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谋相亲》蔺乔

8、第8章

　　不论前一天熬夜多晚，第二天的太阳还是会照常升起，万事万物都不会因你而改变规律。
　　韩珂嘉已经好久没睡个囫囵觉了，昨晚也是间歇性失眠的一晚。

　　昨晚九点四十三分，张屹给她发来了一条消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告诉她自己已经安全到家。韩珂嘉那会儿正在打游戏，再看到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一点。屏幕亮了又灭，韩珂嘉最终还是一个字没打就按了返回键。
　　她没有去翻看张屹的朋友圈，她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今天韩珂嘉没有迟到，因为这一宿她也没怎么睡，顶着两个很重的黑眼圈，粉底液和遮瑕盖都盖不住，一上午都打着哈欠。
　　张欣晖下午要去别的部门办事，需要跑好几个地方，所以中午就收拾东西走了。韩珂嘉没什么胃口，到了十一点半直接就锁了门，关了灯躺到沙发上，一觉睡到下午上班。
　　她们科室的工作内容大多比较固定，不会有太多临时性的工作，也不会觉得过于被动，可以按照时间节点自己安排。

　　这一天过的很快，快下班的时候，外面飘起了雪。
　　对于河海来说，这可以算是反常的天气。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反常的天气开始时常出现，冬雨夏雪好像也不再是传言。

　　就像现在，室外一天之中的最高温度已经零上，雪片落地就化，只有挂在树枝上的才能勉强站脚，可天气预报还是报了大雪。
　　融化的雪水和雨水不同，落地之后并不会对地面产生强烈的冲刷，所以道路表面形成了一种粘稠感，走过之后鞋底是脏的，韩珂嘉讨厌这种感觉，她讨厌一切会让她觉得被束缚住的感觉。

　　韩珂嘉打卡下班的时候，时间显示已经五点五十六分，不过这并不能算是加班。
　　在等车的空当，韩珂嘉单手翻看手机，把手机桌面上的每个红点消除掉。
　　微信里有订阅号消息，还有几个关注的公众号推送，没有什么有用的，她直接左滑点了删除。删掉了没有用的消息，张屹的名字赫然出现在顶端，最近的聊天时间还是停留在昨晚。
　　韩珂嘉鬼使神差的点开，拇指停放在打字框内，半天，她还是按下了返回键。
　　要说什么呢？还是什么都不说了吧。

　　公交车在三分钟后驶来，车上的人并不算多，她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公交车上的人也许是经历了一天的奔波，每个人都显得格外疲惫。
　　坐在韩珂嘉前面的是个中年女人，是她上车后的第三站上来的，之所以注意到她，是因为韩珂嘉无意中瞥见她的手里提着两个超市的购物袋，东西装的满满的，看上去很重，她的指间被塑料袋提手勒得泛白。

　　手机的提示音响起，韩珂嘉从包里翻出来。
　　是来自于张屹的消息，一共两条，中间没有间隔，时间是一分钟前。
　　【明天有空么？】
　　【有空的话，出来一起吃个饭？】
　　韩珂嘉笑了，可并没有很快回复。
　　也许最后的结果都会这样的，没有例外。

　　韩珂嘉到家的时候，饭菜早都已经做好了，吴华芝和韩震老两口就坐在沙发上等她，看样子并没有先动筷。
　　韩珂嘉洗了手，换好了衣服就去了餐桌边。
　　一顿饭她吃得很快，不到十五分钟就吃完。期间吴华芝没有像先前那样给她分析婚姻的好坏，也没有拿别人的例子去证明给她看，甚至这顿饭吃下来，话都没说几句，韩珂嘉觉得有些反常。

　　“今天怎么了么？”
　　吴华芝闻言看了看韩震，又看了看韩珂嘉，“没事儿啊，怎么了？”
　　韩珂嘉把筷子放下，把面前的空碗推到一边，“我觉得今天气氛怪怪的。”
　　吴华芝瞥了她一眼，“哪里怪？你这孩子一天净胡思乱想。”

