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袖添香》叶嘉

11、绮丽之秋 多事之秋

　　
　　楚袖离开丘府回到西郊时已经是下午时分，走过西郊楚家旁边的树林满树林的金色红色绚烂无比，阳光懒洋洋地透过树木碎落在枯黄的草木上，有种分外的绮丽。这样暖和得适合睡觉的阳光下楚袖躺在树下想起了爹想起了曾经的那个家。

　　爹是个才高八斗看起来很柔弱的人，喜欢游历山川把酒言欢自由的生活所以并不乐意继承镖局，可是他说既然有了妻女就应该给她们一个安稳的家。只是在楚袖九岁那年娘最后还是离开了这个家去找那个她恋恋不忘这么多年的人，爹只是静静地牵着楚袖没有挽留没有阻拦沉默地看着娘焦急地离开，第二天坚决地解散了镖局，带着楚袖开始行走江湖将自己和楚袖放逐。

　　他最常说的是相见不如怀恋，怀恋不如相忘于江湖！既然这么多年也没有留下娘不如就此作罢，爹重新过上了策马啸西风的江湖生活，带着楚袖杀入江湖。爹临死的时候对楚袖说人往往会走错走进属于别人的戏中，所以不要轻易把自己套进去。

　　楚袖是个聪慧的人跟着爹这么多年早就学会了人应该为自己活着，楚袖知道爹进入了娘的戏中，而娘戏中的主角却不是爹，所以爹痛苦了一辈子。

　　楚袖想爹真是决绝呢......解散了镖局也解散了家，让娘想后悔也找不到回家的路！真是让人觉得很......舒畅呢......

　　楚袖双手枕头躺在树下的草地上想着不由慢慢笑了，笑得很舒畅，对待伤害自己的人就应该这样决绝，让自己彻底不再为她伤神，让她在情感上一辈子不得救赎......

　　楚袖在这温暖的阳光下不由昏昏欲睡，沉入梦乡。

　　秋风微微送着秋意，间或有泛黄的树叶悠然然飘落下来。忽然瞬息间一阵劲风带着树叶簌簌直落，寒冷锐光直刺过来！

　　而睡梦中的人还是沉浸在梦乡......

　　刷，尖锐的光在楚袖面容堪堪一丝前静止，楚袖感觉道劲风的瞬间睁开桃花眼，眼中一片幽深，脸上仿佛还能感觉到剑寒冷冷酷的气息......
　　这一切，不过是发生在瞬息。

　　破空而来的剑是被一只纤细的手用手指夹住阻止了去势，那个袭击的人则是被一只苍老的手弹出的石头阻止了脚势。

　　楚袖宽大的衣袖闪电般拂向袭击者面门趁袭击者退让之际，瞬息万变，人已经若柳扶风避至一边。袭击者一愣心不由直坠下去，如此迅速的反应和身法，此行是不是个错误呢？！

　　楚袖拂拂还觉察道寒意的脸，桃花眼里幽暗流转，喃喃道：“打扰姑奶奶睡觉真是罪大恶极呢......"
　　袭击者一击不得顺势改变剑势，寒剑如流星一般横扫过来，势如闪电般的锐光竟然扑了个空，面前的人已经不见踪影，袭击者终于心慌起来。

　　“你就这么放窃香公子走了？”是一个苍老的声音。

　　百里外的楚宅屋顶上一个苍老瘸腿的老人抱着怀里的白猫看着远处飞速离开的背影问道。楚袖敛目懒洋洋地躺在屋顶道：“窃香公子，好有职业特征的名字......百老爷子，不要说你没看出来有一伙人在跟踪那个窃香公子？！”

　　“哼！你是活该，自己沾上麻烦被人利用都不知道。”

　　“我做的事本来就是拿钱和被人利用......”楚袖轻轻地道：“只是一直都是明着利用，这次是暗地引我入局罢了......"真是让人很不高兴呢！

　　白猫低吼着挠挠百里繁，百里繁警示地瞪了一眼在揪白猫耳朵的楚袖道：“老头子我先下去了，你自个还是当心点罢，别惹祸上身！”

　　楚袖朝那只龇牙咧嘴的白猫威胁地转转手中的匕首，这只叫白猫的白猫还真是鬼灵精竟然敢告状！眼眸中流光一转笑嘻嘻地道：“老爷子，今天多谢你老人家了，要不是你破空而出势不可当百发百中的石头吵醒我，我楚袖今天可能就破相了。”

　　“得了，是白猫感觉到很多外人靠近这里拉着我出来的，老头子才不想管这闲事不过既然出来了就顺便提醒下你罢了！下次别欺负白猫了！”百里繁瞪了她一眼下去了。

　　楚袖看着天上的浮云喃喃道：“白猫比人类和善多了......"

