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雏菊》寒复栖

8、等雏菊

　　08.

　　赵楠睡了一个午觉晕晕乎乎地赶到教室，腿软绵绵地倒在椅子上，又在桌上趴了一会儿，朱一阳带着小组的同学值日回来，敲了敲赵楠的桌子：“我的赵大小姐，您这午觉睡的可真够死的，又让我给你打扫卫生。”

　　赵楠没抬头，脸还埋在胳膊和桌面搭成的小圈里，又挣扎了一会儿才起来，“下午姐去小卖铺给你买吃的，换你的值日劳动行不行？”
　　“懒鬼——”

　　赵楠从桌上趴起来，想到今天下午物理老师上课讲的物理练习册上的题她还没写，忙扭过头问苏秒：“秒秒，你物理作业写了吗？借我抄一下！”
　　苏秒点了点头，把放在一边的物理练习册给她，赵楠单眨了下眼睛，自从大话西游火了之后，她一直在学紫霞仙子的wink，苏秒看她这样子，是魔怔了，忍不住笑了下，赵楠一边翻练习册一边说：“论自己舍友是学霸，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朱一阳把打扫工具放到教室的最后面，回到自己的座位，刚好听到赵楠说了这么一句，就接上了话：“好处是你能天天抄作业——”
　　“兵工！”

　　赵楠翻到作业，没用了一分钟就把十五道选择题和五道填空题抄完了，回头她还给苏秒练习册，合上练习册的那一瞬间，她瞟见了在一众物理题中格格不入的那句话——Z，那么现在我们熟悉了吗？

　　赵楠出声问：“秒秒，Z是谁啊？”
　　苏秒迅速从赵楠手里抢过自己的练习册，给赵楠抄作业抄成了习惯，都忘了自己刚才随手写了一句话。她下意识回头朝着周齐宴的方向看过去。

　　窗外的阳光洒在他后背，中性笔在他的指尖灵活地转动，一边看题一边思考，完全没有注意到她们这边的动静。

　　苏秒把练习册合上，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赵楠说：“朱一阳？”
　　苏秒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赵楠嫌弃地看了一眼朱一阳，“秒秒，你不会是暗恋朱一阳吧？他——”
　　赵楠话说了一半顿住了，还是决定要给朱一阳留一点面子。

　　罗勒和李牧誓听见赵楠这句话，正应了那句“两岸猿声啼不住”，起哄起来：“朱一阳，你可以啊你，把咱们班苏第一迷的神魂颠倒啊你？”
　　朱一阳扭头就是一句：“卧槽！苏秒，你真暗恋我？”
　　苏秒忙说：“没没没，赵楠她胡说八道的。”
　　“那Z是谁啊？”

　　所有人都在问她，她慌乱说：“一个小说里的人物，他姓张，我就是乱写了一下。”
　　罗勒朝着朱一阳挑了下眉，回头又看着苏秒就问：“什么小说，推荐我们看一下呗。”
　　苏秒撇了撇嘴就说：“言情小说，你们不看的。”

　　上课铃声打响。
　　苏秒低头拿自己的课本，在好奇声停下去之后，暗中舒了一口气。
　　没有人知道，Z，其实是姓周。

　　-

　　课间的时候，有八班的男生出现在教室门口，那人是校篮球队的，一个体育生，赵楠说她认识，叫余光晰。正在追他们学校的校花，可惜一直没追上。
　　但全校都知道他追女孩儿的丰功伟绩。

　　读高一的时候，赵楠和苏秒见过那个女孩，她叫宋柚。五官精致好看，脸似巴掌一般小，就连头颅都是圆润饱满，浑身白的发光。

　　赵楠时常羡慕，要向苏秒叹一声：“我要是能长成她那个样子就好了，女娲娘娘造人的时候真的不公平。”
　　苏秒那时对她说：“楠楠，你已经比一般人要好看许多了。”
　　“有吗？”赵楠啧了一声。
　　“可是我还是觉得，我要是再好看一点就好了。”

