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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几度回首思想起迟来的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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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小花正在收拾资料。她把稿件放在柜子里,把样板的报样都打开了。她慢慢的,一字一字的把文章修改起来,改进电脑里,她做这校对,做得专心而细致,好像她这一生最重要的事,就是要改好这些新闻。她面容时晴时雨,她心情涤荡起伏,她觉得自己把所有属于欢乐的,属于悲伤的,属于柔情,属于痛恨的种种情绪,也都修改校正了。而这版面,却可能尘封到永恒。她想着,她的手就更加运用自如了;每写个字迹都像有一千斤那么重,既提不起,也放不下。然后,她就拿着一张报样,在电脑前坐了下来,痴痴的,傻傻的,凄苦的对那屏幕发起呆来了。那是篇林一方的文章,她第一次见到林一方,就改着这篇稿件,那还是冬天,天气是丝丝小雨的。现在,她的心也丝丝小雨了。
      她就这样坐在那儿,神思恍惚的想着一切。从过去到未来,从湖南到广州。哦,她看了一场最乱的戏!她接触了每个角色!她自以为平凡,自以为是怯懦,自以为非的……她才演活了每个角色,演坏也罢了,演失败也算了,怎么她竟会在饰演的角色里丢失自己?她握盯那文章,词藻那么质朴,那么通顺,通顺得像她的思维……她把头仆下来,把面颊埋进那掌心里。这是命运的宽容吗?还是另一次单纯的玩笑?就这样过人的一生?愿意承认留不住我爱的人?难道爱情可以转交给别人?真的可以忘得了心动的人吗?她忽然心灵震动,一股酸楚就直往脑门冲去,她的眼眶骤然发热,那透亮的泪花就莫名其妙的下来了。是的,浪迹天涯的游子召唤,去吧!他乡似故乡!不能再迷茫,不能再徘徊,所有的努力都尝试了,她只能等待,慢慢的等着,等到另一个原点回去!
      急促的门铃声打断了她的沉思,也打断了她那凄苦的冥想。她站起身来,把衣服堆在上,走到门边去,毫无心理准备的打开了房门。肖华像一阵狂风般卷了进来,手里紧紧的拎着个纸袋。他面目凶暴,眼光狰狞,浑身上下,都带着暴风雨的气息。砰然一声,他把房门掼上,就直冲到办公桌前。他对室内扫了一眼,他的眉毛凶恶的拧结在一块儿,眼底闪烁着像豹子或狮子般的光芒,他的腔沉重的起伏,呼吸像鼓动着的风箱。张小花微有怯意的看着他,从没看到他有这样凶暴的面目。
      “肖华……”她呐呐的开了口。心中不稳定的想着,看着那股酸楚的柔情,和若有所待的期盼。“都在这儿!”肖华大声的说,陡然把手中的纸袋拉着袋底一倒,顿时间,有几个盒子,装封的钞票从那盒中裂了出来,四散的掉落在那办公桌上。他的眼眶发红,眼中冒着火焰,他嘶哑的怒吼着说:“小花!我和你一万元一本帐,全在这儿!我辛辛苦苦要帮助你的事,都在这里面!这些,全是的记,你可以慢慢去读,慢慢去欣赏!我全面投降,我把这些拿出来,希望你看了之后不会后悔!祝贺你,小花,你胜利了,你做出了选择……”他眼中出一种疯狂的火焰,“好,我和你各走各!”张小花的牙齿咬紧嘴,把嘴咬破了,她也不避嫌,立即扬起头来,一脸的狂暴和凶野,她用种鸷的,悲愤的,奔放的狂怒,一叠连声的喊了出来:“好!我走我的,你走你的!”
      他呆了,愣了,傻了。
      她的身子摇了摇,似乎要晕倒,她那已经像大理石般的面颊,现在惨白得像透明的一样了。她扶住了墙,稳住了自己。高高的昂起下巴,她竭力在维持残余的骄傲,她点了点头,一连串的说:“走吧!”她领先往办公室外冲去,在办公室门前,有样东西在她脚底一绊,她站立不稳,身子就向前栽去。“我和林一方已经和报社领导打了结婚报告!”她说完把手放在门柄上,关上了门。
      “小花!”他喊,他愣了,一人孤独在办公室都呆得像木一样了。门外,张小花正斜靠在那儿,脸色苍白而古怪,眼神悲愤而震惊。她像个石柱般靠在那儿,显然已经靠了很久很久了。他们俩个彼此发呆着,一时间,室内室外,都是一片死样的寂静。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还是王小权第一个打破沉默,她走过来看着,幽幽的说:“还好吧,小花,我正好路过。”“那么,”张小花小心翼翼的说,用舌尖润着那干裂的嘴:“你自始至终都在隔壁?你全听见了?”
