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
悠悠转醒显然不适合童芳现在的情况，眼前的窗和座椅都是倾斜着的，耳边回响着螺旋桨巨大的噪音。
还在飞机上—— 童芳暗自握拳，如果睁眼是阳光照耀得暖洋洋的病房，眼前凑满了同事们表情复杂的场景的话……她不介意再来磕一次这把椅子，以此庆祝她狗血的挂彩方式。
发现她睁眼，一边立刻凑过来一张花纹神似壁虎般的脸，关切地问道： “ 童护士长，好点没？”
这嘹亮的嗓子一吼，全机组人员刷刷地丢过关注的目光，童芳脑袋瓜子豁然开朗，清明得有如醍醐灌顶。
“ 没事！ ” 她下意识地叫响了声儿，蹭得撑起身想起来回个军礼，不想自己已经被用安全带绑在了座位上，屁股才离开几寸就被狠狠地拽了回去。
“别激动啊！ ” 那人被她这么大动作惊到 ，表情狐疑 “ ……你……真的没事了？刚才吧唧好大一声嘞。”
“ 呃…………真的没事。 ” 童芳强作笑颜 ，额头还在隐隐作痛，但是听到齐大教官这熟悉的嗓门一时有点条件反射。
“ 你咋就自个磕这了呢？这又没人给你使绊子。 ” 刀锋笔直的菜刀同志明显不谙与女同志打交道的套路，朝着童芳同志脆弱的小心肝上再剁一刀，刀起刀落间，鲜血四溅。
地不平？
有人推她？
飞行员起降技术差？
脑中瞬间闪过无数说辞，没有一个有足够的说服力，但是仅剩的自尊心绝不容许她向着这些飞檐走壁无所不能的大兵们承认自己吓傻了，腿软了，于是愣生生在平地上把自己磕晕了。
人处于困境的时刻就往往会爆发出超人的智慧和能量
“ 啊……大个！ 你怎么样了！ ” 童芳使出堪比魔术挣脱般的敏捷速度将安全带给解了，一头扑向离自己不远的一处担架 ——上面躺着受了伤的卫生兵。
飞机上的大兵们立即被她琼瑶地飞扑跪地震撼，拿出所有的精神劲关注忽然转台的文艺故事片。
外号叫大个的大个子卫生兵受宠若惊，他早就想关心一下童芳的情况，可苦于自己嘴笨，总插不上话，只得作罢。不想有朝一日居然能受到如此深刻关怀，牛铃般的大眼顿时湿润
“ 我不碍事的，护士长，你……你咋样了，刚才看你磕的好疼……肿了个包了都。”
“ 我这点算什么，倒是你……很疼么？ ” 童芳自动屏蔽回言，唱念做打齐上阵，眨巴着大眼睛，似乎潸然欲泣。
身后，观众热情持续升温。
“ 我这点算得了什么，要不是徐医生他……我…… ” 老实的大个急急地嚷道，忽然眼眶就红了.。
确切的事童芳只是听了个大概。就要摸上飞机的时候，他们不慎被察觉了。 枪子顿时疯狂地扫射过来。徐医生肚子上挨了一子，大个为了护他，腿也被击中了。飞机的舱门和玻璃都被打得稀烂。
不知道是哪里故障了，不管怎么摁按钮，引擎就是发动不起来。最终被毒贩用枪指着，拖下了飞机。一阵暴打之后，原本他们准备先毙了看起来具有一定威胁性的大个，冷不防徐医生一个虎扑，紧紧压着毒贩的枪口，死不撒手。基地的伙食一向很好，所以压在毒贩伤腿上的徐医生颇有分量。
咳——咳—— 愤怒地毒贩摁动了扳机，可是回应的却是枪管的声声闷响。
没子弹了！
徐医生心中暗喜，不由松了手劲……于是……
当老医生鲜血淋漓的头颅无力地垂下时，大个愤懑地大吼时……
呯—— 呯——
由丛林中射出的子弹精准地射中了两个毒贩的手腕。
还在酝酿情感的童芳终于真正入戏，眼眶也跟着红了，看着他还被固定着的右腿，还有肿起半边的脸，回想着这木讷的大个子平时连只蟑螂窜过也会愀然变色，今天的他却是那么的耀眼，可靠。