　　那时候的苏秒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时一向大大咧咧地赵楠也会羡慕别人，更何况在她眼中，赵楠已经属于美女的范畴了。再看自己，苏秒不敢多想，一多想，就会陷入抱怨和郁闷的沼泽，久久不能平复。

　　只是，样子是她变不了的。
　　唯一能变得，是用努力创造更多利于自己的价值。
　　班里同学都惊讶余光晰的出现，直到他喊了一声：“阿宴，出来一下。”

　　阿宴？
　　赵楠眨了眨眼睛，不可置信地朝着苏秒看了一眼，“余光晰喊的谁？喊的周齐宴？”

　　苏秒没敢回头，直到周齐宴从她的座位路过，她才大大方方地看着他的背影。不过她知道收敛，视线也没有敢明目张胆地随着他的身影一直到教室外面，直到他走到讲台的位置，她就已经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还真是喊的周齐宴，他还认识咱们校篮球队的队长？”赵楠一边说一边疑惑：“那他俩是怎么认识的？”

　　这件事苏秒知道。
　　中午偶然听到的事情足够她回答这个答案了，周齐宴是从附中转来的，余光晰在附中读的初中大把人知道，他们两个可能是初中同学。

　　门口两道高大的身形，实在惹眼，苏秒轻轻瞟了一眼，不知道周齐宴正在和余光晰说什么，只见他嘴角翘着。她忽然有些心动，喊了赵楠就说：“你陪我去一下小卖部，买根红笔吧，我红笔没油了。”
　　“好啊。”赵楠二话没说就起身：“走吧。”

　　苏秒挽着赵楠的胳膊，走到教室门口，从周齐宴和余光晰的身边路过，路过时，苏秒情不自禁地慢了两步，她慢下来的时候心跳飞快，随后和赵楠一起离开。

　　“我听说前段时间，赵睿带着人去堵你了？”
　　“嗯。”
　　“因为张瑶？”

　　周齐宴靠在走廊栏杆上，手插在校服兜里，看着对面站着的余光晰，随后视线一移，落在一道清瘦的背影。只是一刹那，他又将自己的视线收回来，神情没有任何波动。

　　听到余光晰提张瑶的名字，周齐宴敛眸，视线低垂了下，扔了三个字：“不清楚。”
　　余光晰啧了一声，自顾自地猜了一个问题：“那你从附中转过来是为了要避开赵睿？”
　　周齐宴嘴角歪了一下，眼睛轻抬，“这倒不是。”

　　“赵睿这个人，也还算仗义，干不出什么出格的事。这次，是你把他逼急了，我还听说，你抢了他女朋友。”
　　周齐宴伸展长臂，往身后的栏杆一靠，手指轻敲着栏杆，听到余光晰这句话，只是笑，没吭声。

　　余光晰看到周齐宴看自己的眼神，心神一凛。
　　直到周齐宴收回长臂，只说：“我是什么人，从来不和人交心解释第二遍，至于抢人女朋友这缺德事儿，嫌恶心。不过，这件事，我劝你也别多管。”

　　余光晰双手插进校服裤兜里，微抬了抬下巴，抬眸盯着周齐宴，浅笑了声：“你特么风评被害，你让我别管？够绝情啊你——”
　　周齐宴抬手摸了摸眉毛，和余光晰比起来，他整个人冷峻了不少，面无表情地和他开起了玩笑：“你很闲？追上你的小姑娘了吗？”
　　余光晰：“……”

