妞打趣道，“难不成到了十全大补丸的产地，药效太过了？”

　　叶蓁蓁优雅下车，“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别被人给拐跑。”

　　晚上宿在当地最好的酒店，贡石县城很小，没什么娱乐，叶蓁蓁玩游戏，罗小妞在看陈峥给他推的奇闻异事，顺带分享给她。

　　最后叶蓁蓁游戏也玩不下去，两个人披着被子看鬼故事到大半夜，第二天醒来那脸菜色，前男友面膜都救不了。

　　叶蓁蓁昨天休息了一路，还能坚持，这次变成了罗小妞上车倒头就睡。

　　出了贡石县城开始进入山区地带，国道还算通畅，只是道路两旁全是山，简直望不到头。

　　一片绿那是希望，全是绿，额，就有点绝望。

　　陈峥在前面那辆车上，走着走着，停下了。

　　叶蓁蓁打开车窗问他，“怎么了？”

　　陈峥说:“有块石头挡在路中间，不碍事，一会就挪走。”

　　叶蓁蓁心中警铃大作，“打劫？”

　　“不是，前段时间经常下雨，山体滑坡。”

　　叶蓁蓁:……

　　再往前走上十里，道旁已是悬崖峭壁，脑海中突然蹦出以前看过的剧情:走不出大山的女人。

　　叶蓁蓁有些害怕，推了推罗小妞，对方正睡得迷迷糊糊，“干吗？”

　　“你看，这一路都没什么人家。”

　　罗小妞抱着枕头翻了个身，“谁没事住这里，又没有地，过了这一段就好了。”

　　“会不会有山魅鬼怪什么的？”

　　“有可能。”

　　叶蓁蓁紧紧抓住罗小妞的胳膊，“别吓我。”

　　“是你要乱想，这么多人你怕什么。”小妞睁开一只眼睛瞄了一会儿，“别往外看，山有什么好看的，都一样。”

　　话是这么说，可不起作用。

　　叶蓁蓁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偏偏焦虑感如影随形，山道很窄，有的地方仅能容一辆车同行，往外是浑浊的西江水，涌动着翻滚着流向远方。

　　一棵松树立在岸边，在洪流的裹挟下，悄无声息地矮下身子，僵硬地沉溺其中随着水流上上下下。

　　无数个小漩涡像一双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诱惑着她。

　　来吧，来呀！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蓁蓁？”

　　“叶蓁蓁？！！”

　　贡石很小，小到一眼就能看到边际，没有高楼大厦，也没有什么地标，山坡、绿树、白石板桥。

　　正午的阳光火辣辣的，罗小妞抱臂靠在窗口，城市很安静，病房内更是死寂。

　　林泽远从到来的那刻就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动作，坐在病床旁紧紧握着叶蓁蓁的手，头垂的低低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蓁蓁突然晕倒，一行人赶紧折返送往医院，医生做了番检查说是没什么大碍，轻微有点低血糖，只是到现在还没醒。

　　“她没事，没受伤。”

　　林泽远低低应了声，“我知道。”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谢谢，不用。”

　　他不动，罗小妞也不好意思走，归根究底，人是她带出来的，脱不了干系。

　　罗小妞跟林泽远不太熟，别看蓁蓁那么喜欢他，若论起来，之前她跟林泽远都没说过十句话。

　　她不喜欢林泽远，总觉得这个人心思有点重。

　　事情的缘由她已经跟林泽远说过了，他未做评价，没工夫搭理或者指责她，他现在全部的心思都在叶蓁蓁身上。

　　祈祷她平安，希望她能醒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罗小妞如坐针毡，太难熬了，又没有什么大事，她受不了这样的气氛。

　　“我出去一趟，问问医生。”

　　话音刚落，就见病床上的叶蓁蓁猛一挥手，连带着输液管也晃了几晃，撞在支架上发出细微的轻响。

　　“蓁蓁。”

　　叶蓁蓁尖叫一声坐了起来，整个人如惊弓之鸟，林泽远见状心疼坏了，忙把她拥入怀中，“没事，别怕，我在。”

