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新婚之夜》易蓝音

34、往事

　　叶蓁蓁在酒店睡了三天，罗小妞在外面嗨了三天，一个苍白了几分，一个美黑了几度。

　　第四天两个人轻松上路，野洲的天气特别明媚，蓝天白云触手可及，远远的山岗上满眼都是绿色，乡间田野里艳红和金黄交织在一起，看着就令人赏心悦目。

　　叶蓁蓁斜靠在椅背上，心头是前所未有的宁静。

　　“还晕吗？”

　　“还好。”

　　“我让他们开慢点，这一段很好走，风景也不错，哎，追随你老公的脚步走一遍他当年的求学路，什么感觉？”

　　叶蓁蓁:“他没你这么奢侈。”

　　罗小妞找了辆商务车，空间十分宽敞，后面还跟了两辆，装了不少公益物资。

　　“我哥帮我联系了导游，好像就是他们寨子里的，说不定能打听到不少信息。”

　　车出城区不久，罗小妞就在高速入口处找到了她的目标，“哇喔，快看快看，好帅。”

　　叶蓁蓁偏头望向窗外，那人站在广告牌下，个子不算太高，皮肤略有些黑，穿着身灰色的休闲运动装，手里还提着个双肩包。

　　一开车门，乖巧地打了声招呼，“姐姐好，我叫陈峥。”

　　罗小妞:“你多大？”

　　陈峥在她对面落座，咧嘴一笑，“十六。”

　　罗小妞:……失策！

　　叶蓁蓁乐不可支，她把脸转向窗外，由着那俩人在旁聊天。

　　“你这么小，不上学的吗？”

　　“快放假了，我提前请假回家帮忙。”

　　哦，马上就是中秋和国庆，凑到一块儿连着能放十多天，时间过的好快，一眨眼都好几个月。

　　驶离城市的扩张范围，周边的景观越来越多彩，朝阳倒映在梯田之上，红彤彤金灿灿。

　　陈峥不算健谈，大多时间拘谨地坐着，罗小妞问他什么就答什么，很老实。

　　“你为什么总是看她，她比我漂亮？”

　　陈铮抓了抓头发，腼腆地笑了，“都漂亮。”

　　“哟，挺会逗女孩子开心，有女朋友吗？”

　　“没有。”

　　“你这么帅，会没女同学喜欢你？”罗小妞又开始逗他，“你喜欢她这种类型的？”

　　陈峥急忙辩解:“不是，她，我”。

　　罗小妞:“你见过她，认识？”

　　陈峥笑着点了点头，“阿远哥的老婆。”

　　罗小妞惊奇道:“你认识林泽远，你怎么认出来她的？”

　　“我见过她的照片，你有介绍她名字，我也不知道这么巧，你们要去我们那里游玩吗，这个季节很漂亮的。”

　　一听可能是熟人，叶蓁蓁略略放下戒心，刚一转念又想起他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联系林泽远，保准穿帮。

　　所幸，他没带手机。

　　罗小妞顿时来了精神，正愁没人探听消息呢，这就送上门啦，“你跟林泽远一个地方的，很熟吗？”

　　“我们一个寨子的，距离不远，在我家屋顶能看到他家。”陈峥把掌心在膝盖上搓了几下，“阿远哥人很好，我的书都是他给的。”

　　“经常在一起玩？”

　　陈峥摇了摇头。

　　罗小妞这才反应过来，林泽远比他大几岁，应该玩不到一起去，她从身旁拿出一大包零食放在茶几上，热情地招呼道:“小帅哥，吃点东西，都认识别客气，我跟你哥也很熟，前几天还一起吃饭呢，林泽远在家话也很少吗，他以前是什么样的？”

　　“他不太跟我们一起玩，很少回去一直都在外面上学。”

　　“放假也不回去，不用跟你们一样帮忙什么的？”

　　陈峥又瞄了叶蓁蓁一眼，摇了摇头。

　　罗小妞见状随手扔了件衣服盖在叶蓁蓁脸上，“不用理她，她晕车要睡觉，你说什么她都不介意，跟你哥关系好着呢。”

　　似乎是那件衣服有魔力，陈峥果然沉下肩膀，语气也轻快了许多，“他不会干活，她妈不让，也不让他跟我们玩。”

　　“啊？”罗小妞撕开一盒卤味小吃，鲜辣香甜的味道瞬间流窜在车内，“为什么，她妈管他很严？”

　　“很严，只让他好好学习，他小时候很调皮她妈就打他，我都是听别人说的，反正他回来以后从来不出门，她妈也不允许别人去她家。”

　　罗小妞毫无形象地啃着嘎嘣脆的鸡爪，“她妈是不是变态，这么厉害，我小时候我妈都不管我，打架也不管，只让我打输了别哭，从来没揍过我。”

　　“也不是咯，就是想让他好好学习吧。”

　　“这点我赞成，林泽远学习是挺好的就是比较无趣，他家亲戚多吗，我们这次来走亲戚，也不知道礼物带的够不够。”

　　“啊？”

　　“啊什么，我们又不是坏人，问林泽远他说不用带，蓁蓁第一次登门拜访空着手多不礼貌，你说是不是？”

　　陈峥捏着手中的包装袋犹犹豫豫，“你们还是听阿远哥的吧。”

　　“为什么，他跟家人关系不好吗？”