　　余光晰看着眼前高大挺直的人，皱了皱眉。
　　这人还和以前一样，狂死了，也倔死了。

　　还特么，会捅人刀子。

　　-

　　张瑶。

　　苏秒经过周齐宴和余光晰的时候，只记住了这个名字，听名字不难猜，是个女孩儿。
　　是周齐宴在附中喜欢的女孩子吗？

　　“秒秒，快上课了，你买哪个牌子的，晨光还是百乐？”
　　他们学校的这个小卖铺东西杂，什么都卖。
　　有信纸，稿纸，各种颜色的中性笔，还有小零食。

　　赵楠挑了几包零食，拿笔尖把袋子扎破，放完气，塞进自己口袋里，方便带回去，她扭头就催促苏秒快点，苏秒听到赵楠的声音，迅速回神，“哦”了一声，然后拿了支笔，结完账的两个人匆匆跑回教室。

　　还差两分钟上课。
　　赵楠气喘吁吁地坐到座位上，非常自豪地看了一眼时间，随后扭头从桌底给苏秒递了一块奥利奥饼干。
　　朱一阳看见了，伸手问赵楠要。
　　赵楠翻了一个白眼，从包装袋里拿出一块奥利奥饼干来，递给朱一阳，“哪都有你。”

　　赵楠这话刚说完，上课铃声“叮叮叮”打响。
　　班主任罗自弓穿着他百年不换的上课套装，拿着三角尺走上讲台，收了收自己的西瓜肚，双手撑在讲台上。

　　班长喊：“起立！”
　　班里响起一道整齐却又有些拖沓的声音：“老师好！”

　　苏秒嘴里的饼干还没有吃完，她低着头，不敢让罗自弓看到她吃东西，把自己吃饼干的声音混在“老师好”中。

　　“同学们请坐。”
　　“……”

　　“上节课老师留了一道题给大家，还记得吧？我现在抽查一下，看一下你们有没有下去仔细思考，不会做没关系，把你想到的步骤能写到哪就写到哪！”
　　罗自弓这话听起来特别的慈祥温和，但是在他手底下待久了学生就知道，他说的这个步骤一定要写到拿分点的百分之七十以上才算数。

　　罗自弓叫了一个同学到讲台上写。
　　那位同学没写出来，罗自弓黑着脸让人下去。

　　教室里所有人都低头，不敢看黑板。
　　因为一旦视线和罗自弓对上了，准被叫上去。

　　“周齐宴，苏秒。”
　　“你们两个上来把这道题解一下。”

　　苏秒听到老罗叫周齐宴的名字，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地以为自己不会被叫了，只是没想到他叫完周齐宴，紧接着就叫她的名字，苏秒起立，往讲台上走。

　　罗自弓自动走下讲台，一边说：“这两位同学在上面解题的时候，底下的同学拿出一张纸来，把自己的解题思路写下来。”

　　苏秒正要从粉笔盒中拿粉笔，只见周齐宴一手拿了两个，手顿了一下，随后递给她一只，苏秒有些诧异，不过还是从他手中接过粉笔，“谢谢——”

　　身后，罗自弓还在提醒：“不要偷懒，空下不写，下了课，交给课代表，我要检查。”
　　班里瞬间响起一阵唉声叹气的声音。

　　苏秒把自己的思路写到黑板上，全神贯注，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周齐宴的答案，直到她写完，才侧目朝着周齐宴看过去，只见他也刚好写完自己的答案，他低头把手上的粉笔重新放回到粉笔盒中，顾自走下讲台。
　　苏秒低下头，随后也走下讲台。

　　罗自弓看他们两个都答完了。
　　重新走上讲台，检查他们的答案。

　　“苏秒这个题做的不错，不过后面这儿有点瑕疵，你可以把这个函数当成是一个整体解，而不是要分开步骤，不过也不算错，就是有点麻烦，在考场上会浪费时间，你可以多向周齐宴学一下，他这个思维就比较活跃，方法也更简单。”
　　苏秒起立：“谢谢罗老师。”
　　罗自弓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她坐下，随后讲课。

　　苏秒把攥紧的手掌松开，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的原因，手掌心出了汗。

作者有话说

　　慢慢写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