“ 大个……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喊你小胆儿了，你今天特勇敢，真的！ ” 童芳真诚地望着那双质朴的大眼。
于是质朴的大眼里闪过了害羞和尴尬，最终汇聚成了严肃。
“ 我……我虚长你一岁，这次就托大，自称一声哥行不？ ” 大个用正经到不行的表情紧紧地凝视着她。
“ 哥……” 顺应剧情，童芳很自然地叫了一声
四周的数对耳朵微微抽动，人体侦听站全方位立体声启动。
“ 哥已经有你嫂子了！ ” 大个哀伤地宣布 “ 小芳，不要再迷恋哥了，咱们已经错过了！ ”
“ ………………………… ”
扑哧——
明显有很多侦听站就收到情报做出了反馈。
童芳被那句满含深情的“ 小芳 ”震得言语不能。
此次参与行动的第三中队成员们，全部牢牢地记住了童芳的名字。
——————————————————————————————————————————
回到基地之后，A大队为徐医生举行了追悼仪式。
童芳和大个被记三等功一次，并且升了衔。
坐在宿舍，童芳抚摸着自己一杠两星的肩章默默垂泪，为了那个絮絮叨叨的老人，为了那个临危不乱的老军人。
两天后，护理部主任找她谈话，宣布可以放她3天的假。
童芳愣了，难以消化这从天而降，堪比元旦中秋的大假。
“ 主任……我没事，心里已经不那么难受了！ ”
“ 不难受就不对了。 ”主任扶了扶眼镜 “ 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难受，我们是兵，但是在此之前我们更是个人。 我在这里很久了，也失去过很多的朋友和战友，我依旧很难过。 ”
磨蹭了一会，童芳抬头喃喃着“ 我记得有人说过，日子就是问题叠着问题。 ”
“这个人说的好。” 主任凝视着她年轻的脸庞 “ 它总是摆在那里的，若果忘记它，那就叫逃兵——作为一个军人来说，做逃兵的问题很严重 。 ”
“ 这些道理明明都是懂的…………我知道…………我根本不够格！ 我其实就是一个懦夫，除了害怕，我什么都不会。 ”
“ 能够说自己是懦夫的人，绝对不是懦夫 。 ”主任把给她泡的茶往前推了推 “ 云南的普洱，缉毒大队的队长送的。”
云南两个字又让她蹙起了眉头。
“ 我见过很多人，而且心理辅导工作经验丰富。负责任地讲：童芳，你的心理调节能力很优秀。 不要否定自己，你想的东西和想干的事情没有错。 ”
哧溜…… 她呷了口茶
“放假的原因只是告诉你不要急—— 你慢慢来，先休息，休息一下。就算是我们A大队的战士，也有休养生息的时候啊。”
“ 谢谢主任！ ” 她一个九十度的鞠躬，深深地府下了头——这是真心地感谢。在穿越之前，她看过很多军文，战争片。所有主角的成长中都有面对死亡留下的最初阴影。她想，若是自己应该不会那么糟糕，毕竟她的理论经验无比的丰富。 主任没有讲什么石破天惊的大秘密，她说的，每一个字都能听明白。她想，她只是希望有人你能把这些老生常谈再对她叨叨一遍而已。
“ 喝茶喝茶。” 一直观察着她的主任淡淡地笑儿了 “ 也就这三天，其实一转眼就过去了，你姑且好好歇歇吧。”
“ 嗳 。” 她端起了茶杯
“ 毕竟，我也年轻过啊。 大个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可惜你们两个没缘分，你也看开些啊。 ”
“ 噗———— ” 上好的普洱化作晶莹的水幕，滋润了办公室里君子兰肥大的绿叶。