　　陈峥笑的有点尴尬，“我不知道。”

　　衣服盖在脸上很闷，叶蓁蓁掀到一边干脆坐了起来，“看我干嘛，反正她们也不喜欢我，不送还省钱。”

　　陈峥嘿嘿笑了两声，“我阿远哥前段时间回去了一次，闹翻了。”

　　罗小妞:“你不是不知道吗？”

　　陈峥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们那个地方很小，有点风吹草动，一传大家都知道了。”

　　“那你快说啊。”

　　从他的叙述中，叶蓁蓁大概了解林泽远的成长，如果要加个前缀的话，那一定是long long ago。

　　故事要从林泽远的母亲说起，陈峥叫她四姑，算是远方亲戚，四姑年轻的时候很漂亮。

　　他们那里流行指腹为婚，因为孩子多嘛也不怕，四姑的未婚夫就是梁悦的父亲，当地比较闭塞，男女之防很严，虽然在同一个寨子，婚前并没有多少见面的机会。

　　没有学校，没有娱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方式比较原始。

　　直到某年某月某日，寨子里来了个外姓人。

　　再后面的故事就俗套了，事情是如何发生的，老一辈的不怎么提，他们这些小辈的就更不清楚。

　　反正当四姑跪在她父亲面前哭求解除婚约的时候，林泽远的父亲已经离开了月余。

　　再后来，来了很多人。

　　再后来，才知道人没了。

　　再后来，四姑一个人带着孩子单过。

　　有人笑，有人讥，有人咒骂，有人惋惜。

　　林泽远的父亲对寨子里的人帮助很大，他带他们看到了外面的世界，一批批人走了出去，有的留下，有的回来，四姑有父兄的帮衬，日子还好。

　　“现在比以前好多了，扶贫、发展越来越好，也放开了，本地人可以娶外地的。”

　　罗小妞:“为什么林泽远要和梁悦定亲，不尴尬吗？”

　　“那个，娃娃亲，很早了。”陈峥望向窗外，“我不知道，阿远哥都没和她说过几句话，他不喜欢女人。”

　　叶蓁蓁和罗小妞异口同声道:“什么？”

　　这一声倒把陈峥给下了一跳，“不是，他，他就是有点怕，四姑总打他，他见人就躲。”

　　罗小妞和叶蓁蓁对视了一眼，“心理阴影吧，我小时候差点掉井里，现在还怕那些东西。”

　　叶蓁蓁抱着靠枕，心绪有些起伏，她都不知道，以前的他会是这个样子。

　　罗小妞继续追问:“你说林泽远跟家人闹翻了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很听他妈的话？”

　　“他考上大学后家里人总是催他结婚，他不回去，他以前的老师还来过几次让四姑不要逼他，前年毕业回来说要继续读书，不会跟梁悦姐结婚，四姑又哭又闹，阿远哥呆了两天就走了。”

　　罗小妞不满道:“你四姑是不是控制狂，为什么非要林泽远娶别人，她当年不也一样没嫁给梁悦的父亲。”

　　陈峥小声辩解:“四姑当年也挨揍了。”

　　罗小妞:“……什么毛病，家暴也能遗传的吗，叶蓁蓁，当心点你的孩子。”

　　叶蓁蓁:……又关她什么事。

　　“不是。”程铮还想辩解，窥到罗小妞的脸色顿时把话咽了下去。

　　“最后怎么取消的，林泽远不会这边跟蓁蓁结婚那边还跟梁悦有婚约吧，你们那里是不是一夫多妻？”

　　“不是不是。”陈峥连连摆手，“我阿远哥直接带着刀登门。”

　　罗小妞一头雾水，“上门砍人？”

　　陈峥略有些无奈，“不是的，以前订亲要银器，毁约要把银器之类的换回来，挺麻烦的还要到祖先前去认错，但是动刀就相当于决裂，我四姑当时就气晕了，拿藤条把阿远哥抽了一顿逼着他去认错。”

　　罗小妞:“……林泽远那个傻子就任由她打，他不会跑吗？”

　　“哎。”陈铮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他把牌位给扔了。”

　　“什么？”

　　陈峥手撑着膝盖，有点紧张，“我四姑供着的牌位，就，我阿远哥父亲的。”

　　“人才！”罗小妞回手拍了拍叶蓁蓁，“听到没有，林泽远为了跟你结婚，连他爹都不认。”

　　叶蓁蓁:……

　　“然后呢，你四姑是不是又揍了他？”

　　罗小妞都习惯了，熊孩子办熊事，总要挨揍。

　　“没，我四姑喝药了，没死，救回来了。”

　　罗小妞:……

　　不知道该作何评价，故事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谁都没办法感同身受，她突然有点不太想问个明白，揭人伤疤总归不好。

　　车里安静了好一阵，叶蓁蓁蜷缩在椅子上，有点昏昏欲睡，起的太早没休息好。

　　罗小妞换了话题，问他附近有没有别的好玩的去处，陈峥认真给了几条建议，“你们要去的话最好别声张，梁悦他爷爷是族长，在寨子里很有威望。”

　　“我们主要是想去林泽远他父亲生前去过的地方看一看，不会带很久。”

　　“哦，只有个衣冠冢。”陈峥的目光在叶蓁蓁身上一触即离，犹豫了一下还是多说了句，“我们那边坟地都在寨子边上，孕妇最好别去，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