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袖添香》叶嘉

13、共嬉红尘

　　
　　长安平舆楼，正值夜晚，这座长安最大的青楼中已经是丝弦管乐声袅袅动人勾人心魄，整个平舆楼内暗香浮动，美人千娇百媚花枝招展，各式各样的美人在楼里和客人嬉笑着逗乐着，一片旖旎暧昧。

　　楚袖走在花廊上已经能听到不远处轻漫的歌声，“......午醉厌厌醒自晚，鸳鸯春梦初惊。闲花深院听啼莺。斜阳如有意，偏傍小窗明。莫倚雕栏怀往事，吴山楚水纵横。多情人奈物无情......"

　　寻着歌声不一会就来到平舆楼的品意阁，推开门只见室内一位妖艳的女子在抚着琴，碎花黄裙，肤若凝脂，芊芊玉手所过之处琴声叮咚如泉水，正是平舆楼排名第四的夜秦姑娘。夜秦姑娘长得妖媚无双歌声慵懒缠绵可是琴声却清澈动人清新高远，夜琴回首妩媚一笑：“楚袖姑娘怎么才来，让项少好等！”

　　倚靠在软榻上的黄衫娃娃脸公子美美地品着莲花羹道：“哇，夜琴美人，你的莲花羹日益美味了，真该好好赏赏！好，本公子允你一个要求！”

　　夜琴一听乐了起身福了福袅袅走过来抛个媚眼道：“那项少就允夜琴明年脱离青楼，将夜秦许给如意阁燕飞楼主吧！”

　　“好啊，本少允了。”项意娃娃脸意料之中地笑眯眯道。

　　楚袖鄙视地瞅瞅项意拿过莲花羹尝了尝道：“甜而不腻的确不错！夜秦有如此好手艺不如去开家羹店吧，保准生意兴隆。”

　　项意扮个鬼脸道：“想得美，这么好的羹只有本少爷能享受。夜琴美人你先下去吧，我和黑美人好久没见来亲热亲热絮叨絮叨。”

　　夜琴扑哧一声乐了行礼退下去。

　　“午醉厌厌醒自晚，鸳鸯春梦初惊。闲花深院听啼莺。斜阳如有意，偏傍小窗明。莫倚雕栏怀往事，吴山楚水纵横。多情人奈物无情......"项意娃娃脸上一双弯弯的眼睛眯着懒洋洋地唱着夜秦刚唱着的曲子，清朗的声音唱起来反而有种散漫嬉笑的味道。

　　楚袖无奈地看看这个爱玩爱闹的娃娃脸少爷道："你别闲愁了吧！整个猴子学马！喂，你真让夜秦退了？那这平舆楼你是不是已经重新安排好人了？”

　　项意翻翻白眼：“平舆楼里等级森严管事精明，幕后人物神秘未知，夜秦虽是排名第四的美人儿可是得到的不过只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道消息，实在是不划算。不如让夜秦回如意阁，安排几个小丫鬟在平舆楼就够了。”

　　楚袖抓起个水果吃着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

　　“还在查，我对于事关朝廷的消息不多，简单说来就是雅妃中毒了，周得育御医为她治疗，结果雅妃死了，于是这案子交给当时是刑部主事的现任刑部尚书陈尚书参与审理，李主簿定罪记录，记录结果是周得育御医因记恨当年雅妃责骂过他一直记恨在心所以故意误诊毒死雅妃。周得育被赐死，全家女子入官妓，男子发放荒北为奴。而所谓的周夫人刚烈下毒全府自杀的说法貌似是顾太傅下的毒手，顾太傅是大皇子的师傅而且是皇后的哥哥。”

　　楚袖若有所思地道：“漏洞百出的案子！一个御医怎么可能这么笨。”

　　项意歪着头看着楚袖聚精会神地啃着手中的苹果：“像我这么聪明的人世界上并不多！喂，你怎么到哪就吃到哪呀?"