      “是的,我全听见了。”王小权苦涩而惘的说,看着张小花剪去了一头长发,惨白的脸庞上眼睛睁得好大,里面却盛了惊惶、恐惧、悲痛,和难言的歉疚及懊恼。她连忙伸出手去,可怜兮兮的,恍恍惚惚的,凄凄惨惨的说:“小花,既然这样你还是要想好,就算一方人再好也不是就一定适合结婚!”
      张小花往后退一了步,好像也认不清这对面的女人,两人彼此对望了一眼,就痴痴的,傻傻的对望着。室内外好安静,三个人各想各的,似乎都不愿先开口。这种安静是沉闷的,是令人紧张,令人窒息的。他们在那强烈的、痛楚的热情下迷乱了。一句话也不再多说,王小权的面色白皙,她的睫毛半扬着,她的眼光迷迷蒙蒙的,整个脸庞上,都有种困扰的、苦恼的、若有所思而无助的神情。这神情,和她往日的活泼愉快、飞扬跋扈,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那么,她也在烦恼了?那么,她也在痛苦了?那么,她心里不见得没有他了?肖华也不自禁地轻叹了一声。终于张小花喃喃的说:“其实我爸爸也说我和林一方生辰八字不合……”,转头又回到了办公桌,抬手边拿了个卷宗,里面是她采访用的稿纸,打开卷宗,她又取出一沓稿纸,开始用笔在上面漫不经心胡乱地涂改着句子,脑子里是迷乱的,心灵上是苦恼的,眼泪也没出息的留了下来。“不想听!”肖华坦白的说,:“我受不了你哭!”王小权也怔住了。“我也受不了。”
      室内又静下去了。好一刻,同事三人又都不约而同的对看着,一语不发。好像没遇到比他们更多情,更恋旧,更多愁善感的男女了,张小花紧紧地望着他,仔细地听着他,她眼底有一抹倔犟的固执。深了口气,欲言又止。她直视着她们,喉咙沙哑:“他带着一身的诗情,一身的轻愁,踏着那冬日的愁情走进我办公厅的一刹那,他已经征服了我!我从没想过,那个我们辛苦培育长大的实习生,会怀着利剑而来。我对他来说,是一座不设防的城市,他很轻易就攻进了我的内心深处,使我马上不能自拔!我现在还清楚的记得,那第一个晚上,也就在这间屋子里,我对他说:‘自己是不是被爱是很敏感的,一方,请你照顾我!’你们知道吗?他一下子就把我打倒了,捉住了,我在那一刹那间就为他神魂颠倒了。”她越喊声音越高,激动使她额上冒出汉珠。暮色里,她一身像一团软烟轻雾。但,在那团软烟轻雾中,她的面色依然清晰,她的眼睛依然明亮。她视着他们的眼光,火焰在他们的眼底燃烧她没有逃避,也没有虚饰,她坦白而清楚的说:“是的,我第一天就爱上他!我犹豫了很久才去见他,我想过了各种可能遇到的挫折,而一切,却进展得意外的顺利!”
      “哈哈哈!”他们忽然大笑起来,一直维持的平静在刹那间就消失无踪,他们笑得凄厉而悲苦。“你是被宠坏了!哈哈!小花,你说对不对,你是被魔鬼附身了!”
      王小权站起身来,她茫然的看看肖花,再看看张小花,她终于懊恼的开了口:“我懂了!”她幽幽的说:“我从不知道真相,每个人给我一个不同的故事,我始终无法把它们拼凑起来。现在,我懂了。”她的呼吸急促,眼睛血红,一丝报复的、受伤的惨笑,狰狞的浮上了她的嘴角:“你们爱吧!慢慢的想吧,慢慢的欣赏吧!希望你们看得心旷神怡,我不再打搅你们了!”她站起身子就要走,肖华也突然挥手叫着:“小花,祝你好运!”
