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唤玩家到战国》苦烫

57、职业骗子

　　后世的国人翻开史书，能在著名的《史记·申子列传》里找到这么一段记载：

　　“桓公十年，申子与迪子离开齐国，至大梁。

　　大梁城面积千九百六丈，城墙高两丈。鱼头、商君出，迎于城外，皆乘六马之车。城内路宽十仗有余，城中有大型祭台，高楼林立，楼阁参差，五宫十庙，雕梁画栋。宴中高朋满座，饮秋麦之酒，尝北海之鱼，听楚优之音，观狄伶之舞，宾客皆醉，不分昼夜。

　　申子出，曰：‘魏国将亡。’

　　迪子曰：‘然。’”

　　这段短短的文字曾被摘出来套上一个《申子至大梁》的名字放进语文课本，不仅让学生们学的痛不欲生，还要做题分析一下作者的态度，为何专门描写大梁城的面积和宴会的场景？

　　学生们再翻过答案后，苦逼兮兮在课后题下写上：

　　“……大梁城建得比天子的洛邑面积还大，还要豪华，说明魏侯当时已有不臣之心；

　　魏国的臣子都乘坐四马之车，大胆僭越了周礼，表现了战国已经彻底礼崩乐坏。

　　描写当成魏庭的腐败和糜烂，为商鞅离开魏国埋下伏笔。

　　称呼商鞅为商君，鱼头却是直呼其名，表达了作者对商鞅的肯定以及对鱼头此人的不赞同。”

　　鱼头要是知道自己日后会荣登小学课本，还领了一个奸臣小人的角色，肯定会愤愤不平地为自己辩驳：“图纸是魏侯定的，宴会项目是白圭想得，他就是个打工人，跟他有个屁关系啊！”

　　可惜，鱼头当然不可能知道自己居然在另一个世界留下了这么浓墨重彩的一笔，惹无数学生咒骂。

　　他正兴致勃勃地跟来到大梁的这批玩家分享附近哪里有怪，去哪能刷道具。

　　到了一个新城市，玩家们迅速四散开，到处打卡，拍照，寻找有没有支线任务。

　　冬日融融，白圭换上了厚重的冬衣，窝在大梁一间逆旅的二楼，靠着窗户打量着街上衣着清凉的玩家们。

　　他对面坐了一个男子，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直撇嘴。

　　从今年秋天起，中原各地就多了这一群不知从何而来，行为乖张，性情怪诞的鹊山派人。普通人还不觉得有什么，他们这些经常到各地走动，消息灵通的人最能体会到这群人的可怕。

　　见他面色，白圭笑问：“王兄不喜欢这些人？”

　　“如何喜欢得了？！”王兄口气很冲地说，“目中无人，恣意妄行。行的都是胆大包天，损人不利己的事情。问他何故，他竟然回你一句：游戏人间！这种人——啧，这种人！”

　　白圭轻轻一笑，“我倒是很喜欢他们。”

　　姓王的诧异：“白兄！”

　　“他们都是心思单纯之人。”

　　王商人不屑一笑。

　　“王兄若是不信，大可以照我说的法子一试，一试便知。”

　　王兄听了他的法子，顿时笑出了声：“白兄拿我寻开心不是，这天下那有这么傻的人？”

　　白圭不辩解，只随口道：“是与不是，王兄试试不就知道了？”

　　试试就试试。

　　姓王的下了楼，正好有两个玩家蹲在街上撑了个讨饭的摊子，面前摆个破碗，入了丐帮。可他们明明穿着锦帽貂裘，别说补丁了，连个线头都没有。压根没人给他扔钱。

　　王商人一眼就看准了这两个脑子不太好的人，又有些犹豫，再回头看看白圭，咬咬牙走近两个玩家。

　　影子斜落在两人身上，两玩家歪起下巴，疑惑地看着他。

　　他们不直接问面前人，而是好似面前的人只是个摆件一样回头问彼此：“他要干什么？”

　　“不知道。”

　　姓王的酝酿了一下，按照白圭教得张嘴道：“我有一个任务交给你们……”

　　他还没说完玩家就唰得一下站起身，两人兴奋地搓起手，快速逼近王商人直把姓王的吓一跳。

　　玩家激动地叫：

　　“什么任务什么任务？！”

　　“居然有NPC上门送任务！我也成欧皇了么？！”

　　姓王的不知道他们激动个什么鬼，心中更虚，但又想难不成白圭说得是真的，讷讷开口：“给我一百布币。”

　　“哈……？！”
　　两个玩家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再重复一遍任务？”

　　“咳咳……给我一百布币。”

　　玩家的目光在老王脸上徘徊了一会，两人嘀嘀咕咕：“什么鬼任务？”

　　“直接张手要钱啊！我们还是乞丐呢，要不要脸啊！”

　　另一人忽然心思一动，回头看了看自己的破碗，觉得自己看透了策划的套路：“唉，你觉得会不会就是这么设定的？”

　　“设定什么？管乞丐要钱？找瞎子要眼？”

