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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究竟谁爱上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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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尧与关云非不同,他做不到对我了如指掌,但他会以全盖偏,满满一桌子的东西,总有我能吃的,他总是看着我挑什么东西吃,然后朝我笑笑:“你很挑食。”
一勺子色拉玉米梗在嘴里,我挑挑眉:“幸好我挑食,不然我会胖到把沙发坐塌。”
苏尧顺手舀了一勺子百合腰果,放进我碗里:“你应该喜欢吃这个,那就多吃,女生太瘦了不好,看起来没福气,胖些才可爱。”
我冷笑:“那是你没看见她们试衣服时候的沮丧,以及旁人惊诧的目光。”
苏尧抬眼,眼里星星点点荡着光:“女为悦己者容,只要喜欢的那个人觉得好,胖些也无妨,更重要的是健康。”
“错,那是古代男尊女卑的社会才这么说,现在应该是女为悦己而容,窈窕淑女,大家好逑。”
苏尧听我这么一说,重重点了几下头,重复道:“说的有理,大家好逑。”
谈天说地的聊了半天,和苏尧也熟络许多,看起来人很好相处,随和,乐观,尤其是后者,是彻底让我感到还有那么点可亲近的缘由,我本患得患失,难得碰上这么个乐观的人,于是有些两极相吸。
关云非不同,他那不是乐观,是极其自负而且自恋的嘴脸,已经可以划分到正常人之外的行列。
而对于方文灏,我只能说,从前没发现,现在回忆起来,他真的很像苦情棒子剧里面,苦瓜男主角,笑的确很温润,柔到不行,可总不能给人一种安稳感,因为他自己都还缺乏安定,反而是动荡而悲情的情绪充斥他眼神,这也许跟他的遭遇有关。
也对,人若是在错的时间遇见错的人,还不能自拔,那就是天下最倒霉的事,笑也悲情,柔也悲情,至此,方文灏被我盖了一个鲜红耀眼的大红章,上面赫然几个大字“悲情男主角”。
所以,“正常”的苏尧,让我眼前一亮,是时候了,我该接触些正常人了,不然,我迟早会变态。
从茶庄里走出来,苏尧提议去坐游船,我还很矜持,虽然我满心想去。苏尧倒是会说话:“今儿方文灏放我鸽子,多亏你陪了我这个大光棍喝茶吃饭,才让我不至于尴尬的一个人坐在那喝茶,像是看破红尘世事了一样。就当我感激你,请你坐船好了。”
我婉言推脱,显得有些矫情,可意志力不坚持的下场就是,很容易被说服,然后兴高采烈的跟着一起投入,当时的我就是这一类型的。
日子过的苦闷,才会觉得像是活在火柴盒子里面,蜷缩不得伸展,憋闷的要死,想走出去,却又割舍不下,想要重蹈覆辙,有唯恐自己受到委屈,踌躇本身是个中性词,但用于我现在的状况,就变成贬义词,可以解释为犹豫不决。
我一边站在船头,大吹冷风,一面咬牙切齿的记恨自己怎么总是容易缠在这种复杂而迂回的关系之中,从方文灏的火山跳入关云非的冰海,结果没差,都是不得好死。
船开的本来不快,无奈风大,耳边呼呼作响,感觉很像是坐在高速行驶的汽车里面,且前面没有挡风玻璃。
“你还是会心里有他吗?”苏尧站在我身旁,背靠着栏杆,方向刚好与我相反。
他声音不大,因为离我很近,说以话刚出口,就被冷风吹跑,可我还是隐约听得清楚。
我微微扭头看他:“你说谁?”
苏尧也侧头看我,定定问:“方文灏。”
我愣住,被看出来了吗?还是他听到什么风声了?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挖出来?
我眨眨眼:“小女不解意义,求公子详解。”
苏尧笑的十分狡猾:“呃,忘了跟你说一声,那本徐志摩的诗集不巧被我翻到了,里面的照片还在,那个,很容易就认出里面的人是谁。”
我蹙眉,准备抵死否认:“大学时候方文灏跟一个学妹谈过恋爱,那人跟我有点像,你认错人了吧。”
苏尧弯弯嘴角:“原本我也以为是认错人了,可照片后面还有一句话,落款是亲亲子青,方文灏的那个学妹也叫这个名字?真巧。”
我搔搔头发:“对啊,真巧,怎么就跑到你那去了,还真是好死不死的巧合啊。”
苏尧抿嘴:“你这个头型很漂亮,跟那时候一样,清纯的很。”
我叹气,趴在栏杆上张望两岸万家灯火:“呵呵,方文灏应该是喜欢冷艳型美女,比如姚佳那样的,我这种不成,从前不成,现在也不成,不过我倒觉得我现在这样挺好,所以我决定按照自己的方式改变,而且意志坚定。”
苏尧是聪明人,听得出我话中意思,猛地点头,背靠着栏杆往后仰头,目光侧向微微前倾的我,很是鼓励的说:“很好,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千万别学方文灏,一条道儿跑到黑,我怀疑以后他熬到苦尽甘来之时,他很有可能会跟范进中举一个结果。”
我听他这么说,一下子笑出来:“子非灏,焉知灏会疯?”