      张小花继续坐在办公桌前,她又成为了一座雕像,她一动也不动,眼光蒙蒙的投向了一片虚无。她慢慢的仆下头来,把面颊埋在那怀中,迅速的,军装的一面就被泪水所透。她就这样慢慢出了办公室,消失进在黑夜,一任夜来临,一任黑暗将她重重包围。室外,一阵凉爽的、初秋的夜风迎面而来,空气里飘荡着一种不知名的花香。直到天边,挂着疏疏落落的星星,闪耀着璀璨的光芒。终于黎明来临了。曙逐渐的染白了窗子,一线刚刚绽出的阳光,从玻璃窗外向内照。逐渐越过了桌子,越过了床头,投在张那半垂的长睫上。她蓦然像从个深幽的、凄冷的梦中醒来。抬起头,她茫然的看着那被晓穿透的窗子,心里恍恍惚惚的。她几乎不相信自己就这样张大了眼睛,她说不出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说不出自己当时那种被惊吓、被奚落、被冷淡的感觉。她无法向大家解释,完全无法解释。想了一整夜。一整夜?怎么像是几百年?昨天所有发生的事情,都遥远得几乎不能追忆了,只有那内心的刺痛,却与时俱增,越来越紧了她的心脏,越来越刺着她的神经。过分的刺痛反而使她麻木,她觉得自己像个没有五脏六腑的人物……
      终于,她把腿从床头上移到地上,她试着站起来,整个人都虚弱而发软,她几乎跪倒在地板上。由于她这一移动,她怀里的那部手机就滚落下来,跌在水泥上面。她低头看着那手机,奇怪,她从回到宿舍,就在追查这些记录,而现在,她抱着手机在这儿坐了一夜,居然没有打开过任何一人!她低头看着,看着,看着,惘中,似乎又听到母亲的声音,在嘶裂般的吼叫着:“我懂了!我不要做一个木偶,木偶的头上脚上手上全有绳子,绳子操纵在别人手里,拉一拉,动一动,准会皆大轻松。去做那个木偶好吗!?”
      她靠在沙发上,对那些手机足足看了五分钟。然后,她弯下去,侧着头沉思,模糊中,觉得今天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做,是什么?为什么她脑中一片混乱?中一片痛楚?是了!她忽然想起来了,要去银河园!她苦涩的低了两句,喉咙喑哑得几乎没有声音。
      她的心碎了,她的魂碎了,她的世界碎了!是的,母亲已经死了,她焉能不死?她坐在梳妆台前,她审视着自己,苍白的面颊,受伤的嘴角,失神的眼睛,疲倦的神情,消瘦的下巴……她又低叹一声,打开粉盒,她拿起粉扑。心里更加废然长叹,还是抛下了粉扑,像梦游般走出了宿舍以后,她又已经站在母亲的墓前了。她望着墓碑上那简单的字。“一身为爱他人”许久以来,她每次站在这儿,就为母亲叫屈:别人的墓碑上,都写了悼念之词,唯独母亲,何等寥寥几字!而今天,她才第一次理解,这墓碑上,不适合再写任何的文字,一个人活着时,不易为人了解,盖棺后,又有几人能够论定?她痴痴的站在那儿,痴痴的望着那墓碑。朝阳正从山谷中升起,正好斜斜的在那墓碑上,她耳边,又响起夫亲的怒吼:“你这个莫名其妙的傻瓜!有神有灵魂?会不会妈妈真的托梦叫你走?”她沮丧的用手支住额:“我真的想走,只要我知道整个的谜底,我马上找妈妈去!”她怔怔的坐在那儿,怔怔的望着她。她双腿一软,就在那墓碑前跪了下来,把额头抵在那冰冷的墓碑上,她辗转的、痛苦的摇着她的头,低低的,悲痛的轻声呼唤:“妈妈,你何苦?你何苦?你何苦?”
