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等雏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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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阳光从窗户上偷溜进来，麻雀扑棱着翅膀，顺着光，从窗户外面飞进教室，它自由地在教室绕行一周，飞过黑板，最终“砰”一声砸到了玻璃上，同学们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苏秒摸了一把手掌心的汗，趁着教室混乱，下意识回头朝着周齐宴看过去，少年在细碎低语声中沉静地低着头，看不清他的神色，有光砸在他的后背，笼上一层光。
倏然，棕色羽毛的麻雀飞到周齐宴的桌面，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两步，周齐宴微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麻雀，轻轻皱了皱眉。
罗自弓挺着西瓜肚，课本被他卷成圆柱形，“乓乓乓”地敲着讲台桌面，同学们扭着的头连忙转回来，接连响起几声咳嗽的声音，罗自弓不满的声音响起：“没见过麻雀？”
苏秒抿了下嘴角，迅速低下头，想到刚才和周齐宴一起站在讲台上做题，除了紧张，还有些兴奋。
准确来说，是窃喜。
这插曲过后，课堂重新进入正轨，只是后半堂课苏秒没有认真，总是左耳朵进一句，右耳朵出一句，思绪大多沉浸在和周齐宴一起上台解那道题的场景中。
那只他递过来的粉笔，只属于两个人的粉笔字同时出现在黑板上，以及他认真解题的模样占据着她的头脑。
等苏秒回过神来，罗自弓讲着例题的步骤已经到了最后几步。苏秒意识到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连忙要求自己回过神思，把所有的步骤都看了一遍，在脑海里条条捋清。
“叮叮叮——”
下课铃声响起，赵楠转过身，把笔记本放在苏秒桌上，赵楠指着她笔记本的一处问：“秒秒，这步是怎么得出的，这自弓都不讲清楚。”
“这步你都不知道？求爷爷一句，爷爷一句告诉你啊——”朱一阳扭头，伸长脖子探头，朝着赵楠的笔记上看了一眼。
赵楠听到朱一阳这句欠打的话，朝着他翻了一个白眼，“我才不用你教我！”
苏秒把自己的笔盖给合上，弯着嘴角笑了一下：“我教你。”
赵楠瞬间变成了土拨鼠：“啊啊啊，秒秒我爱你！”
朱一阳：“……”
傻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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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间，罗勒和李牧誓喊朱一阳去打球，朱一阳故意耍帅，做了一个投篮的假动作，一边笑一边闹，抱着篮球跑出教室，赵楠看着他们的身影，撇了撇嘴，“还有两天就是月考了，朱一阳一天天的就知道玩，我赌他这次月考肯定吊车尾。”
苏秒听着赵楠吐槽，沉吟了声就说：“他天赋还挺高的。”
朱一阳的成绩不算差，在班级排中游，就是有人不用很努力，就可以达到很多人都考不到的成绩。
赵楠啧了一声，想到苏秒物理练习册上写的那句话，忍不住笑：“秒秒，你该不会真的喜欢朱一阳吧？你怎么替他说话啊？”
苏秒愣了一下神，对赵楠的脑回路实在是不太理解，摇头说：“你别胡说。”
“好好好，不喜欢就不喜欢。”
随后，赵楠很老成地说：“秒秒，不过你这个人慢热，你要谈恋爱，也应该谈一个和你性格不太像的人，做什么事情都热烈积极，当然，我可不是说你不积极，毕竟你做题的速度那嘎嘎快，就是你有时候人际关系交往得太慢了，我和你做好朋友，咱俩处了一年才差不多到现在这么要好吧？”
苏秒抿着嘴角没回应，只是脑海中已经无数次闪过周齐宴的身影。她忽然发觉，其实很喜欢的人，他的性格并不一定合适自己，他与她的距离除了他的耀眼，还有他的距离感，实在太过强烈。
“秒秒？”
赵楠看到苏秒出神，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喊了她一声。苏秒听到赵楠的声音，回过神来，想到自己的顾虑，有些无措地眨了眨眼睛。
她暗自懊恼。
暗恋对象还没有熟悉到要发展朋友的地步，甚至，现在的她在对方眼中，不过是一个小喽喽罢了。
而她倒好，倒先考虑上合不合适了。
