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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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地点是……池田屋！”
原定留在屯所的千鹤奋力来到我们面前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但仍尽最大的音量报告。
长州那边因为之前的事，已经按耐不住了。山南预测出他们今夜聚会商讨的地点有两种可能性，四国屋或池田屋。
原本押注四国屋的可能性更大些，土方带领了更多人前来这里蹲守，其中包含了斋藤。
因为同队，也因他平日待我不薄，我自告奋勇作为战力跟着他。
“你做得很好，”土方轻声赞扬千鹤，随后向我们发令，“目标是池田屋，随我走！”
可恶……这下不是完全相反了吗？原本只是想跟着人多的那边可以轻松些，这下麻烦了。
可见漫漫长夜，这才刚开始。
我跟着队伍来到池田屋前，由近藤带领的那队已经先开始讨伐了。人声嘈杂，我诧异地发现，在这楼里竟感应到不止一个同族气息，顿时愣住了。
为何？鬼族向来追求独善其身。在此与长州藩混迹在一起的叛徒是谁？
我迫不及待想看看究竟是谁，不顾千鹤阻拦闯进大门，途中尽量避开了正在战斗中的队士。
一路追随气息绕到□□小径，独自伫立在那的是个深蓝发色的男人。手臂上环绕的暗色纹身是西方不知火家族的象征，我认得。
他与这战场显得格格不入，四周空无一人，原本悠哉地旁观着，在见到我时也瞪大了眼。
“你不是……那个百夜鬼吗？”他意图示好，慢慢向我走来。
“不准用这个名字叫我！！”
我却被他的话语激怒，化出了原型，直接提刀砍了过去。
他赶忙拔出腰间的枪，扬起枪管抵住我这重重的一击：“喂喂、别生气啊，我今天只是路过，真可怕。风间也在上面，你们不是老相识吗？”
“什么……”我停下动作。
雪村故里被烧毁后我已经数年没有与他见过了，顿时心中充满不解。
侧身望去，刚好与倚在二楼窗边的风间对上了视线。
准确地说，是我单方面联络不上他，他也没有来找我的下落。
时间凝固于此，他俯视着我，红色的眼眸略带不悦。多年不见，衬着月色，他的样貌比我记忆里更加深邃挺拔了，那股强大的气场同幼时截然不同。
一跃而下，他来到我面前。
“好久不见，你看起来还挺有精神。”
我退后几步，但仍用刀尖对准着他，身后的风吹起了几缕银发：“现在立刻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料理一些祖上遗留的琐事。”他只是端详着我，都没想拔刀。还是那样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所以你还在犯蠢啊。”
我顺着他的视线垂眼，他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的新选组队服。
“居然与连武士都称不上的浪人们落为一伍，可笑，还在做你那个春秋大梦吗？”
“别对我指手画脚，你也没好到哪去！”我不想与他废话，连刺几刀向他的脑袋，却被他轻松闪避。
为何如今才现身在我面前。
故里被毁之日，我痛苦自责的岁月，你在哪里？
也对，真实的你从来看不惯我那样的异想天开。
与那些狡猾虚伪的人类无异，你向我承诺过的事也一件都没达成呐…
今日身在池田屋，那便成为我的敌人了。
“别做无谓之举了。”他微微皱起眉头，伸出手想将我的刀夺过“从前到现在，其实你都斗不过我的。”
“闭嘴——！”
我闪开后一跃而起，离地甚远，从空中向下劈去。
他终于还是拔刀了，风在我们四周狂啸，力与力的相撞几乎把我的手振麻，然而他在我眼前消失了。
我料到他会闪去我身后。
可还来不及调整身形，便被他拦腰一脚踹出几米，直直扑向墙壁。
“你打招呼的方式可真过分啊，风间。”
“…那是这个笨蛋自找的。”
“我听说你们以前…”
“你也想尝试下吗，不知火？我现在心情可不好。”
我的脸被埋在石屑之间，头重得抬不起来。
只能隐约听见他们还在我身后。
从前我还能同他来往数回，并曾对此沾沾自喜过，可今日他都不用鬼化就把我重伤。实力相差太多了，好不甘心，原来从前一起练习时他从未对我下过重手啊。