      墓碑冷冷的,冰冰的。坟场上空空的,旷旷的。四周只有风穿过树隙的低鸣。她抬起头来,跪在那儿,从皮包里取出了火柴,她开始去点燃那纸钱。一张一张的撕下来,一片一片的在坟前燃烧着。望着那火焰噬掉每一片纸张,她喃喃的低语:“去吧!妈妈。我烧掉了你的过去。以后,再也没有人来追踪你是怎么死的。去吧,妈妈!你墓草已青,尸骨已寒,但是,你的灵魂会永远陪着我,你的爱心也会永远陪着我!我已一无所有,我只有想你,妈妈!”她再焚烧一片纸钱,火光映红了她的脸,她又低语:“妈妈,你那小乖乖怎么值得你用生命和爱情来做投资?妈妈,告诉我,给我一点启示,而今而后,我该何去何从?”墓碑冷冷的,冰冰的。坟场上空空的,旷旷的。四周只有风穿过树隙的低鸣。没有回答,没有启示。她叹息,再叹息,低着头,她虔诚的焚烧着那些纸张。
      四月的冷风就迎面而来,冷风里还夹杂着细细的雨丝。这已经是雨季了,往年的这时候,整天都是绵绵不断的雨,今年的雨来得晚。
      从早上一直忙到中午,她轻叹一声,她怀里抱着一束黄白相间的菊花。俯下身去,她把菊花放在墓碑前,站在那儿默默沉思。雨丝洒在她那已有几缕白丝的头发上,就快湿透了,好半晌,她抬起头来,不知何时父亲也跟了过了站在旁边, “别淋了雨。”他说。张小花固执地在在细雨中, 父亲就顺从的递过来一把伞使他不胜其苦,他转过身子,又佝偻的,颠踬的,向他那辆聊遮风雨的皇冠轿车走去。张小花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朦胧的想着,这孤独的老人,总有一天,也要和这些墓中母亲为伍,那时,也要吊他!也要祭他!由此,她又联想起林一方。最后,她手里拿着仅余的小雏菊,她不寒而凛,皮肤上都起了一阵悚栗。她凄楚的、苦恼的低下头去,自语着说:“不,妈妈,我糟了一切!不是我不肯,是他不再要我!就像我几乎只有你们,但是,我又失去你们了。”
      时间已晚,她对那坟墓再无限依依的投了一瞥,就毅然的回转身子,大踏步的走了。然后,她在西餐厅喝了一杯咖啡,吃了一客三明治,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吃东西,才发现自己虚弱得随时都可以晕倒。坐在绿茵阁那熟悉的角落里,她忽发奇想,她想起,有没有林一方曾经在这儿找到她?
      如果……如果他也不想她呢?如果他也拒绝她了呢?如果他讨厌她了呢?她是否要去自讨没趣?但是……但是,总值得一试啊!这思想开始火焰似的把她燃烧起来了,她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了,骄傲,自尊,虚荣,矜持……全都冰消瓦解了。她身不由己的拿起手边手机,拨号的时候,她的手指颤抖,握着听筒,听着对方的铃响,她竟全身冒着冷汗。一方,一方,一方!只要你慈悲一点,只要你说声肯定,只要你……
      对方接了电话,一个熟系的、关切的声音:“喂!小花我马上去找你!”
      张小花终于慢慢地抬起头来了,她的脸色苍白得像白色的琴键,她的面颊已经凹进去了,她的眼睛里布满了红丝。但是,那她眼光却仍然是狂猛的、灼灼逼人的。她直视着发呆,脸上一无表情。坐在餐桌前面,呆呆地注视着桌上的台灯,默默地出着神。包里,有一沓空白的稿笺,她想写点什么。提起笔来,她想着以前的自己!她在纸上下意识地写着:“因为结识你,我像是一朵花!多么潇洒,多么悠游自在,多么弥足珍贵,多么与众不同!我是一朵花!曾几何时,这朵花曾成了绝大的落魄!花的家在何方?花的芳在何处?人来人往,可曾停驻?我是一朵花!一朵无所归依的花!一朵孤独的花,一朵寒冷的花,一朵寂寞的花,也是一朵浮萍的花!”