　　韩珂嘉没说话，盯着吴华芝看了半天，到底没看出什么端倪，“真没事儿？”
　　吴华芝摆出一副被问烦了的样子，“都说了没事儿，我天天在家待着能有什么事儿？”
　　韩珂嘉将信将疑，“哦，没事儿就行。”

　　说话间韩震也吃完了饭放下筷子，坐到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喝着茶水。
　　韩珂嘉没起身离开，她陪着吴华芝继续吃饭。

　　“珂嘉啊，最近单位忙不忙？”
　　韩珂嘉回答：“还行啊，和之前都差不多，您怎么突然问这个？”
　　“啊，没事儿，随便问问。”
　　“今天就是有个培训，听课就行，可能过一阵子要有来检查的，估计会忙几天。”
　　“哦，那也不要有太大压力，别太累着自己。”吴华芝语气平淡，她说话的时候也没看韩珂嘉。
　　“嗯，我知道的。”

　　饭后韩珂嘉刷了碗，又陪着父母在客厅里坐了半个多小时才回了房间。
　　吴华芝平时似乎并不大关心她在单位的情况，韩珂嘉也从不主动提起，她并不想把工作中产生的不好情绪带回到家里。
　　韩珂嘉有时候觉得自己是刻意把工作和生活分开，就像今天是星期五，明后两天是休息日，休息日前的这一晚她会彻底放松下来，大脑也会放空，尽量不去想工作中的事情，不过这并不能算是逃避，只能算是休整，谁也不是机器人，不能连轴转。

　　韩珂嘉回到房间已经是差十分钟八点，她想起自己还有没回复的消息。
　　她点开和张屹的对话框，打了一行字。
　　【张先生有空？那我请你。】
　　发送了一分钟，没有回应。

　　韩珂嘉向上划了两下聊天界面，并没有新的消息出现，她点进了白色消息条左侧的头像。
　　他的头像应该是本人，只不过看上去要比现在年轻了很多，至少下巴附近没有胡子。
　　个性签名是空的，背景图是纯黑色。他的朋友圈三分钟就能看完，因为只是半年可见。

　　韩珂嘉平整的眉头有了些微的皱起。
　　一共只有三条动态，有两条是转发的，唯一一条有图文的，编辑日期是去年的十二月底，里面有一张照片是张屹牵着一个大概四五岁的男孩，男孩的眉眼看上去和张屹还有几分相似。
　　韩珂嘉当时的直觉是他有可能已经离婚了，并且还带着孩子。
　　她返回聊天界面，想撤回最后那条消息，可是时间已经来不及。
　　韩珂嘉开始有些后悔自己昨晚克制住了好奇并没有发现这件事。
　　她甚至有些希望张屹的通讯软件失灵。

　　张屹洗完澡回房间的时候才看到韩珂嘉发来的消息，他身上的水并没有擦干，只在腰间裹了一条浴巾，水滴沿着他的背脊滑落，勾出有力的纹理。
　　他用一只手拿着毛巾胡乱擦着头发，另一只手拿着手机。

　　房间里只有床头上的一道隐藏的灯带亮着，他在手机上敲了行字，没有犹豫，直接按下了发送。
　　【明天十点，我去接你。】
　　他没有等待回复，直接把手机扔在了床上，他觉得这姑娘似乎并不怎么习惯看手机。
　　可还没走出两步，他就听见了两声震动，张屹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

　　韩珂嘉发来的消息更是让他觉得有些难懂。
　　【不好意思，我刚才发错了消息。】
　　一共十二个字，张屹看了两遍，他瞪大了两只眼睛，眉毛都快拧成了八字形。
　　这姑娘倒还真是有点儿意思。