从胸口剧烈疼痛来看，肋骨被撞断了几根，血好像已经呛进了肺部，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快点、快点恢复——我拼命撑起自己，身体太沉，浑然不觉连指甲都陷进地面压断了几片。鬼之力要完全恢复这一击带来的损伤还要不少时间，力量正从身体中退去，发色也逐渐褪黑了，仿佛在畏惧着这个人，请求我不要同他为敌。
可能是听到了刚才的大动静，有很多人在向这边过来了。
风间的脚步还是不紧不慢，他慢步走到我身边，刻意弯下腰在我耳边轻声留下一句：“今天先这样了，反正我们后面还会再见。”
“别跑、我还有话要问……”
“呵，那就先放在心里。”
眨眼间他便没了踪影。
斋藤带人赶来时，我倒在墙体废墟中，仰面迎着寂寥的夜空。
今夜属于人类之间的血战已经结束了，这时刚才被折断的肋骨也恢复好了。但我呼出的每一口气仍是冰凉，全身都失了温度。
好想把那个人的身影从记忆中除去。
原本记忆里已经模糊的长相再次清晰起来。那张淡漠无情的脸映入脑海，已经无法把他与我记忆里的傲慢小少爷重叠。
孽缘，如果从来不与他有过瓜葛就好了，今天再见到他也不会心痛了。
我讨厌被这种念旧的情绪主导，这些年才没有被仇恨笼罩失去理智。
池田屋一战，新选组以少胜多，一时在京都名声鹊起，但我们知道，实际自损八百。
除去一些只受轻伤的，重伤的人也不少，其中包含了冲田和藤堂少年也被重伤。
听千鹤说，冲田在二楼败给一个金发男子，我想就是风间吧。他中途醒过一次，呢喃了几句鬼族的事情，便又失去意识。风间向来对人类有些偏见，会向他自报家门，大概是在混乱中也发现了我，想让他放弃抵抗，早些从他手里脱身。
此外还损失了一名我连名字都记不起的普通队士。
英勇逝去的凡人都应被铭记，他为心中大义聚集于此，也许曾在屯所同我擦肩而过，是我之前太无心了。
检查了伤口，藤堂估计也是对上了鬼族，眉心中了一拳，以人类之躯，真的很了不起了。
新选组的干部们针对此事立即开了个小会，我和千鹤回到屯所后也继续忙碌了起来。
他们两个被同族所伤，我心中起了不明所以的罪恶感，便顺手医好了。只是他们这一战消耗了很多体力，四肢肌肉的一些劳损我也无法帮忙，怕是还要修养今日。
踏上走道时我因消耗太多，已经昏昏欲睡，一不小心撞到了路过的斋藤。
“啊、抱歉抱歉。”我摆摆手，却发现自己指尖的伤还没愈合好，一下清醒起来。
食指与中指的甲面竟然都被掀起，指缝里也全是污渍，血肉模糊，混着些泥沙。
糟糕，在池田屋时只顾恢复好断掉的肋骨，回来后也忙着施力治疗那两人。伤口都凝固了没什么痛觉，就把这茬给忘了。
斋藤是个很擅长观察细节的男人。他显然已经看到，有些疑惑:“雪村……是因为今晚用了太多那个异能而没有自愈吗？”
“啊对对对……”我只好顺着他说下去，感谢他给了我一个借口，对于我是鬼族能自愈这事他们还不清楚，就今日的状况也不方便透露，“我等会自己随便弄弄就好了。”
“不可轻视。”他打断我，“你自己不方便，让你妹妹……嗯，她看到的话也会责怪你吧？”
我想了想，眼前浮现出以往千鹤大惊小怪的样子，她今天也很辛苦了呢：“是的吧，她现在也还没歇下。”
“随我来。”他又走向来时的路，似乎是在命令我，不容拒绝。
唉，做鬼好烦哦，他的眼神怎么那么尖，好想睡觉啊。
纵使我心里百般不愿，现在寄人篱下，身体只好跟上。
他放轻脚步带我来到大殿，今夜这里安置了许多伤员，他们已经沉沉睡去。
我寻一墙角席地而坐，不久他便拿来一些医药工具，为我清创。
他利落地用镊子掀开已经凝固的组织，还好我的感觉现在不太灵敏，并无痛楚。
“今夜你为我们作出了贡献，我先向你表达谢意。”他一边清理伤口，一边说道，“你的指尖生得精致，还是注意保养吧。”
还是第一次有别人注意到这个，如此夸奖我。
我开始走神联想，假如出生时只是个人类家族的女子，自幼不曾被牵入纷扰，闲时作画抚琴，这双因握刀而时常生茧溃烂的手会不会生得更好看些？
唉。
“很痛吗？”听见我叹起气，斋藤放缓了动作。
“其实还好……只是想到了别的事。谢谢你斋藤队长，你本来应该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吧，被我耽误了。”
他那张冰山脸好像柔和了些，回答一句：“无妨。”便继续专注于手上的动作了。
仔细裹完纱布后，他突然抬头问我：“重伤总司和平助的人自称鬼族，你了解多少？”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