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契约》灰橙

24、谈恋爱教程

　　一号情侣是拉手临着坐的夏味和金莱，两个人真的是亲密无间，脉脉含情。金莱的白色作战服上充满了装饰物，中长发编着繁复的发辫，当中穿插着一缕金线，十足像个贵族。夏味虽然一副小清新样子，但是妆容适宜，彬彬有礼，两人倒是很般配。
　　二号情侣是白萌和多锐，白萌精心修整，从头到脚都是光鲜亮丽；多锐虽然穿了件借来的衣服，好歹他气质冷锐，修长健壮，所以看起来也是很般配。
　　至于三号情侣龙七和玖鸠就根本不用说了，整个过程当中都在风情万种地抛媚眼，相互撩骚。
　　和他们都不不同的，就是坐在最后，满脸问号的诺里，和一直冷冰冰拉长脸的斐尔卓。主持人密未安大概觉得他们会爆出个相当大的料，所以竟然将他们放在最后采访，等前头三对都没羞没臊完了，话筒才递到诺里前头。
　　“请问诺里小姐，你就是前几天在外星除虫任务中脱颖而出的那位机械师是么？”
　　诺里无比的尴尬，“要我说的话，我只觉得是非常狼狈，绝对不会用那个词形容。”
　　密未安明显一愣，她还以为小女孩会非常骄傲地说一段详细描述呢。不过很快的，她就发现了新的新闻爆点，“不过我们从电视画面上看到的都是您英勇奋战的样子，难道说那些都是不实报道吗？”
　　诺里也不慌乱，“视讯都是真的，但之所以英勇奋战，都是为了活命。”
　　“那您以前有过作战经历吗？”
　　“当然没有了，我只有种地的经历。”
　　显然诺里回答得太过随意了，密未安有点不满，她话锋一转，“请问你和亚当是什么样的关系？”
　　“呃，我觉得可以用学院里距离最远的两个人形容。”
　　“但是他在开幕式上不是救了你吗？他的举动没有教你有一丝动摇吗？”
　　诺里渐渐意识到这次访问在平和的表面下还是充满了危险暗礁，尤其这个密未安好像总是故意要把话题引入歧途，“我……不知道为什么用动摇这个词，我只是很感谢他。”
　　密未安转向斐尔卓，“请问亚当先生，当时是什么样的场面？您一见到这位机械师小姐有难，就立马赶过去了么？”
　　斐尔卓对八卦问题十分不感冒，“我不太记得了，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吧。”面对他的冷脸，密未安立时就会意了，她马上转移话题采访其他人。
　　诺里隔着一整排人，看见斐尔卓在那里郁郁不乐地模样，他应该是已经参加过无数次这样形式的访问了，可以全程应付自如，也足可以散漫以对，但他只是有点厌烦的样子，像平时似的，对绝大部分事情报以略微的厌烦态度。
　　因为出院和采访的事，诺里完全错过了上午的射击课，不过依照她错乱复杂的心情，即使去上课恐怕也是很危险。囿雁小姐不大高兴地给她发了一封邮件，大约意思是如果期末考试没有好成绩，就要参加她举办的射击补习小组。下午是她最讨厌的搏击课，不过诺里已经没大感觉，她磨磨蹭蹭，像颗蔫答答的小草，一直混到下课。反正斐洛也经常放水，好像上课只是为了享受身边花团锦簇的感觉。
　　诺里一整天都浑浑噩噩，还在心里勾勒着去找姜尚谈话的内容，但她好像忽然得了记忆障碍似的，怎么都凝聚不成完整的句子。她走到门口要出去时，斐洛叫住了她，他挂着一抹有点邪气的坏笑，像晚上泡吧时的状态，“那个，这位机械师小姐，虽然我知道你对搏击这种毫不优雅的运动没有丝毫的兴趣，我也知道你的制造技术比起动手动脚有更强战力，但是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声，我的课也是要考试的。你懂得吗？考试的时候是抽签决定对手，到时候你面对的就不是那个小绵羊一样的白萌了，说不定是猛虎一样的橘吉，那时候你要怎么办？”
　　诺里双眼没有焦距，她眼光四处乱瞟，脑袋里在超负荷地理解对面的人说了些什么，“呃……我，我会努力的，就是……我会自己练习。”
　　“你可以找斐尔卓帮你，”斐洛直奔主题，“虽然他丝毫没有同学友情，也很讨厌麻烦，甚至对软绵绵的雌性生物都没有兴趣，但是你们不是一起参加了那个比赛吗？听说他还救了你，他会答应帮你的。”