      林一方来了,强而有力地说,“我爱你,因为我要你,因为我要娶你!”他把张小花拥进了怀里,他的手强而有力,他的怀抱宽阔而温暖。于是,一刹那间,张小花真正觉得自己再也不想挣扎,再也不想飘荡,再也不要做一浮萍,再也不要去选择……是的,她和他在一起,她想嫁他,她愿跟他去天涯海角!只有这样有力的胳膊,能给她一个安全的怀抱;只有这样一颗狂热的心,能给她充裕的爱;只有这样一个宽阔的胸怀,能稳定她那游移的意志。是的,她要嫁他,是的,她只想嫁他,是的,她爱他!全心全意地爱他!张小花忽然又有了以前的真实感了,攀住林一方的手臂,她眼里燃起了光彩,几个月以来,她从没有如此喜悦和狂欢过,她挑着眉毛,喘息地、兴奋地、几乎是结结巴巴地说:“哦!林一方!我……,我……”她涨红了脸,终于冲口而出,“我愿意做你家的好儿媳妇!”林一方把她一把她的身子娇小玲珑,像一团软软的彩霞。张小花的嘴唇滑向的耳边,低低地问:“想不想我?”“想!”他热烈地握住她的手,压低嗓门地叫:“那么,我们还等什么?人类的故事,多么复杂,多么难以预料!就像上天说下就下起了大雨!”
      张小花又心不在焉的玩着自己的手指,心里有些隐约的明白,父亲可能心灰意冷……
      “嗨!”林一方故作欢快地用手指头轻触着张小花的鼻梁,“从此,开心起来好吗?为了我!如果你知道,只要你一皱眉,我会多么心痛,你就不忍心这么愁眉苦脸了。”张小花想。“好吧!”她默然不语,眼光蒙的看着笑了,这笑却是发自内心深处的。重新握紧了林一方的手背,她伸过头贴近耳边低低地、感激地说:“一方,你放心,我会做个好妻子!我会尽我的全心来做你的好妻子!”林一方的手指从她面颊上轻轻滑过去,再度落在她的手背上,他的手臂温柔而细腻地拥抱着她。好一会儿,他们就这样彼此拥抱着,彼此听着彼此的心跳,彼此听着窗前的车水马龙,彼此听着晚风的萧萧瑟瑟。听着廊下那淅淅沥沥的雨声。他们的思想不再混乱而迷惘,望着窗子,月光在窗玻璃上闪烁,月色映着窗台,发出点点苍黄的光芒。不知道星光点点和云雾把天空遮得这么暗要多久,但是,他们知道,黎明依旧慢慢地来临了。
      张小花主动的望着林一方悄悄从桌子一边,拿出报社结婚报告批准表,推到她面前,说:“我们八月一日去打结婚证把!她睁大了眼睛,脸色变白了,呼吸急促了,她结舌的,口吃的,吐吐的说:“你……你说什么?”她看过去,是那对水晶玻璃的双眸和她亲亲热热的对视依偎着。她骤然眼眶润,泪水把整个视线都模糊了,她透过泪雾,一瞬也不瞬的望着那对明眸,只觉得她不能呼吸了,不能思想了,不能说话了,她用双手抚顺红脸颊,泪珠成串的滚落了下来,她找不到化妆纸,只能用双手去擦眼泪。于是,林一方递来了一条干净的香巾纸,低沉的说:“擦干你的眼泪,不许再哭了!再过两天,去打结婚证了,你说建军节□□多有意义!以后,你该笑而不该哭!”
      她迅速的抬起头来,对面坐着的林一方,那是林一方!她想过一千遍,念过一千遍,盼过一千遍……的林一方!奇迹毕竟来了!她闪动着睫,张着嘴,想说话,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感到唇齿发疯般的合不拢嘴,发疯般的在面颊上奔,她捂着那噗呲笑声,却震动得全身上下都忘了。她只有含笑瞅着林一方,狂喜的,又要笑又不笑的瞅着他。林一方也深深的凝视着张小花,表面的安静却掩饰不住声音里的温情,他的眼光直看到张小花的眼睛深处去,似乎声音变得又低柔又文雅,充了深深的、切切的柔情的在问自己:“真要结婚?真能真心结婚?真有决心结婚?真能毫无留恋的结婚?”
      “我想用柔情万丈,为你筑爱的宫墙,却怕这小小窝巢,成不了你的天堂!我愿在你的身旁,为你遮雨风霜,又怕你飘然远去,让孤独笑我痴狂!”
      “我……我……”张小花嗫嚅着。“我爱你!”
      他们就这样相互凝视着,然后,忽然间,林一方继续把手盖在张小花的手背上,他的眼光变得非常温柔了,温柔而深刻,细腻而专注,他紧紧地、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对方,低柔而诚恳地说:“小花,我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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