　　骤然看到面前一张放大的脸，叶蓁蓁经受不住刺激，慌乱地往后躲，她一动，手背上的针头错位，鲜血像朵花一样向四周洇开。

　　“蓁蓁，别怕。”林泽远不管不顾地扑了过去，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任由她死死咬住臂膀，“别怕，我在。”

　　罗小妞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她从没见过叶蓁蓁这般失态的样子，有点慌也有点不安。

　　林泽远一边安抚她，一边帮她拔了针头塞上止血棉球，“别怕，别怕，我们现在就回家。”

　　叶蓁蓁哇地哭出声来，“我好怕。”

　　“没事了，我在，别怕我们回家。”

　　叶蓁蓁死死揪住他的衣衫，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你，别离开我。”

　　“不离开，我会一直陪着你。”

　　罗小妞尴尬地站了片刻，觉得自己像个工具人，只好默默打开房门，悄悄溜了出去。

　　哎，她就不该回来。

　　再次见到叶蓁蓁是一个星期后，期间她打了很多电话，发了许多信息，都被林泽远一一拦截，借口是叶蓁蓁在休息。

　　罗小妞也不敢多问，林泽远从医院抱走叶蓁蓁时，回头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她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你在找什么？”

　　罗小妞像个毛贼，把房门挨个打开，探着脑袋往里面瞅，“我看你老公在不在家。”

　　叶蓁蓁失笑，“不在家，你怕他做什么。”

　　罗小妞巡视了一圈总算心安，大大咧咧地在她面前坐下，“我怕他？我是懒得跟他一般见识，你知道那天我来找你，我拦着我不让进，差点报警抓我。”

　　“哪天？”

　　“就你刚回来第二天，他没跟你说吧，我就知道，心机男。”

　　“你干嘛对他那么大意见。”

　　“啧，又变成一家人了，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你受什么刺激了，别忽悠我啊，你那套骗得了林泽远可骗不了我。”

　　叶蓁蓁:“……我骗他什么了？”

　　“林征文能威胁到你？”

　　“你怎么知道的？”

　　罗小妞摊手，“他问我为什么要去寨子，我就如实直说啊，后来我又问孟竹安，才知道林征文找过你。”

　　“你还跟他说什么了？”

　　“我说怪他啊，要不是他很弱，别人怎么会欺负他的女人，是吧？”罗小妞捧着果茶喝了一小口，“林泽远说尾戒在他那里，他会处理，所以，你在害怕什么？”

　　叶蓁蓁望着远处的大海，出神了片刻，“我做了一个梦？”

　　罗小妞无力吐糟，“你是梦貘，天天做梦？”

　　“也许是吧。”

　　“又梦到什么了？”

　　“梦到林泽远死了。”

　　罗小妞:“……不是，咱能做点吉利的梦吗，你为什么不是梦到他出轨，就是梦到他没了，好吧好吧，梦都是相反的，别太放在心上。”

　　叶蓁蓁:“就在那条江里，去往他家的路上。”

　　雨下的很大，她在前面跑，他在后面追，他说:“蓁蓁，不要跑，很危险。”

　　她不听。

　　危险就在那一瞬，泥石流裹挟着山石滚滚而来，他奋力推开了她，只来得及唤一声:“蓁蓁。”

　　罗小妞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好啦好啦，别乱想，咱不去了啊，不去了不就没事了，你看现在不是什么都没发生，林泽远也好好的。”

　　叶蓁蓁猛地扭头看向她，“你不信我？”

　　“我，”罗小妞不轻不重在她头上拍了两下，“我信，人对危险会有预知，你早说啊，早说我们就不去了，不就一个寨子嘛，有什么好看的。”

　　叶蓁蓁苦笑了下，没有做声。

　　他们都不信。

　　不相信她是真的又活了一次。

　　上辈子，她都没有去见他最后一面。

　　那个女人哭着对她喊:“我的孩子，我叫他阿远，我让他离水远一点，他爸死在这条江里，我叫他阿远啊，阿远，你为什么要害死他，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