想到这儿，苏秒后悔地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
苏秒看她这鲜少见到的迷糊样，忍不住笑，没再多说其他了，只是催她赶紧收拾东西。
“下节课上体育课，秒秒你快点收拾东西，咱们俩下去，先去小卖部买点小零食。”
“又买零食？”
“别的不说，那上体育课得买点糖吧，要不然我低血糖了怎么办？”赵楠故作娇滴滴的模样，笑着演起来：“人家可是林妹妹呢。”
“……”
苏秒收拾完课桌，往自己校服口袋里塞了一个英语单词速记的掌中宝，盯着赵楠乱七八糟的课桌，反问她：“楠楠，你不收拾吗？”
赵楠挽着她的胳膊就走，“收拾什么，反正一会儿回来也要用。”
说着，她抽过苏秒手中的掌中宝，仔细看了两遍，随后问她：“你怎么换了一本，这和上次我看你的那本不一样啊。”
“上次那本是高中英语必考词汇，这个是大学英语四级的必考词汇。”
赵楠震惊地张大嘴巴盯着苏秒，叹了口气，随后把她的掌中宝还给她：“你这背单词的速度，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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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风扇吱呀作响，周齐宴觉得这有点像“唧唧复唧唧”的声音，到了时间点，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然后朝着江淳问了一句：“不上体育课？”
江淳说他请假了。
反正他这个身体条件，就算不去上体育课，也没有人问。
周齐宴没再多问，起身朝着教室外走去。
下楼的时候，他碰到了从四楼下来的余光晰，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插着兜往楼下走，直到他们走到二楼，余光晰忽然说：“阿宴。”
周齐宴脚步顿了下，回头朝着身后的余光晰看过去，眉毛轻扬起来，嘴角却冷淡得没有一丝弧度。
余光晰抬手挠了一下眉毛：“我们哥几个改天聚一下？”
周齐宴只问：“哪天？”
余光晰听周齐宴这话觉得有戏，他和周齐宴聊完张瑶的事情回去还一直打鼓，觉得是他太冲动了，事情没搞清楚就莽撞地想要主持公道。
“这周五！月考完那天，行吗？”
周齐宴思衬了下，改了一个时间：“周六吧，周五那天我还有事。”
余光晰答应他：“行。”
周齐宴到操场的时候，铃声打响。
他们班的体育老师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姓徐，名淮。没有中年危机的秃顶，更没有发福油腻，皮肤是古铜色，浓眉大眼，偏精致的脸型，一身潮流运动装，脖子上挂了一个口哨，外表精瘦，臂围却惊人。
赵楠站在苏秒身边，揪了揪她的衣袖：“要不是他上次罚了我十圈，我特么指定犯禁忌。”
苏秒听到赵楠这话，忍不住想笑，赵楠记仇的本事很厉害。甚至她想要捉弄他们徐老师很久了。
有次，赵楠特意跑到车棚把徐老师摩托车的车胎给扎爆了，苏秒都惊讶她哪来的那么大的本事，直到赵楠从书包里拿出一锤子。
当时朱一阳也在她们身边，吓得立刻躲了三尺远。
徐淮吹响口哨，让体委整队，随后带队跑圈，回来做拉伸运动。跑圈之前，他把周齐宴叫出了队伍。
朱一阳频频回头看，随后碰了一下罗勒：“裙带关系？”
罗勒跟着回头看了一眼，“指不定人原来认识。”
苏秒听到队伍里窸窸窣窣的讨论声，也没忍住好奇，朝着操场的另一头看过去，少年如鹤遗世独立，站在比他年纪稍长，成熟的徐淮也不逊色，只见平时不苟言笑，一向严格的徐淮的手臂搭在周齐宴肩上，一副称兄道弟的模样，俨然是早就相熟。
之后苏秒回过头，顶着太阳，捏紧拳头往前跑。
最后气喘吁吁地停到指定地点。
周齐宴加入队伍，一起做热身运动。
“散开，每个人前后左右间隔五公分，保持好距离，不要打到对方。”
“振臂运动”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三二三四五六七八”
“四二三四五六七八”
“……”
做完热身，徐淮站在队伍前方，讲解乒乓球运动会的动作，讲解结束之后，徐淮指定纵行的第一排和第二排为一组，第三排和第四排为一组，两两合作，学习乒乓球。
“第一排，第三排听指令。”
“向后转！”
苏秒站在第三排，他们班的班级队伍并没有严格按照身高要求来排队，四方阵里总有起起伏伏，高低不平，因为她和赵楠的关系，从第一节课，她俩就抢了第三排，毕竟这个位置容易浑水摸鱼。
只是苏秒从来没有料想过她当初一个小小的决定会让她今天有新的际遇。
