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唤玩家到战国》苦烫

69、义渠王后

　　艳红牵了马，不敢停留，直奔西北去。路上片刻不敢歇，只在野外留宿，一睁眼便上马，跑死了三四匹好马终于过了黄河，正在黄沙中赶路，忽然听见遥遥的不知谁在唱歌。仔细一听，都是听不懂的土话，曲调豪迈，间杂许多学狼啸和鸟叫的嗓音，忽明白：到了义渠了。

　　又往前走了十几里路，见一处农田几十人劳作其间，边劳动边唱歌。人人皆披头散发，身上穿的是兽皮麻衣，脚上或□□或用草覆着。有男有女，无论老幼，纹有青色文身、带着些兽牙、石头、羽毛的项链、脚链、耳环、头饰，手里拿的是石头磨制的农具，艰难地在土地上拢出沟壑。远远的，还有人捧着满水的彩漆陶罐来。乍一看，此处好似刚从新时期时代走出来一般，和中原三晋等国差出来何止千百年的时光。

　　艳红下马招呼，但对方听不懂她的话，两方比手画脚许久听不懂对方的意思。那个带着满头羽毛的小孩抓着他的衣裳，黑黝黝的小食指指着西边，拉她走。

　　又走了几百米，见几十匹马散在外面，也不栓，也不跑，自由地散步，不远同样几十个肌肉扎实的男人围着一处地洞，还在不停地挖着。

　　小孩朝那些人喊，艳红不知道他在喊什么，只能听出是“阿吉”“阿吉”的声音。

　　一个女人从几个男人中间站起来，唤他：“琼琼。”她也穿着兽皮和粗布，但她那么白，那么美，和这个粗犷的黄土高原一点都不相称，把艳红吓了一跳，心里诧异：“陈、陈红？！”

　　小男孩像是乳燕投林般扑倒女人的怀里，貌似陈红的女人温柔地用袖子擦了擦小男孩的脸蛋，用标准的普通话问他：“怎么又弄得这么脏啊？”

　　小男孩听不懂，只是朝漂亮姐姐傻笑。他指指一旁的艳红，接触不良少女看过去。艳红连忙表明自己来意。

　　回答他的却不是接触不良少女，而是一个男人。他很高，留了一脸的胡子，坚硬的毛发如铜丝般炸开，好像要逃离他身体一般使劲往外冲。他停下铲子，往艳红身上一望，阴骘如狼的眼神让艳红脊背都挺直了。

　　“父亲在寨里。”他用带着严重口音的中原话说，用手指了指不远的高处。凸起的黄山上，有着许多像眼睛一样镶嵌在黄土里的房子。

　　“我带你去。”他说，走去牵了一匹马。接触不良少女笑吟吟地吩咐他：“告诉你父亲，我一会就回去，我今天饿死了，让他准备好晚饭，他答应过我的，今天要吃牛肉。”男人不回答，只有颧骨下面凸起的肌肉在神经质的颤动。

　　“你听到了吗，貀儿？”

　　貀用他最低的声音说：“听到了。”

　　接触不良少女仍然不满意：“你该叫我什么？”

　　貀跳上马，用他最低的声音说：“母亲。”

　　接触不良少女的表情越发慈祥了，“好孩子，快去吧。”

　　貀和艳红一并走了。

　　余下的人继续在地上挖，接触不良少女带着“琼琼”回去找他的妈妈。摇曳着腰肢的女人一走，男人们忍不住吐出一口唾沫，彼此用着最土的义渠话说起来：

　　“他妈的，中原女人还真把自己当成是女主人了。”

　　爷们们怨声载道：“一会又是种地，一会又是挖井，真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多折腾人的花样。一个娘们，乖乖在屋子里张开腿等着男人就算了，王居然就这样让她往外跑。还这样使唤我们，我们合该在马上狂奔，去征杀四方的，结果在她这，变成一群老农民了，妈的！”

　　“哎。”一个男人努嘴，“那中原人来干什么？”

　　“红色的皮甲，魏人——魏国不是正和赵韩打仗了呢么？”

　　“该不会，”小声暗自兴奋，“魏国不是想要让我们去夹击赵国吧？”

　　几个热爱打打杀杀的男人都激动了一会，突然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握着的不是刀戈而是石铲，又吐了几口唾沫。

　　“妈的，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谁让王被那小妖精迷惨了，居然还要立这个细胳膊细腿的女人当王后。”

　　“她简直连我十岁的女儿都打不过。”

　　“快甭说了你家的妞妞了，她也迷惨了那个妖女。她不是还给你女儿起了个名什么中原名字？”

　　男人吐出别嘴的一声：“鸢。妈的，她快爱死了，非要我这么叫她不可。”

　　“女人都爱她。”男人把铲子一扔，望着地上已经挖着够深的大坑叹了口气，“妈的，这真能挖出水来吗？”

　　“谁知道，那女人神神叨叨的。”