——————————————————————————————————————————
吴哲在医院里躺了几天，就被获准出院，适逢童芳同志休假中。
临走前，冯小艾提议女护士们集体为这个A大队最年轻最帅的少校送行。童芳原本来个想着半推半就，可是冯护士看不惯她骨子里南方人的黏糊劲。
“ 就数你最要去啦，怎么着人家也和你共患过难吧，救命恩人是要做牛做马地报答地……巴拉巴拉 ” 豪爽的北方姑娘大掌一拍 ，桌子咚咚响。
张芊芊闻风扎堆:“ 就是啊，护士长啊，你难道就在大个那棵树上吊死啦，放眼瞧瞧，风景南瓜地里独好啊。”
小童同志彻底丢掉了虚伪的矜持。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吴哲带到医院的东西不多，三下五除二就打理好东西，由于他的背包已经借给了还在放假的许三多，于是少校这次提留着一个纸袋来的。虽然就蹲了几天，却把他憋屈得十成十。 医院里平时住院的不多，偌大的四人间，只有他一人扎营，所以吴哲全身上下最发达的嘴皮子长期闲置，陪伴他的只有他心爱的本本对话凄凉。
少校掏出一面小镜子，顺着光照了照，恩，变白了点，还好没长痘，赶上香蕉皮的水准了。哀怨望天——想他一个细皮嫩肉风流倜傥的南方小帅哥，才来老A多久啊，白白净净的脸蛋就从奶油败坏成了牛奶巧克力，暴殄天物嘞。
嘟嘟……
微微抽动了耳朵，吴哲很快感知到门外有人，快速地收起影响他硬汉形象的小道具，开始打包笔记本。
“叩叩……”
礼貌的敲门声响起，在得到他的许可后，探进门的是三个年轻的护士。
大家都是年龄相仿的人，女护士们态度又落落大方，于是很快便熟稔起来。聊到后头，童芳甚至抱来了自己的笔记本让吴哲帮忙升级了几个程序。
气氛热络间，门口传来了戏谑的声音
“ 哎呦呦，不错嘛吴哲，福气不小啊，基地的三朵金花围绕着你一人众星捧月呐。 ” 袁朗笑嘻嘻地晃了进来，就连吴哲都没有听到响动。
“ 咳……烦劳队座大驾，莫不是特来迎小生出院的吧？ ”吴哲惶恐状
“ 哎~ 可不正是前来接驾的么，什么时候起驾回宫呐？” 袁朗笑得分外热切
非奸即盗！
两个小护士打住原本想要离开的脚步，决定誓死捍卫花见花开的吴帅哥免遭摧花辣手，顺便一把扯住童芳的胳膊—— 小组作战，一个也不能少。
童芳暗暗咋舌，没良心的，自己来看帅哥还硬要打着为她排解心中愁苦的幌子……想到大个子童芳就郁卒了，明眼人一看就晓得这事就一乌龙，却偏偏各个较真得跟个什么似的。 两个小护士动不动就和她宣言生命无限美妙，恋爱趁着好时光;几个素来稳重的老医生擦身而过，忽然就悠悠地哼起小调“ 有一个，美丽的小女孩~ 她的名字，叫做小~ 芳~ ” 一句小芳拖得调儿无限婉转，她风中凌乱。
罢了罢了，不和小姑娘计较。童芳拿出成年人的大度来。 猥琐地眯起眼，兴奋地关注袁吴互动，巴不得在这周围的空气里嗅出点JQ来——之前好像没有交代过，看着漫画小说长大的八五后童芳同学自力更生一步一个脚印地进化成了一种叫做腐女的新新物种。
这边吴哲脑中警钟长鸣，四处一瞟，那么多双大眼睛看着，谅他也不敢干什么，遂大起胆子挺起胸膛直言不讳道 “ 队座有话就直接吩咐吧。 ”
“ 呵呵…… 能有多大事啊，你现在不是还站在医院里么，不算归队。不要紧张啊，不是命令—— 举手之劳而已。” 袁朗的低姿态 连童芳都产生了深切地怀疑。
“ 想完毕不？告诉你个好消息—— 完毕同志和我联系喽，他马上就会归队了！” 袁朗一反平日里的沉稳，笑得特别欢欣鼓舞。
