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甜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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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终于转凉了，进入十一月，战事忽然逆转，日本人攻势势如破竹，最后，上海沦陷，租界成了孤岛，但明显地，租界内大家的反应却是松了口气，各种生活物资的运入并没有受影响，租界内的大众似乎在主动忽略着被侵略着这个事实。
父亲的脸色越发难看，连朋友也不出去见了，天天捧着烟斗沉默。申报被日本人控制，停刊了，尔豪也就闲赋在家，书桓杜飞都在外地，他也整日无所事事。如萍收到书桓就要回来了的信，脸色终于好起来了。整个家的氛围还是阴暗，我回想电视剧里如萍过生日一幕，不禁
有些罪恶感。
上海沦陷后，如萍的圣约翰大学搬到了南京路，和其他三所教会学校合并后复课了，父亲连连鼓励我去参加插班考试。真正去了解了一下这个时代的大学之后，我才发现自己无知了，上海的教育水平在国内当然是领先的，可惜开战后大学们都搬去内地了，留在上海的多是教会学校，圣约翰大学就是一所。圣约翰大学分为文、理、工、医四科，医科是有，是四年制的，要进哪个部又让我纠结起来。
前世我应该算是理科型的人，而依萍这具身体却是地地道道文科的，音乐天赋连我都能感觉到，上次给秦五爷的曲谱就是回忆着调子身体自动写下来的感觉，这样的脑袋，如果真的去读医，会不会没办法吸收理科类的知识……
“喂，听诊器反了哟。”子俊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一下意识到自己在帮病人量血压时发呆了，连忙对病人道歉。
把病人数据记录好交给子俊后，我又在旁边发起呆来，病人走了还没回过神。
“怎么了？”子俊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下一个病人还没进来，战争结束后，医院的工作量也减少了，也到我临时工结束的时候了，我把自己矛盾向子俊说了。
“所以是在医部和文部间犹豫咯？想读医科可是又有音乐天赋。”子俊总结道，没等我回答，他歪歪脑袋，“不过有音乐天赋这种话自己说不会显得太自大？”，他做出不能苟同的表情。
我一下子被他逗笑了，小心地选择词句表达自己的困惑，“虽然想当医生，但脑袋不能如我所愿地吸收知识。”
他起身走到窗边，他的轮廓在秋日的阳光下炫出光晕，逆光的关系，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他声音低了下来：“还是不要读医吧，太辛苦了，而且，我也有私心。”
我觉得气氛一下子粉红起来，定定不说话，只望过去。
他一下子结巴起来；“你，你一个女孩子，总是看那些死物脏东西的，多不好。学医可要解剖大体哦，大体是什么你知道吗？功课也很紧，考试前都要熬夜。就算读出来，遇到病人也不能挑，你一个女孩子……”
我看他没条没理的说了一大通，忽然感觉很温暖，看着他微笑着，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静……窗外黄透了的梧桐叶扑倏扑倏掉落下来……
“马医生，辛苦咯。”黄护士冲进来，带来下一个病人。两人继续忙起来，我心里觉得大定，之前就觉得子俊是个好男人，不过我们的交往确都是我找他多，今天算是稍稍知道了他的心意。
这天的工作结束后，我向护士长道了别，说明今天是自己最后一天来帮忙，护士长说了些谢谢要努力可以正式来应聘之类的。换上便装正准备回家，却看到子俊（之后的文字理会尽量避免连名带姓叫他，哈）等在休息室门口，他看着自己脚尖：“我送你回家吧。”
我大大惊奇，一向冷静自持的子俊今天表现可真是难得地孩子气，“嗯。”我轻轻答应。
两个人走到大厅，司机老王正坐在大厅长凳上看报纸，看到我正要和我打招呼，我连忙做了收声的动作，再挥挥手示意他离开，老王看到我身边的青年，作了个了解的表情憨笑着离开了。
我忽然感觉脸上有点烧烧的，子俊那呆子自然是什么都没发现，出了医院门，忙着招黄包车。
黄包车的位子很窄，两个人一下子靠得很近，之前只觉得连呼吸都感觉得到，我什么时候这么少女了，忍不住骂自己。
他忽然开口：“读医真的不是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哦，我在协和医科的时候大家天天读书到半夜，那个时候寝室11点是熄灯，但12点时电闸又会阖上，大家就都爬起来再读书。我们师母怕我们这些学生读呆掉，经常举办舞会，那种时候大家就躲着，因为师母会到寝室一个个抓。”
他说起自己读书的日子，渐渐放松了，我只是看着他聆听，时不时和着好笑的地方大笑。感觉不一会儿就到了我家门口。
我们下了车，他打发走了车夫，我邀请他进屋坐坐，他摇摇头，说是没准备礼物不好意思上门见伯父。在门口道了别，我进了大门，不放心又跑出去看了看，只见他手插在口袋里吹着口哨在巷口转了个弯消失。这么小一件事都让我带着微笑到了客厅。
可见了客厅的场面我就笑不出来了，书桓回来了。全家人都聚在客厅，连方瑜都来了，我打了个招呼换了身衣服下楼作陪。
这次去战地回来书桓长进不少，他和如萍并排坐在沙发上，双手交握，书桓正说着一路上的见闻，过程我目光主动避着我，我大大松了口气，感觉放松不少，看了他几眼发现他黑了皮肤粗糙了，他似乎感觉到我目光，眼神有些闪躲。
书桓正说到杜飞留在解放区不回来了，我为杜飞的选择感到高兴，悄悄为他的安全祝福一下。
话题转啊转，终于转到了婚事一事，大家都沉默了。说实话，主持这种事果然还是需要女性长辈，雪姨走后，这个家缺少女主人状态还是存在问题的。母亲对于抛头露面的事情，并不是特别乐意。
我见大家都不说话，“结婚这种事，是不是长幼有序比较好？”大家的眼神都望过来，尔豪如萍的眼神里充满戒备，书桓今天第一次正眼看我，眼底似乎有一团火焰在烧。
我一下子明白自己被误会成要破坏婚事了，连忙快语解释：“我是说，哥哥和方瑜的婚事。我们家缺少一个女主人，长嫂如母，我们家需要一个女主人来主持大局。”
大家听了我的话反应各一，方瑜害羞地打了我一下（下手还很重），尔豪虽然不待见我但这话他爱听，只用灼热的眼神看着方瑜，父亲捧着烟斗未置可否，至于书桓和如萍我就不知道了，又不敢看过去了。
我回家的时候天色已晚，大家没坐一会儿就开饭了，如今大家都算一家人，方瑜和书桓也就留下吃饭了。席间方瑜和尔豪眉来眼去，书桓和如萍有理有节，在外人看来应该是和和美美的一副家庭景象吧。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甜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