　　夜，丘府后院，廊下的灯笼在微风中投下明明灭灭的影子，热闹的人声渐渐淡了，一盏盏烛火渐渐灭了，渐渐地丘府上下都沉入了梦乡。一个身影轻巧地窜入东边的厢房，房内女子道：“这是额外给你的酬劳和假文书你赶紧走吧，求你别来找我了。”

　　男子道：“你怎么能这样，当时你嫉妒丘明珠是长安第一才女抢尽风头，对我殷勤至极花钱请我帮你去糟蹋丘明珠。现在长安城守卫森严，连楚袖也和官府合作准备全城搜查我，我下午才去试过楚袖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而且一旦她的楚家令一出整个长安城相识的白道黑路都会出动我还能活命吗？！现在我逃脱不了你就要和我划清界限脱身而出了吗？”

　　女子有些恼怒道：“不是说好了吗？！我花银子你出力，银子给你了，你自己善后不了惹下事端，还来找我！给，这是你要的假文书，我偷爹的官印给你开的守卫不会怀疑你的，明天一早就赶紧出城也识趣些别来找我了，被人发现了得了吗？”

　　男子拿过文书道：“好！只要我脱身了就行。”

　　男子揣起文书，翻窗出去，刚到院里一道寒光，四个人围攻过来。院内赫然立着几个人为首正是长安知府丘知府和薛青薛侍郎，薛青温柔地房门俊秀的脸笑道分外魅惑：“人赃俱获，将窃香公子拿下后押回刑部吧！顺便搜个身画个押。哦，还有这位丘霏小姐！”

　　第二天长安城里纷纷扬扬地流传出丘家的事，丘霏丘三小姐嫉妒长安明珠丘明珠，于是买通采花贼窃香公子糟蹋了丘明珠，整个长安城百姓茶前饭后都在感叹如此泯灭人性残害姐姐的妒妇实在令人发指。而长安第一才女长安明珠的丘二小姐向来疼爱这个妹妹，没想到却被妹妹反咬一口坏了贞洁坏了名声，真是令人扼腕叹息，也不知道这丘明珠小姐以后还怎么过。

　　此时，丘明珠不是躲在屋内伤心悲痛，也不是在怨恨妹妹丘霏，更不是在作诗继续那些佳作，其实丘明珠并不在丘府，而是悄悄行走在南下的路上，一个人，一个包袱。

　　阳光下楚袖站在长安城最高的鸢尾塔上看向南下的路喃喃地道：“秋天到了，大雁南归......"想起昨晚的情形。

　　昨晚薛青埋伏在丘霏院子外的时候楚袖和丘明珠也在暗处看着发生的一切。回到丘明珠的屋内丘明珠从床下拿出收拾一半的包袱继续收拾，楚袖递过一个令牌楚家令道：“这个你带着吧。”
　　丘明珠拿过令牌打量一番笑道：“莫非这就是传说中一令出就有黑白两道人相助的楚家令？”
　　楚袖从桌上拿起苹果脆生生咬了一口讪道：“这楚家令是当年楚家镖局的令牌而已，只不过江湖上我曾帮过一些人那些人说要报答，于是我就说以后我有需要时他们见到楚家令时来帮帮忙罢了，哪有那么大的威力，你带着如果有困难试试看有没有用，我可不保证能保全你哦！不过你这么聪明能欺负到你的人恐怕也还没出生吧。”

　　“传言的真实性真是值得商榷......"
　　"小明珠你是不是早就打算离开丘府呀？”
　　丘明珠微微笑：“恩，只不过这次的事正好是个契机。我会留书给爹道是无颜面对家里老父老仆找个清净的地方就这样过着一生如此这般吧。”
　　楚袖啊了一声睁大桃花眼诧异道：“你想当尼姑？”
　　“......"丘明珠瞅瞅楚袖喃喃道：“重点不在这好不好？我刚才那句话重点是在我留书给爹......”
　　“哦”楚袖放心地吃起苹果。
　　丘明珠悲哀地叹口气，这个人怎么这样呢......

　　“明珠你是怎么猜到是丘霏做的？”

　　“不难猜出，人做出一件事总会有蛛丝马迹的，我既然遇到这种混账事怎么可能不去找出真相？！本来就怀疑是府里人做的，大姐虽说讨厌我但是还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你看她对我说的话表面是在骂我其实是因为恨铁不成钢，而霏霏表面是替我悲哀可是无时不刻不在提醒我我从此是多么悲惨......我暗地观察便能看出些猫腻，不过没你们查得那么清楚罢了。”

　　“我虽猜到但这个局不是我布的，薛青想引出采花贼便让人传出流言说我楚袖准备发布楚家令全城搜查采花贼，又命令城门守卫按户部名册查证，除非是知府，户部开的文书才能放行。这样一来采花贼只有两条道，一是在我发布楚家令前将我擒住，而是找知府户部的关系，而薛青早已经在两条道上埋伏了人.....只是这般没有报酬地利用我真让你气愤呢......"

　　"薛青大人的确是智谋过人，能从细微缜密推断，令人折服。只是恐怕没人料到楚家令并没有那般神奇......"

　　"......所以小明珠你记住当心别把楚家令让一般人看见，免得别人听信流言对它有想法！对了，明珠你就这样放过丘霏了？”

　　丘明珠淡淡笑道：“毕竟是亲人，我伤害她心理也不会好受，所以我不会在实质上报复她.”
　　“但是......"
　　丘明珠狡黠一笑："但是我会让她一辈子后悔，让她找不到赎罪的机会，从明天起大概全城都在谈论这件事了，她会一辈子被长安人和自己良心的谴责......”

　　“唔，一个端庄睿智的千金小姐原来内在是这么狡猾的人......"楚袖兴致盎然地把苹果核砸向那漂亮的窗纸，看着苹果核砸穿窗纸落在院里。
　　"呵呵我只是个为自己而活的人。”
　　“说得好啊”楚袖喃喃道，忽然灿烂一笑：“你趁着天黑好赶路吧，我就走咯，想必你也安排好逃路了吧！”
　　丘明珠典雅一笑：“恩，你走吧，希望还能见到你。”
　　楚袖吐吐舌头翻窗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