“ 咦？三多要回来啦! ” 吴哲顿时一喜，随即又想到前天来他明言要抒发战友爱，暗下是想偷看小护士的战友悄悄告诉他，许三多的哥哥找到队里了，家里出了事。许家欠了很多的钱，还需得吃官司。以许三多的能力解决不了，吴哲迅速分析着 , 如今这烂人低三下四地跑过来，原因多半只有一个。
“ 是三多的事吗？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请一定开口。 ”
“ 嗯？果然已经知道了吗？不辜负你两腿雷达的美誉啊。 ” 袁朗扬眉 “ 闲话不说—— 你有多少钱？ ”
干脆地要求让不明所以的冯小艾和张芊芊一怔，没见过这么直白的借钱的呀。
吴哲更加干脆地开始扒包 “ 手头上不多，百来块，我卡里有不少，如果再加上这个月的补贴……”
“ 这个月的补贴就不要计算进去了 。” 袁朗笑眯眯地插口道 “ 已经被我预支了。”
吴哲的手顿时一僵 ，算了算了平常心，这是为了兄弟。
“ 我卡里大概有4万的样子……还缺多少？ ”
袁朗心底算了算 “ 还缺3万左右…… ”
吴哲抓起外套披上 “ 走……我去打电话，叫家里再给我汇点，反正小生是含着金汤匙的公子哥儿，底子殷实着呢。 ”
“ 哎—— 别急，我卡里还有点闲钱，反正在这也用不掉！ ” 童芳急急地叫道。
看出点味儿来的护士们也急忙表示，如果是战友有急用，她们也愿意帮忙的。
吴哲原本想开口拒绝，怎么好意思让她们也来负担呢。话到嘴边转了个圈，忽然意识到，以袁朗滴水不漏的性格来说，不想让别人知道随便找个法子就能把人给支走了，何必站在人家面前说呢？
这时候他居然不择手段地想来利用年轻女孩子丰盈的同情心，想必——，他已经把能想到的法子都用上了吧，心下一软，吴哲缄口不言。
“ 实在是不好意思呢……真是有急用啊 ” 袁朗用特别煽情的语调感谢道 ，话锋一转，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地追问“ 童护士长手头有多少 ？ ”
“ 呃……” 童芳一窒 ，有点不好意地挠挠脸 “ 我妈每个月都会给我点钱，又用不掉，我也不清楚到底多少，万把来块应该是有的吧 ？ ”
冯小艾和张芊芊非常精确地提供了自己的可流动资金数额，很遗憾的是，她们每月都会把钱寄一部分回去补贴家用 ，所以没有多少。
“ 不介意的话……我现在查查？ 我记得有给我开通网银的。 ” 没有理财理念的童芳打量起自己怀里的小电。
于是开机上网，就要进入个人界面了，大家都很自觉地退后了几步 。两个特种兵还把脸转向了其他方向，毕竟以他们的动态视力，记住卡号和密码太简单了。
“ 嘎—— ” 电脑前晃动着的脑袋发出了一声傻乎乎的怪叫 。
“ 怎么—— 不够么 ？” 有人担心道。
“ 芊芊啊…………帮我看看……这小数点应该管几位啊 …… ”
狐疑之下，张芊芊凑了过去 ，叨叨着 “多大的人啊……”
“ 嘎——”
众人关注着两颗僵住的脑袋
“ 你……你……你居然！” 张芊芊扬起颤抖的兰花指，捧心蹙眉，似是怒到不能言语。
“ 就说你上次乱买东西，不会已经透支了吧！ ” 冯小艾急忙挤向屏幕，一看大惊。
“ 狗日的！ 你居然是个富婆？ ” 东北大妹子瞬间变身哥斯拉 “成天装模作样地混在我们小老百姓里，微服私访啊您呐！ ”
在网银的界面上，童芳同学的个人储蓄金额赫然达到了 65万元。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