　　韩珂嘉玩了一夜的游戏，她发了那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解释后，就直接把手机关了机。凌晨一点多的时候，她困得有些睁不开眼睛，去厨房泡了两袋咖啡灌下去后她才清醒了一些。
　　大部分的周末时间，吴华芝都会和几个退休的同事出去，韩震按照惯例也是去公园遛弯下象棋，韩珂嘉习惯了周末赖床，所以也并没有人来催她吃早饭。

　　韩珂嘉走出卧室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家里就只剩她一人。
　　她从冰箱里拿了牛奶和面包，把牛奶放微波炉里热了，两片面包抹了果酱直接塞进嘴里。
　　她站在厨房的餐台边，靠着冰箱侧面，一边嚼面包一边翻看着手机。

　　明天是国际妇女节，近几年被大家又取了个新的名字，不过韩珂嘉并不觉得更好听。这几天所有购物平台都相继搞促销活动，虽然不如双十一的力度大，但各种满减和优惠券看得也是人眼花缭乱。
　　韩珂嘉没什么要买的东西，可刷看微博也逃不开购物软件的营销。她点进了某个博主推荐的好物清单，跳转进了购物界面，最后还是贡献了三四千块，从点进去到付款，全程也不过三分钟。
　　她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发，这会儿算算，前大半个月已经开始负债。

　　张屹订了九号从河海出发的机票，这两天他得返回临平。
　　临平是南方的一个二线城市，近几年房价长得厉害，这会儿比河海的房价还要高出一些，那里的自然环境也好，景色宜人，空气湿润。可若是习惯了河海市的气候就不大会喜欢临平，这两个地方一个胜在冬夏，一个好在春秋，南北方的差异也不是一下子就能适应。
　　张屹是前几年过去的，他也不是在那边读的大学，他是河海本地人，大学也是在当地读的，只是毕业几年后经一个朋友介绍才去了临平。

　　他上飞机的时候不知怎么就又想起了韩珂嘉，明明她是不排斥两个人更进一步的，这一点张屹可以感觉得到，可他摸不清楚她为什么又拒绝了他发出的邀约，不仅是拒绝，而是出尔反尔，回错消息这种理由也过于牵强，他不相信她自己不明白。

　　韩珂嘉这两天过得有些过于放飞自我，周一起来才发现额头冒了颗痘，又红又肿，她贴了片消炎贴纸，没有化妆，只抿了两下口红就出了门。
　　每个周一对上班的人来说都是一种煎熬，韩珂嘉也不例外，她甚至觉得之前在私企上班的时候相对会好一些，如果哪天真的不想去了还可以请两天假，那是扣几天工资就能换来的自由，算起来自由也很便宜，不过几百块。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手头上的工作完不成就没法请假，其实说不上工作内容多难，只不过一时找不到人能上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儿要干，没有人能空闲到完成两人份的工作。

　　她到单位的时候，张欣晖已经又坐在电脑前了。
　　韩珂嘉看了一眼表，距离上班时间还有十几分钟，并不算迟到。

　　张欣晖听到她进来，转过身跟她打招呼，“来了啊，珂嘉。”
　　“嗯，张姐早。”
　　张欣晖好像是注意到了她今天没有化妆，“怎么了？身体还不舒服么？”
　　韩珂嘉笑了笑，“没有啊，就是这两天没睡好。”
　　“对了，珂嘉，前两天你说的相亲结果怎么样？”

　　其实如果张欣晖是个好热闹的人就会知道，并不需要来问她。毕竟已经有别的单位认识的人来向她求证情况，上次韩珂嘉和辛磊相亲的事儿已经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当然，传出来的话都不怎么好听，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她。
　　韩珂嘉没想说那么多，她无奈地笑着向张欣晖摇了摇头。

　　这意思就是没结果，张欣晖能明白，“那就是没缘分，我那天说的，改天你有时间见见？”
　　韩珂嘉没拒绝，毕竟上次就已经答应了，“好啊，张姐，你看那边什么时候方便，我都行。”
　　无非就是个相亲，韩珂嘉这么奇葩的场面都见过了，总不过如此，不会有更坏的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