　　“就是这样才有剧情嘛！再说任务金额越大奖励越高，他只要钱还不用跑去打怪了。做不做？我只有六十，咱俩凑凑，应该能凑够。”

　　两人嘀嘀咕咕商量一下，算了半天，互相分摊了账务，给姓王的凑够了一百布币。

　　两双期期艾艾的眼睛，把一袋子沉甸甸的钱送到王商人手上。

　　王商人只觉得离了大谱了！白圭说得居然是真的，这群玩家还真就是脑子不好使。

　　他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再给他们一通瞎指路：“多谢多谢！你们沿着这条路往北走，走二百里，往东拐，拐进一条小巷，巷子尽头墙根下面，埋着好东西呢。”

　　两人玩家瞬间弹起来，声音都颤抖了：“果然！”

　　他俩把腿就跑，连破碗都不要了，生怕哪个畜生在他们之前把宝贝挖了。

　　王商人掂着白得来的钱袋子，乐得嘴都合不拢，朝二楼的白圭直竖大拇哥。

　　白圭笑笑，抿了一口酒，思绪万千。

　　鱼头的师门子弟全部自称玩家。玩家，玩家——全都是游戏人间，非人的神仙吗？

　　他放下酒杯，叹了口气。

　　白圭不过借姓王的一试，那王商人在知道这么一个投机取巧的法子后却是止不住了。

　　到了离开大梁的时候，迪莉娅发现有几个玩家没来，去论坛一问。

　　他们都说在做任务，挖宝贝呢。
　　挖了快几十米，还没挖到，正与更深处作斗争。

　　迪莉娅有点恼怒，又不好跟这群只把这当游戏的人计较。就当是他们死了，在名单上划掉这群人的名字，迪莉娅带着车队离开大梁。

　　迪莉娅离开两天了，他们还挖呢，都快挖到井水了，还不死心。

　　大梁城里挖地的玩家越来越多，大家上论坛一交流才发现不对劲。

　　他奶奶的，谁能想到NPC还会坑他们钱呢！

　　几个玩家风风火火地抄家伙去找姓王的。

　　王商人通过这招，竟白赚了小几千布币。起初他还小心翼翼地行事，后来发现这群人脑筋都死得很，有人一门心思就在那埋头苦挖，根本不疑有诈。有人挖了两铲子挖不到就懒得挖了，但也不来找自己，竟完全当做无事发生。

　　没有后果，他胆子渐大，起初是五十，后开始一百，现在他敢直接伸手管玩家要五百。理不直气也壮，他声音一点也不虚了，态度也甚嚣张，大有玩家不给就要骂的横劲。

　　见几个玩家抄家伙怒气汹汹而来，他甚至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这群人是来找他的。直到他们把自己围住了，姓王的才后知后觉感到害怕。

　　玩家二话不说，抄家伙就打，剑、匕首，弩丨箭哗啦啦就往王商人身上落。

　　姓王的坐在地上，裤子都湿了。眼睛一闭，自觉今天必死无疑。

　　一阵阵硬物砸在他身上的感觉，有点痛，但不是很疼。他稀奇地睁开眼，看见刀刃、箭尖戳到他身上，好似碰到了什么极滑的东西上，一下就滑走了，一点都没伤到他。

　　眼看着这个NPC被锁血了，怎么打都没用，玩家只是撒了一会气，把弓箭都打空了，就该干啥干啥去了，连让姓王的还钱都没提。

　　姓王的惊喜地摸着自己的身体，仰天大笑三声，从此更加肆无忌惮，每天就在那城门口溜达，看见新进城的玩家（他们这些人特别好认）就上前故技重施，每每得手，鲜有失误。

　　时间一长，全论坛都知道了大梁城门口有个专门骗玩家钱的NPC。

　　上过当的玩家直呼恶心，没到过大梁的还觉得蛮有趣的，还有玩家专门找他去打卡。

　　老王的事迹出了名，钱也就不好赚了，他正叹息着人心不古，这群怪人已经三天没上当，又挺着大肚子，溜溜达达去城门口转圈的时候，一伙官兵浩浩荡荡地就朝他去了。

　　姓王的吓了一跳，脸都白了，迷惑不解：“官爷，怎么了？”

　　“王昌？”公孙鞅确认。

　　姓王的很惶惑地回答：“是我。”

　　公孙鞅冷笑一声：“敢在大梁城行骗——给我抓起来！”

　　官兵呼啦啦围上去，住在王昌的胳膊就把他拖走了。

　　“官爷！官爷！冤枉啊官爷！”王昌的呼啸传了很远。

　　王夫人闻声去寻丈夫时，他已经被投下了大狱。

　　他的罪本不至于这么重，但谁让大梁的玩家除了迪莉娅带来的那批人，还有跟着鱼头名义上是鱼头门客的玩家呢。

　　王昌趴在地上，挺着肿痛的屁股，朝哭得梨花带雨的夫人伸出一只手，嗓音粗哑：“快！快去找白圭！花钱、花钱把我从这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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