　　"我不比你项意有钱，没钱买水果，只能随手拿咯。"楚袖嘿嘿笑道，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个果子往袖中塞。

　　项意眼珠一转：“真的啊？那我带你找个地方吃东西吧，糕点水果随你拿。”言罢兴致高昂地拉过楚袖就跑出门来到平舆楼后厅重金区。

　　只见高阔的后厅此时人声鼎沸熙熙攘攘，高高的台上轻纱曼舞中有一位妖艳的女子，大红丝缎裙凤凰簪，面容冰霜冷艳妖媚，幽深的眼中魅惑一片，面前摆放着一张琴，女子面容闪过一丝嘲讽慢慢挑着琴弦发出动听的声音，乐声如泉水般慢慢流淌着，随着轻纱流动，遮挡过这热闹的人声。

　　楚袖啃着手中剩下的苹果问：“这就是你所说的乐子？”

　　项意两眼发光地看着台上：“平舆楼的挂名花魁凰因姑娘，琴技天下第一，偶尔出现一次，很难见到的。”

　　“唔，我怎么总觉得似曾相识？”

　　“嘿，我觉得漂亮的美人儿你都觉得似曾相识！哼哼！”项意嘻嘻笑道：“这么多人咱也不能近距离地调戏，可是咱猎美无数，这么个销魂的美人怎么能错过呢！”项意烦恼地抱怨着忽然展眉道：“走，咱守株待兔去。”

　　“项意，你这个爱玩爱闹得无法无天的性子真是个麻烦!”楚袖不及躲闪就又被项意拉着向后边跑去。

　　一曲罢了，凰因屏退下人一个人慢慢走在守卫森严的怡情轩，想着这些贪色之徒嘴角不知不觉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容。刚推开门不禁惊讶地看着房内，房中软榻上倚着一个娃娃脸公子在拿着果子砸坐在椅上的素衣女子，屋内已经是一片凌乱。

　　娃娃脸公子看到凰因后开心地道：“哇哇，美人儿回来了！”

　　楚袖拿起果子脆生生地啃着好奇地上下来回打量着这个凰因，眼中一片惊艳：“远看着美，近看没想到更加漂亮，要不要吃水果？能美颜哦！”

　　凰因眼中波光一转一丝酷厉一闪而过掩嘴笑道：“两位真是不见外！”

　　项意嘻嘻一笑：“凰因美人儿怎么能见外呢，漂亮的人儿五百年前都是一家，你看你这么美明显五百年前和本公子是一家人嘛。”

　　“嗖”的一声一个桃核迎面砸向项意的脸可惜被项意随意展开的折扇挡着，项意眨眨眼：“别介意，黑美人，我不会喜新厌旧的！”

　　凰因似笑非笑道：“公子真是会哄女孩子开心呢。只是不知找凰因何事？”

　　项意哈哈一笑眼睛发亮地盯着凰因喃喃道：“真是美人儿啊，看看这阴柔中透着媚惑的面容，看着这漂亮幽深的眼睛”边说着手就已经伸出去。

　　凰因微微闪闪身躲过项意伸出的手靠近楚袖道：“人家都说花心公子不能沾，凰因觉得的确有理，凰因还是觉得这位姑娘面善得可爱。”

　　项意哈哈一笑：“凰美人，只是你有所不知啊，我这黑美人可是男女通吃哦！”

　　楚袖微微笑顺手搂过凰因姑娘，凰因立刻感觉到楚袖身上温暖的淡淡的香味和温软的身体不由愣了僵住。

　　楚袖乐呵一笑：“还是项意了解我！”一语未罢搂着凰因迅速闪过破窗而入的刀光，放下凰因抵挡住迎面而来的刀锋。而在几个黑衣人直扑过来时，项意扭腰闪开折扇也上下飞舞和几个黑衣人交起手。

　　楚袖刚闪开一人却见窗外又攻进几个人，抵挡空间看见凰因花拳绣腿躲闪着已是不敌。楚袖用手中已经不知何时出手的匕首流光逼推黑衣人，搂着凰因闪开攻击掠到大梁上闲闲道：“项意，这些人是找你的，我就不陪着玩啦，你慢慢招呼哦。”

