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途》乌声阙

108、古森元也的烦恼（下）

　　“……”

　　“……”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了好久。

　　“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呃……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看你最近训练挺消极的。”

　　“消极……”古森元也挠了挠头，苦笑，“也是。”

　　“要和我聊聊吗？”

　　古森元也有些受宠若惊：“欸！？”
　　寒山这是在关心他吗？

　　“很奇怪吗？”

　　“因为寒山你总是喜欢和小臣一样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突然变得这么……温柔，感觉怪怪的，”古森元也抠了抠脸，“嗯，只是不太习惯。”

　　“大概是因为我最近比较无聊。”

　　古森元也不觉得自己那些羡慕嫉妒或自暴自弃的糟糕念头很有趣，他现在也不想说出来，不过他也不想浪费寒山的好意。
　　“好吧，”古森叹气，“那我说了——是恋爱方面的。”

　　寒山无崎挑眉：“哦，终于要分手了吗？”

　　“才没有！”古森元也立刻反驳，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激烈，他视线心虚地往外偏了一些，“怎么说呢，就是，虽然最开始想着很快就会分手了，但是，会长似乎并不在意相处时间太少的问题，所以就一直交往到了现在……”

　　恋爱确实是古森当下的烦恼之一。
　　不过他谈起这些事来，语气还是比方才要轻快一些：“虽然我们相处得很好，但是总感觉缺了什么，不太像情侣。聊天虽然愉快，但是这是个彼此交流分享的环节，一般都是我在说，会长听，她很少给我分享她的生活，我倒不是想让她给出同等的信息，这就跟情报交易一样了，只是她有些轻飘飘的，不是说对这段感情的态度，我能感受到她很认真，不过应该不是恋人那种认真，而是那种……对自己轻飘飘的感觉。”

　　寒山无崎虽然听过不少情侣的烦恼，但真正给人当参谋还是第一次……怪新奇的。
　　不过在分析秋成前，他有一个问题：“你不是当成交朋友的吗？我看秋成也没把你当恋人，也是当朋友相处。”或者更糟糕些——是当成别人家的小狗，有空时就过来跟它玩，治愈心情。

　　古森元也感觉自己心脏被捅了一刀：“……”
　　他小声说：“总之，现在喜欢。”

　　“为什么喜欢？长相吗？”

　　“长相是一部分，不过更多的还是性格，亲和可爱又带着一种神秘的感觉，让人很想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这更像是对未知的探索欲。”

　　古森元也坚定地摇头：“是因为喜欢，才会想去了解的啊。”

　　然后说不定越了解越相处就越讨厌。
　　但寒山无崎没有一点把古森拉出爱情漩涡的想法，他将脑子里情侣夫妇争吵发疯的电影画面抹掉，说道：“那就多相处吧，七号不是放假吗？你们可以去约会。”

　　古森元也认真思索了一秒钟：“你说的对，我之后就去约她，说起来，你有推荐的约会地点吗？”

　　寒山无崎也认真思索了一秒钟：“寄生虫博物馆怎么样？她一定没去过这个地方。”

　　古森元也只当玩笑话：“如果那里有虫子文创，我一定给你和小臣各自安排上一条。”

　　“那你还是用一星期的章鱼香肠作为报答吧。”

　　古森元也笑了起来。
　　把烦恼倾诉出来果然好受了不少，他想，之后得好好平衡社团活动和约会了。

　　古森元也想到社团活动，胸膛又闷了起来。
　　还是聊些轻松的话题吧，就着恋爱继续聊下去，说起来，他还蛮好奇寒山的理想型的。

　　就在古森元也开口前，寒山无崎出声，古森元也的笑容渐渐消失。

　　“你苦恼是因为佐久早拖着你做自主练习很累吗？”

　　“不是！”

　　“讨厌排球了吗？”

　　“也没有。”

　　“不适应现在的环境？”

　　古森元也摇摇头：“都不是。我……”