　　这个名字在今天被提起的次数有点频繁，诺里垂下头，舌头在口腔打了个结，“反正……反正至多就是考试不及格，总不会被打死吧？”
　　橘吉就在五步之外看着她，闻言戏谑一笑，抬起手指在颈间狠划了一下。诺里默然转开眼，“好吧，看来我应该先去买份保险。”
　　一回到屋里，诺里就马上把自己摔进单人小沙发里，四仰八叉地仰头瘫着。白萌跟着她进屋，今天一天她倒是挺高兴的，还在想着晚课完了后跟多锐一起出去玩。诺里的视讯器随意搁在桌上，因为有信息塞进来，正疯癫似的不停叮咚作响。白萌看着瘫躺着的诺里，把视讯器拿起来查看。诺里的视讯器没有秘密，也没有开机密码，顺利地就切进去了，信箱塞得满满的，有百多封未查阅的新邮件。白萌忽然惊叫了一声，“你看这个，你收到了淑女联盟的入会邀请。”
　　诺里缓缓睁开眼，“那有什么用？”
　　白萌手脚比划着，“说明你已经是……上流名媛的一员了。”
　　诺里皱起眉头，“那又有什么用？”
　　“起码有很多折扣。”
　　“那倒是挺有用的。”诺里仰头看着上头，“邀请函上都说了什么？”
　　“叫你这周去丽星塔上参加周末之夜的派对，我可以跟你一起去，我妈妈带我参加过一回，不过我觉得没什么意思，后来也没有去过。”
　　“那我们去吧。”诺里实际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直到视讯器嘀嘀作响，她才慢吞吞爬起身。一般来说会想要视讯的只有妙澜女士，这回依旧是她。诺里弓着背去到卫生间里，将视讯打开，妙澜.梵女士看起来精神好极了，她面色红润，带着明显的笑意，连眼角的细纹都展开了，“小宝贝，今天怎么样？”
　　诺里嘴唇动了动，没说话，妙澜还没发现她情绪的异样，接着说：“我们在电视里看见你的报道了，你太棒了！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诺里看着屏幕里缩小的妙澜，忽然忍不住说：“今天学院长姜尚找我谈话。”
　　妙澜僵硬了一下，表情也颇不自然，“是嘛，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他说你们当年参加过亚当的项目。”
　　妙澜松了一口气，“是，制造亚当的时候，我和东莱还在科研院工作，我每天都隔着生化舱的监视屏看小小的亚当，他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小婴孩，像个小精灵。”
　　诺里赶紧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他，那时就叫斐尔卓么？”
　　“当然不。”妙澜摇摇头，有点伤感的模样，“现在的斐尔卓不是第一个亚当，我们一直叫他三号。我们离开的时候，他还刚会说话呢。”
　　“那我是什么项目的产物？”
　　妙澜用一种十分怜爱的眼光看着她，“是个很美好的实验，虽然半路叫停了，但是我得到了个很漂亮的实验结果。”
　　诺里犹豫了两秒，将话题一转，“今天我收到一封淑女联盟的邀请函。”
　　“哦，是吗？”妙澜十分惊讶，“那你应该去参加看看，虽然你可能会觉得蛮无趣，但是那倒是开阔眼界的地方。不过我要嘱咐你几句，那里骗少女心的花花大少也很多，你得离他们远点。”
　　诺里嗤笑，“他们看见我的模样，自然就会离我远远的吧。”
　　“我的小宝贝，不要这么说，我知道你值得最好的。”妙澜最后冲着视讯屏眨了眨眼睛，“别总是不相信自己。”
　　诺里关掉视讯后，在卫生间坐了很久，出来时白萌已经在床上睡着了，但她给诺里发了一封邮件，意思说她已经替诺里将淑女联盟的会员信息填完了，还帮她贴了张动态头像图。诺里完全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动态的图片，她特地又打开邮件看了看，惊诧地发现那张特效软件合成的头像：那个陌生的诺里在里头眨眼微笑，搔首弄姿，她长发柔顺黑亮，眼珠熠熠发光，眼底一抹晶灿的反光，像一只刚刚成年的女妖。
　　看了那张魔性的动态图，诺里马上试图将已经发出的邮件撤回，但是想了想又作罢，大概淑女联盟的所有个人信息都是这种风格，太朴素反而另类。她关掉视讯器后在黑屏上看见了自己的投影，这个真实的诺里疲惫、脆弱，阴郁沉默，自己剪的发型，显得有点刻板，和刚才看见的简直判若两人。