　　项意折扇扫过一人嘻嘻一笑：“老规矩，黑美人你别担心为夫，为夫我怎么能让美人做这等粗事呢。“

　　楚袖利落地拍拍袖上的灰尘道：“那我走啦！”说话之间飞身带着凰因破窗而出。到了院中项意将凰因放下笑道：“美人儿，姐姐我先走了，赔偿的银子你找那位公子要吧！”

　　凰因立在院里看着远处怡情阁里的打斗声眼神中露出一丝笑意，真是有趣的人呢！几个黑影迅速出现跪下道：“主上！”

　　凰因淡淡道：“你们就这能耐，让这怡情轩如无人之地！”

　　黑衣人惧怕地道：“主上，守卫的人都被点了穴和迷倒了......"

　　凰因冷冷道：“这样的守卫要之何用！这平舆楼难道就这等手段，让每个守卫按楼规去总管那受罚吧！”

　　黑影身子不觉抖了抖恭声道：“是！”

　　等一批守卫冲进屋内时，屋内只剩下几个被伤着的黑衣人，凰因慢慢走进去，几个丫鬟迅速帮整理屋子，凰因淡淡道：“总管说今天屋里给我准备着厚礼呢，难道就是这场打斗？”

　　二总管恭谨地道：“大总管特地给凰因小姐献上了西域的潜龙果，这种潜龙果很难得，生吃可以增加体力养颜美容解毒止渴，晒干之后是一种能解百毒的中药，可谓千金难求。”

　　凰因冷冷地看着案桌上空空如也的盘子。

　　二总管大惊失色地跪下请罪偷眼看看冷着脸的凰因小姐，勾人心魂的阴柔魅惑冷着脸增加一丝阴霾酷厉。

　　楚袖回到家里踹开左厢的门，床上被褥里冒出个头来：“黑美人，怎么回来这么晚？”

　　“你怎么这么快呢？”

　　“那些人怎么可能是我项意的对手呢。”项意娃娃脸从被褥里冒出来，睡眼惺忪地道。

　　“是归晚寨的人，你不是要把归晚寨的画像和消息卖出去了吗？等你把消息卖出去他们等来的只可能是被报仇和被官府剿灭，所以来报仇阻挠了呗！”楚袖道：“我已经安排你的人掩盖你的行踪了！只是......好像还有一批是被雇佣的杀手呢。”

　　“嘿.自从上月接了卖归晚寨的消息后，这些人就没让我闲过。呜！不回如意阁了，老窝都被烧了，现在在找新的住处呢。我要在黑美人亲亲宝贝这躲两天，顺便去看看好久不见的百爷爷和我的白猫美人。”
　　“那你就躲在这里了？”
　　“如意阁四大楼主都避在外面，本少自然不例外！”

　　楚袖郁闷地倒着茶道：“你们如意阁全是些躲懒的人。”
　　“这个凰因你看出来什么吗？”项意嘻嘻笑道。
　　楚袖微微笑：“项意，你知道我这人懒，虽玩闹但不会自找麻烦，而你项意就是典型地看到麻烦就想上的主！”

　　“哦呀，你的意思是你不陪我玩啦？我看这凰因很好玩哦！”
　　“哦，如何好玩法？”楚袖从袖中拿出几个果子摆放到盘子里，“尝尝凰因房里的果子吧，看美人屋里果子的味道是不是比别人家的甜！”
　　项意拿起果子慢慢笑道：“哇，黑美人你真有眼光，西域的潜龙果，千金难求，没门道的人真还吃不上，你一下子竟然把六个全给兜回来了。”

　　楚袖乐呵呵地道：“再看看这是什么？”

　　楚袖从宽大的袖中又拿出一个手绢，手绢里赫然是将近十多块的糕点。

　　项意二话不说一手抢过：“祯祥坊的八珍桂花糕，长安城最大的糕坊，味道除此一家别无分店。”

　　楚袖道：“算我俩今晚的夜宵和明早的早餐，我可没东西招待你，就顺手牵羊给你牵回来了。“

　　项意不禁伸出拇指敬佩地夸道：“神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