苏尧维持那个高难度后翻动作,看着我笑道:“子非灏,焉知灏不疯?”
“赌多少?”
“大杯焦糖玛奇朵,星巴克的。”
我耸眉:“小CASE。”
后者得意的补充:“三个月的量。”
“造孽,你还真是贪心不足啊。”
“我要是输了,我包你半年伙食,你稳赚不亏啊。”
我正笑着的嘴角顿时凝在当处,又是饭食,曾几何时,某个人也这样被我讹诈过,说来说去,我在别人眼里是不是已经成了一个移动型的饭桶机器人?我摇头,不禁暗暗叹息,到底何时,我能把关云非的阴影也如方文灏那样,抽丝剥茧一般,解决殆尽?真头疼。头疼。
大街上的气氛很好,时候不早,可人还是多得很,逛在南京路上,人群熙熙攘攘,我们走在其中,吃着零食,欢快交谈,像两条逆流而上的鱼。
我走到两腿发麻,逛得筋疲力尽,捧着一堆东西跟他找停车场取车。
苏尧笑呵呵的帮我提东西,一路有说有笑,终于坐在车上,我瘫在车位上。
“今天过得高兴吗?”
“恩,吃的多,买的多,除了我的钱包在哭泣之外,一切尚好。”
苏尧转过身,从旁边拿出一个袋子,表情若无其事:“喏,圣诞节快乐。”
我惊诧,赶忙坐起身,掳起袖子,一看表,十二点整。
“你也圣诞节快乐,不过我没准备礼物,真不好意思。”我有些尴尬,说实话,我的确没有料到苏尧会准备礼物,这有些夸张,也让我不好就这么收下东西。
苏尧见我不接,爽快的把袋子往我面前推了推:“方文灏这家伙没福气,本来准备了两份,他走的早,我还没来得及给他,等再见到他就给他送去,幸好你在,不然我准备的礼物一份都没送出去,实在太尴尬了,枉我还自己包装,连手指头都未能幸免。”说着还特意把受伤的食指竖起来给我看,以证明真身。
我见他这么说,赶紧接过礼物,点头哈腰的:“让你破费了,真是不好意思,回头我请你吃饭。”
“好啊。”苏尧答得十分痛快,像是老早就预见到我的台词那样,就等着我说出这句话。话出口,就有种被设计了的感觉,我看了看他满脸灿烂笑容,有得逞的胜利喜悦成分,我安慰自己,但愿是我小人之心了。
车子离家门口越来越近,我的心情却越来越沉,我甚至有些害怕经过楼道门口那条小路,怕看不见关云非心灰意冷,又怕见到他前功尽弃,于是下意识的掏出手机,看了看界面,然后自言自语道:“这么晚了,都过午夜了。”
苏尧侧头看我:“你不是带了手表吗?”
我尴尬的扬了扬嘴角:“还是习惯看手机,手表的作用微乎其微了,权当做带了个漂亮手带。”
苏尧笑笑,没再说话,我开始发现,这男人聪明的很,完全不同于方文灏的善解人意,关云非的狡诈多端,那是一种智慧,奇妙的智慧,总能让人知道他其实猜得到,看得懂,可又会以很高风亮节的姿态给予隐藏真相的人,一个挽回自尊的机会,让人对他心存感激,恨不得为着他设身处地的体谅,狠狠朝他扑过去,感动的抱腿痛哭一番。
“对了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我?上个生日才过了不久呢。你呢?”
