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慕子楚

78、尾声

　　后来的某一天，方雨跟几个朋友聊起来，一堆女生叽叽喳喳地问。
　　“那他求婚说了什么？”
　　“带你去了什么地方？”
　　“哎呀，顾家的男人那一个个长得都帅呆了。下跪求婚的时候一定比言情小说还煽情吧？”
　　方雨回家寻思了半天，才觉得自己好像吃了个大亏。
　　从与顾江城一开始的时候就是她先说的“我爱你”。想来他其实一直很少说这三个字。后来他生病的非常时期也是她先提的结婚。虽然她知道他曾经想要对她求婚，可是闹到最后却明明是她自己开的口。说完了第二天一早，她的枕边便放了一个方形的珠宝盒。她打开来，里面放着一枚高贵却简单的蓝宝石戒指。方雨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去买了回来。从此之后，她便自然而然地成了他的未婚妻。她肚子一天天地大了，两个人就匆匆忙忙地结婚了。
　　他求婚时候说什么来着？好像什么都没有说……
　　晚上顾江城工作回来，临睡前方雨给双胞胎盖上薄薄的小被子，然后回房，坐在新婚的大床上，等他洗漱完毕。她伸着手，看着手指上的订婚戒指在床边的灯光下灼灼发亮。硕大的蓝宝石如同幽深而动荡的海洋，美丽得让她心颤。
　　“江城，为什么是蓝宝石？”方雨忽地问道。
　　顾江城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自己手上的结婚戒指。他转过身来，走到她身边，揶揄地笑道：“怎么这个时候突然问？不喜欢？”
　　“不是。”她躲过他要揉搓她头发的魔掌，“你先回答我。”
　　“我觉得你不是特别喜欢钻石。”
　　方雨诧异，“我说过么？”
　　“嗯。你可能忘记了。去逛商店的时候有一次提过。销售员一直在介绍钻石，你拿起来看的却是蓝宝石。”
　　方雨默默地点点头，又突然问：“如果不是我先提结婚，你会想要娶我吗？”
　　“会。”顾江城淡淡地回答：“不过会等到我的体检报告出来以后。”
　　“那戒指是什么时候买的？我刚说要结婚，第二天你就给我了。”
　　顾江城倒是怔然，半晌才说：“你从美国回来探望三叔。我们在医院见过面之后……”
　　方雨一时之间有些哽咽，叹了一口气倚靠在他怀里。顾江城搂着她，下颌放在她的头发上，“怎么今天问题这么多？”
　　“有朋友问你怎样求婚的。我一点都回答不上来。想起来你其实早就有预谋，还是让我先求婚的。好没面子啊！”
　　顾江城呵呵地笑起来。闹了半天，她这是跟他来讨伐的。
　　“你还笑。顾江城，你不要以为你总是不说话，那我就不能拿你怎么办！”
　　“你想要听我求婚？”
　　方雨窘得满脸都是红艳，“算了！不说就不说。”
　　顾江城不管她的挣扎，从身后揽过她纤细的腰，在她耳边低沉而缓慢地说：“我这辈子只做过一件一意孤行的事情，那就是爱上你。认识你的第一个二十年是如此，接下来有多少个二十年都会一直如此。我也曾想放弃，尝试了好多次……但是每一次你出现我就被你拉回原地。去买戒指的那天我也不知道我们将来有没有这一天。方雨，你只要给我一点期望，我就是你的。嫁给我、陪我一辈子、别再离开我、别再让我伤心好不好？”
　　说这话的时候，顾江城似倾似诉，满眼的寂寞。
　　方雨一直以为，如果有一天顾江城真的跟她求婚，说的大概是“执子之手”一类美好的句子。岂料却是这样的直白，这样的卑微。她很久以前很喜欢张爱玲的书。曾经有一段话说：“遇见你我变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尘埃里去。”
　　她一直以为她是如此，原来顾江城更是如此。
　　后面的那一句呢？方雨静静地在心里回忆。
　　“但是我的心是欢喜的。并且在那里开出一朵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