　　古森元也看到正在耐心等他把话说完的寒山，转移话题的话语卡在了嘴边。
　　以往都是他站在倾听者的角度给朋友解决烦恼，今天却在让别人操心，真是给寒山添麻烦了。

　　平心而论，寒山不是个好接触的人，然而一旦你被他接纳，你就会享受到他默默的关照。这么看来，或许自己和他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
　　或许把这些话说出来更舒服一些，寒山是个成熟可靠的人，不会随意把别人的隐秘传播出去……自己冲动跑过来说不定也是潜意识觉得对方是最佳的倾诉对象。

　　终于，古森元也将压在心口的另一句话讲了出来：“寒山，你觉得努力和天赋哪个更重要？”

　　寒山无崎觉得还是刚才的话题更有趣些。
　　“天赋是个伪命题，”他说，“比起这种东西，我认为自己实在做出的事更重要，比如选择和努力。”

　　选择。
　　古森元也咀嚼着这个词：“……你觉得我适合当自由人吗？”

　　没等寒山无崎有所反应，古森元也火急火燎地解释了一长串：“其实这个念头不是现在才有的初中的时候就有想过！但是我是正选不能为了自己一人给整支队伍添麻烦现在不是到了新环境也想尝试一下新东西，呃也不是，精进一下防守，不是，总之是认真考虑过的。”

　　静了一会儿。
　　“抱歉，”古森元也面色尴尬道，“我这……是不是很像在逃避啊？”

　　“为什么？”

　　“……因为在扣球上我赢不过小臣。”

　　“所以想在垫球上一决胜负……”寒山无崎在思索可行性，“确实挺像的，但说是也不是——你还没有放弃打败佐久早的想法。比起傻乎乎死不罢休的直冲和装作若无其事实际上在之后肠子悔青的放弃，你这理智多了。”

　　那两个描述直戳古森元也要害，他半夜不睡觉躲被窝里模拟这种情况，然后差点把自己气哭了。

　　“慢慢想吧，这个选择说不定会影响你一生。”

　　古森元也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一定。”

　　但说真的，他其实已经思考和纠结很久了。

　　古森往前走去，脚步落实，他觉得身上沉了一些，而那股失真感随之落地，消失不见。

　　……

　　澡堂比饭桌更能加深朋友间的友情，大概？
　　一个晚上过去，佐久早圣臣就发现元也和无崎关系好了不少。

　　然后古森元也宣布他要转行自由人。

　　佐久早圣臣：“？”

　　接着古森元也直奔监督办公室而去。

　　佐久早圣臣：“？”
　　寒山无崎：“行动力好强。”

　　古森元也的转职请求被雨宫大辅爽快地通过，他一回去，就对上了佐久早圣臣疑惑的眼神。

　　佐久早圣臣：“你怎么突然想当自由人了？”

　　“嘿嘿，不告诉你。”

　　佐久早圣臣转头：“无崎。”

　　“不知道。”

　　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的撒谎，古森元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佐久早圣臣皱了下眉，却没再多问。

　　———

　　合宿告一段落，七号排球部放假。

　　寒山无崎和饭纲掌约好了去后者家撸狗，寒山准备好了一背包的东西，手套、鞋套、粘毛器、口罩、狗狗零食等。

　　“嗷嗷嗷！”

　　“栗子，是客人，不要乱叫。”
　　开门的是饭纲母亲：“嗯……寒山君吧，来的好早呀，小掌去超市买东西了，你……吃过饭了吗？”

　　等饭纲掌回家后，就看到寒山把妈妈哄得喜上眉梢，栗子远远地蹲在一旁，见到他后立马跑到他的后面再次狗仗人势“嗷嗷嗷”叫了起来。

　　“是客人。”饭纲掌擒住栗子的前爪，把它抱过去，离寒山越近，栗子的叫声越凄惨，变成了“嗷呜呜呜”。

　　寒山，好可怜。
　　饭纲掌同情地看向寒山无崎。

　　寒山无崎试探性地摸了摸栗子的头，手插进毛间轻轻抓捋，栗子的叫声立刻小了起来。寒山趁热打铁揉起它的后背，又悄悄搓了搓尾巴，不一会儿，栗子翻出了它的肚皮，舒服地哼唧着。

　　饭纲掌：“……”

　　还是像对小狗的态度吧。
　　寒山无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