　　国里早就传开了，说王新带回来的女人会使妖法，是个妖精，把从王到小孩子，整个国家都迷得昏了头。

　　“我看不成，这要是能挖出水来，早就挖了，还等她来？这肯定又是那妖婆折腾我们的什么法子呢！”男人愤愤地往深坑深处补了一铲子。从铲尖开始，黄沙颜色变得深沉了，不再是金子般的黄色，而是变成极其沉色褐土色。水从沙子缝隙挤出来，慢慢汇聚，突然蹦起来，转眼就在坑里汇聚成一个小水潭，浑浊的水潭还在不断地升高。

　　爷们们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干什么。

　　“去，去——”年纪稍长的男人激动的嗓音发抖，驱使小辈，“快去叫王后！”

　　已经不用了，忽然传来阵阵马声嘶鸣，一阵马蹄乱做之声。众人回头，只见群马都纵身狂奔，飞沙走石见，王后婀娜的身姿立在黄沙之间，手里拎着一节长长的木条。她美丽的面孔并不受黄沙的影响，反倒好似给她蒙上了一层金沙做的面纱，增加了她神秘的美丽。

　　“诶呀~”她轻轻笑，尽管那笑容一望便知是虚假的，但还是娇憨得可人。她举起那浑圆白皙的手臂，木条一指，娇嗔道：“马跑了，还不快追？”

　　众人怒目相视。

　　“还看什么，要是跑远了，可追不回来了啊。”

　　众人扔下石铲，赶快去追马。接触不良少女走到坑边，低头望见坑中水，轻轻一笑。

　　艳红跟着貀进了窑洞见了义渠王。义渠王正在刮胡子，见貀先问了他小妈，知道接触不良少女没回来，无什么趣味地请艳红先在外面的榻上坐了。

　　义渠王的名字叫做蒙克儿，出于意料的年轻，着实不像有个这么大儿子的男人，但一细想，古代人生孩子早，年纪到也对得上。在人人蓄胡子的义渠，义渠蒙克儿却是艳红见到的第一个剃胡须的男人。没一会，蒙克儿走出来，光滑的下巴还留着水渍和淡淡的青色，似乎不怎么熟练的样子，颧骨下还有刀划出的红色血痕。

　　听了艳红来意，义渠王似乎很意动，但春天是牛羊重要的季节，他也不愿意轻易动兵。不用艳红出声，貀便劝：“以往春天也和秦人打，不耽误放牧的。”

　　义渠蒙克儿仍不松口，也不反对，请艳红坐下，喊人摆上酒席，先吃上饭再慢慢细谈。

　　还未谈出什么结果，听见女人欢呼声在外面的院子里响起。蒙克儿一顿，笑起来：“卓玛回来了。”

　　好一会，卓玛——接触不良少女独自走进来，蒙克儿望着她的眼中尽是沉迷之色。他望着她，不像在望着一个女人，而是望着一个幻想，一个女神，那样子真像是个被施了法的人，无怪乎有王后是会妖法的传言。

　　他站起来，在与艳红之间让出一个位置，呼她：“卓玛，这是魏国来的使者，我记得你不就是魏国来的吗？”

　　接触不良少女微笑，心想：“可不是嘛，我可是直接从魏侯的后宫来到你这义渠王的床榻上的。”

　　她目光在桌子上一转，不高兴道：“我说了要吃牛肉，肉呢？”

　　“这——”义渠蒙克儿看了眼貀，貀只低头不说话。蒙克儿歉意地找补，“牛肉干柴，不好吃，卓玛，来吃些奶吧。我让厨娘照着你上次说的方法做了，果然好吃，都给你留着呢。”

　　“不，我就要吃牛肉！”

　　貀把碗往桌子上一撂，沉声面向父亲道：“牛羊珍贵，是要卖到中原的，哪能随便杀，今天吃一只，明天吃一只。”

　　“我就知道。”卓玛半转过身去，昏暗的窑洞衬托着她那张完美如插画的委屈侧脸，“说什么疼爱我，结果连一头牛都不舍得为我杀。”

　　“莫要说这种话。”蒙克儿就受不了她那种表情，无奈地挥手：“貀，去杀头牛。”

　　“父亲！”

　　“去吧，去吧，谁让我已经答应了。”

　　貀低头越过艳红，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拎着刀出去杀牛。没想到来一趟义渠还能现场看一回家庭伦理剧，艳红低头看着浑浊的酒碗，不敢做声。

　　不良少女在貀坐热的位置坐下，替蒙克儿和艳红添酒布菜，笑意盈盈道：“不是我骄横，人必须言之有信，才能服众。若是王连吃牛肉这一件小事都骗我，众人又要如何在其他事情上信服王。”

　　蒙克儿一脸宠溺地看着她胡说八道，“卓玛说得对。”

　　艳红脸颊抽动了一下，觉得自己牙疼得厉害。

　　卓玛眼睛一翻，话锋忽然一转，对着艳红笑吟吟道：“国与国也是这样，魏国早已经多次失信于世人，又如何让我们相信魏国的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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