苏秒看着站在她身后的冷冰冰的周齐宴，身体下意识地僵直，她有时候会想一个问题，如果最开始相遇的时候，周齐宴就像现在一样浑身都是刺，对人冰冷，她还会不会见色起意。可是直到今天，她抬眸看着他的眼睛，她心里有一道声音说她想把冰块融化。
“器材有限，每个小组打十个球就行了，结束以后，给别的小组让位置。”
“好！解散，自由练习！”
徐淮这句话音落下，同学们齐齐鼓掌拍手散开。
“你去占一个球桌，我去拿乒乓球和乒乓球拍，一会儿回来找你。”苏秒率先说完，转身就跑到器材室去拿球拍和球。
赵楠到器材室的时候，苏秒已经进去了，她找到苏秒，气喘吁吁地问她：“秒秒，你刚才跑那么快干什么？”
苏秒说：“怕球和拍被抢完了，没得练。”
赵楠摊了摊手，就说：“你还真是干什么事都这么积极，我跟朱一阳说好了，我俩一会儿挥挥拍子，应付应付得了，反正我们又不考试，更不可能去参加奥运会。”
苏秒点了点头，拿到球和拍以后就说：“那我先去练。”
赵楠抬了抬下巴，提醒他：“周齐宴和徐淮一样，脸长得好看，但是脾气一样臭，不太好打交道，你小心点，别让人给欺负了。”
苏秒握着球拍的手有些出汗，她说：“好。”
苏秒走到器材室门口，有些犹豫，随后她深呼吸一口气，朝着外面走出去，红色的跑道上弯曲的白线蔓延，她顺着跑道的方向，一眼便看到已经站在乒乓球桌前的周齐宴。
下午四点日光正盛，周齐宴狭长的眼眸顺着光微微眯了起来，他的脸颊棱角分明，耳廓周围似是发散着光，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等着他的队友。
苏秒走向他的路途中，有一刻觉得格外的别扭，又觉得自己好似不会走路了一样，脚步有些漂浮，而原本差点直视对方的目光也及时移开，低下头，朝着周齐宴走过去。
周齐宴给她留了对面的位置，等她走近的时候，主动绕行到对面拿了球拍，随后低头盯着她手里的球，询问她：“你先发球还是我来发球？”
苏秒把球递给他：“你发吧。”
“好。”
周齐宴接过苏秒手中的乒乓球，重新站到她对面的位置，熟练地捏着球拍，将兵乓球放在球拍面前，轻响了一声。
随即，苏秒便看到球似游龙一样游到她面前。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或许是太过紧张，或许是她反应太慢，总之，那似游龙一般的球跌落在乒乓球桌面，随后又借弹力弹起来，“砰”一声就砸到了她的额头。
苏秒怔愣着，眨了眨眼睛，只听兵乓球“乓乓乓”地，从她的额头重新落回到桌面，又滚落至地面。
苏秒甚至听到了对面传来一声低笑。
她抬眸朝着周齐宴看过去，在阳光的照耀下，少年的皮肤更加白皙透亮，洁白的牙齿露出，屏去冷气，身上多了几分少年阳光感。
苏秒一时看得有些发愣。
而她其实一向讨厌这样的天气，因为这样会将她敏感又带有红血丝的脸颊照耀得更加红润和透亮。这样一想，苏秒迅速收回自己的视线，低头弯腰去捡乒乓球，回来的时候，她一直低着头，不想让周齐宴看到她的脸。
少年声线清冷，出声提醒她：“如果要是接不到球，记得要躲，别让球打到你。”
“好。”
苏秒握着自己手心里的乒乓球，按照徐淮教的方法，将乒乓球顺利打出去。她看着自己的球顺着弧线打到周齐宴的腰部侧方，认命地闭了闭眼睛，有点怀疑人生，以及从未察觉到自己笨拙到这个地步。
只是当她这么想的时候，周齐宴伸长手臂，身体向后大幅度一闪，“啪”一声，将球回正，苏秒睁开眼睛，不太敢看周齐宴，只是盯着打过来的球，意外地接到了，顺利地打了四个来回。
苏秒慢慢地拾起信心，但她的打球的水平忽上忽下，就像在坐过山车。第五颗球飞过来的时候，苏秒看着眼前的球顺着直线打过来，手臂刚刚抬起，乒乓球就已经从她的身边擦肩而过了。
苏秒只得转身又去捡球。
捡到乒乓球以后，苏秒正准备发球。
对面传来一道声音。
“苏秒，你打球一直看着地面干什么？”
苏秒听到周齐宴这话，倏然抬头。
周齐宴将乒乓球拍立在桌面上，打着转玩儿了两圈，随后掀起眼皮，盯着眼前脸颊通红，额头有薄汗的苏秒，“打乒乓球要看什么？”
苏秒抿了下嘴角，“看球。”
周齐宴轻轻点了点头，又追问了一句：“还有呢？”
云遮住了太阳，苏秒感觉眼前的光没有再刺眼，甚至舒缓，她吞咽了一口口水，没想出答案。
“那还有什么？”
周齐宴撩起眼皮，将手中的乒乓球拍又转了一圈，把着玩儿，苏秒抬眸看着他，眼睛闪烁，仍然不太敢和他对视，随后听他砸来两个字：“看我。”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等雏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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