“很快了,我生日很小呢。”
上当了,我顿时感到刚刚礼貌性的那个“你呢”又是个不妙的接话。
“方便的话一起出来吃饭。”
“好啊,如果我有时间的话。”
我僵硬的答着,握在手中的那个袋子如同握了个浑身带刺的仙人掌,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我现在处处都短,没得选择余地,只能谦恭的应“好的。”
苏尧把车子一直开到我楼梯门口,还亲自下车帮我提了很多购物袋:“东西这么多,要不要我帮你提上去?”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拿,你赶紧回去吧,时间不早了呢。”说完急急忙忙抢过他手中的袋子。
苏尧点点头,帮我理好袋子,交给我之后,嘱咐几句就开车离开了。
我深深吐一口气,走了两步,突然很想回头看一眼路口,会不会某个人就站在那,朝我挑眉莞尔。
走,赶紧走,不要再回头。心中不停自我提示,我狠狠心,咬咬牙,开了防盗门,头也不回的走进楼梯间,就像是身后有聊斋里专吸回头人魂魄的女鬼再跟着,我步伐加快,头颈僵直,尽量快点迈上楼梯。
因为手里东西太多,没法按感应灯,我只能接着窗口洒进来的月光分辨楼梯的位置。一圈圈,不过六楼而已,我走的何其困难,高跟鞋的声音回荡在楼道里,有点诡异,我筋疲力尽的终于走到最后一个拐角,手被购物袋勒的失去知觉,正准备冲刺上完最后一层就胜利了。
刚要转身,拐角的阴影里突兀窜出一个东西,黑乎乎,很高大,似乎是个人。我还没来得及尖叫,就被那影子扯住手臂,又极快的揽住肩膀,扶上腰身,一个转身,被牢牢顶在墙上,手里的购物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你是…..”话说一半,那双亮晶晶的眼出现在我眼前,只有一缕月光,勾勒出他的侧脸,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样子。
我正雄赳赳往外冒的的白毛汗霎时冻结在当处,所有的毛细孔都来不及收缩,失去弹性,全身性应激失灵,这是一惊一吓的最终产物。我很想发脾气,手麻,脚软这都不是问题,我可以咬他一口。有没有人这么无聊,大半夜躲在黑暗的拐角专门吓唬人,任凭是谁遇见这事,都会火冒三丈吧。
“顾子青,你真不知好歹,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我告诉你,没门儿。”关云非的话说的不大利落,身形微有踉跄,酒味肆无忌惮的飘到我鼻子里,我有些反胃。
“关云非,你……”
话还未说完,关云非伸出手,扶住我脸,又往前靠的很近,近到他的刘海,鼻尖都会触碰到我的脸,尤其他的嘴唇,离我的嘴也只有一指宽那么近,气息可闻,我不敢乱动,服帖的靠着墙,尽量往后躲。
“顾子青,方文灏到底哪里好,我到底哪里不好?我也不是好欺负,你别以为我不会发脾气。”
关云非越说声音越大,我生怕把邻居惹出来,看见这一幕,我日后便不用做人了。
我伸手要挡他嘴,却被他压了下去,他把整个身子的重量全部靠在我身上,我立刻动弹不得。
“关云非闭嘴,闭嘴。”
“闭嘴?你还嫌我闭嘴的时间不够长吗?”关云非直直瞪眼看我,眼中除了怨,还有一股子狠劲儿,像是准备把我撕成两半,吞下入腹,用于泄愤。
而这个平时痞性十足的男人,从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我,我只当他温驯无害,多说有些死其掰咧,自大罢了,如今看来是我看走眼,懒猫发火,连老虎也会怕。
我压低声音:“你到底要干吗,大半夜的跑到我家就为了耍酒疯吗?”
他又狠狠压过来,微微侧头,看着我问:“我站在这等你一个晚上,你呢?又跟方文灏出去鬼混了是嘛?凭什么让我闭嘴?”关云非离得更近,近到他一张一合说话的嘴唇有意无意的擦过我的唇。我顿时脸如泼了一茶壶沸水,热的要滴出血来,我侧头,躲过他靠近,听见自己胸膛里比敲大鼓还要响亮闷重的心跳声,然后没出息的呼吸急促,有些缺氧。
关云非不依,不让我躲闪,伸手把我的脸扳正,微微探头,刘海扫过我眼睛,痒的要命。
“闭嘴?顾子青,这次该闭嘴的是你,都是你惹我,从很久以前你惹了我,如今也不是你说走就走,你说分就分,也要我肯才算。”
“你到底要干吗?”
“顾子青,顾子青……”关云非模糊的念叨我的名字,就那么低下头来,逼近,眼前一黑,被他的身影挡得严实,我刚张开嘴要说话,被他的唇封个正着,冰冰冷的唇,带着酒气,辗转反侧,纠缠不休,我挣扎已经无济于事,对于那样一个癫狂中的关于非,我除了束手就擒,没有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