　　第二天醒来时，邮箱里有了一封新邮件，而且还是淑女联盟的官方网站发来的。诺里正在餐桌前头喝营养剂，看见邮件内容后差点喷出来，上头硕大的标题写着四个字：恋爱宝典。
　　要不是看了发件地址，诺里还以为是黄色网站发来的垃圾邮件，她打开瞄了一眼，第一页写着淑女的标准，非常冗长的一段话，从谈吐、仪表、行为习惯等多个方面解说了什么是上流名媛。诺里迅速地上下滑动了两下这篇长文，然后目瞪口呆地关上了页面。
　　白萌激动地跑过来，看得出她还没洗漱，满脑袋乱翘的白毛，“怎么样？淑女联盟的活动邀请函应该发过来了吧。”
　　诺里一愣，又把那个奇葩信件打开，最下角确实有一行斜体字，写着周六晚上10点，在中央城区的丽星名园大厦顶层，有联合皇室一起举办的主题派对，但是至于到底是什么主题却没明确表示。
　　“晚上十点？”诺里皱起眉，”难道这个派对要开一整夜？原谅我这个老人家，我可能受不了。”
　　“当然开不了一晚上，”白萌耸耸肩，“一般一个小时后，大家就自带伴侣或者找到伴儿就去潇洒了。”
　　诺里瞪大了眼，“什么意思？难道这个所谓皇室举办的派对，其实就是个公开拉皮条找炮友的活动？”
　　白萌笑出了声，“当然不是，虽然有一些花蝴蝶、花孔雀确实如你所说，是去419的；但大部分名媛淑丽都是去寻找未来老公，或者结交闺蜜的。”
　　“那你是去干嘛的？”
　　白萌的脸拉下来，“我是去完成我妈妈布置的任务的。”
　　“任务？具体内容是什么？”
　　“……每月结交一个六大世家的千金小姐，最好迅速发展成能交流八卦的好闺蜜。“
　　”我忽然觉得妙澜.梵女士真的是太亲切慈祥了。”诺里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迟疑着说，“或许我不该去，那里和我，真的格格不入。”
　　“你想得太严重了，”白萌笑笑，满脸轻松，“相信我，国家学院机械师的身份一爆出来，你什么也不用做，只要等着人群围上来就行了。”
　　“即便我是Z组的，还没有任何身份背景？”
　　白萌顿了下，“我想是的。”
　　“而且颜值也不高？”
　　白萌沉默了一下，“……毕竟你不是去419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好吧，那我该去买件衣服了，我也不能一直靠借过日子。”
　　还清了学院所有杂费之后，诺里还剩下不少钱，比赛赢得了500枚星币，其中一半换给了白萌，剩余250枚，诺里、夏味和玖鸠各自得了70枚，多锐和克里斯也各得了20枚。虽然夏味一再表示这点小钱并不放在心上，但是诺里和玖鸠更加喜欢一切都公平地处理，而且说实话，夏味不但是付出了创意和精力，她也解决了很多材料和器具的问题。诺里一边想着晚上shopping的事，忽然见到前头多了双靴子，这双白色的新型材料防化靴套在双少年样的纤细的腿上，诺里眼光往上移动，渐渐感到种不妙的气氛。
　　环.昀很显然打扮过一番，他穿着白色战斗服，是最新的式样，上面辍连着橘色的鲜艳花样；浅黄色中长发斜斜绑在一边，用一条亮蓝色塑胶线固定。他有点扭扭捏捏，满脸春色，手里捏着两张票。
　　诺里差点教自己噎住，她一边上前，一边在脑子里拼命想着怎么样能委婉地拒绝一场异性约会。
　　“早上好，我，我有两张票，晚上宁奇.简宁老师办了个外来种展览，就在国家博物馆三号展厅，我们一起去看好吗？”
　　诺里瞟了眼票，“晚上？哦……晚上不是有机甲的操作课么？”
　　环.昀愣了下，“你一直都去上晚课？为什么？”
　　诺里忽然想到了，永动之芯里的组员都是A组B组的成员，他们应该从来都不参加那个机甲操作的基础课程。她有点尴尬地解释，“我是Z组的，我没有特权，不参加晚课。”
　　环.昀开心地笑起来，“这没关系，我跟白苓打个招呼就行了。晚上我来接你。”他把两手抄进口袋里，一身轻松地转身走了，徒留诺里在后头目瞪口呆地伸着手，在心里怒吼着：不！我没有答应！难道我的婉拒一点也没表示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