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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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利菲斯已从暗处现身，她来到酷拉皮卡面前，她犹豫了半秒，还是开口：
“BOSS。”
金发少年没有回应，只是略微抬眸，眸中一片灰暗。
虽然看出酷拉皮卡精神状态不佳，但是眼下也没别的办法。利菲斯在心中叹了口气，表面上则简洁且迅速地报告了茜卡莉娜做的安排。
接着，她将耳麦摘下，又拿出茜卡莉娜放在她这里的手机：
“这是夫人放在我这里保管的东西，现在还给您。”
末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虽然您可能会觉得我多嘴，但是我还是建议您在金库中的游戏结束前，尽快找人清理大厅。”
“夫人做了莫大的牺牲才让宴会平稳地进行至此，还请您不要浪费她的付出。”
“……我知道。”
酷拉皮卡的音色略显沙哑，他最后贴了贴茜卡莉娜的颈侧，再次强迫自己振作起来。
茜卡莉娜已经用自己的血肉铺成了路，现在他必须接过指挥的短棒。
黑手党的精英，诺斯拉家族的现中流砥柱，他不得不挺直脊背。
“把茜卡送去诺斯拉家族内部的医院吧，稍后我会过来，这段时间麻烦你看好她。”将茜卡莉娜托付给利菲斯，酷拉皮卡的语气中透着疲惫。
“职责所在。”
利菲斯稳当地接过茜卡莉娜，向微微他欠身，接着转身离开了会场。
目送二人离去，酷拉皮卡吐了口气，耳麦中传来的声音略显混乱，金库那边开始有些许骚动了，他得安排好此处的清理工作之后赶过去稳住局面。
酷拉皮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才发现外套沾到了血液，不得不更换了，万幸的是，里面的衬衫还是干净的。
……该死。
终于，这次的宴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一系列阴谋诡计，还算平稳的落下了帷幕。
当然，宾客中也有人察觉到一些端倪，但看在满载而归的份上，也没有太多的怨言。
宴会结束之后，酷拉皮卡立刻动身前往医院，在他风尘仆仆赶到病房时，迎接他的却是另一个不幸的消息：
茜卡莉娜的身体毫无外伤，但是有许多金属碎片卡在她体内，从几毫米到几厘米不等，数量则多达二十，其中更有甚者已经横向贯穿了食道，或者卡在心脏附近。
不取出来会危及生命，但是如果手术必然就要将包括胸腔在内的数个部位剖开，患者在途中休克的概率不小。
医生们惶惶不安，等待着酷拉皮卡发话。
死寂般的静默，诊断书上平整的字迹是那么刺眼，酷拉皮卡蓦地捏皱了它，沉沉吐出一句话：
“让我见她。”
随处可见的普通病房，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移门被推开，躺在病床上的茜卡莉娜睁开双眼：
“你来了。”
酷拉皮卡不语，只是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
一阵布料摩挲声，茜卡莉娜强撑着身体坐起来，仅仅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让她不停颤抖。
酷拉皮卡仿佛听到了她体内的碎片互相碰撞的声音。
思绪散乱，却下意识抬起手去接住她。
下一秒，茜卡莉娜抱住了他。
那双纤细的手臂环过酷拉皮卡的脖颈，冰凉。
“不要露出那种表情，会让我想向你道歉的。”她的气息微弱，却不知为何有点像吐着信子的蛇。
“你看起来好痛苦。”
……又是这种话。
酷拉皮卡在内心嗤笑。
“我也很痛……浑身都很痛。”茜卡莉娜蹭了蹭他的耳鬓，疼痛让她的思绪昏昏沉沉，她苦笑着絮语，“听说人的身体和精神是密不可分的，生理上的疼痛必定会让精神受到折磨，反之亦然。”
“这样一想，我们只是把痛苦对半分了而已。”
“够了，别说了。”
酷拉皮卡缓缓抓住了茜卡莉娜的手臂，很轻。
抗拒的信号，他第一次没有回应茜卡莉娜的拥抱。
茜卡莉娜垂眸，佯装无知无觉，自顾自将他缠得更紧。
“酷拉皮卡，这样我也杀过人了。”对酷拉皮卡的话语置若罔闻，茜卡莉娜依旧在他耳边轻声呢喃，“但是，我的心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也许通过这些伤口，我能稍微体验到你的感受。”
“总感觉……”
“别再说了……！”
酷拉皮卡咬着牙关，死死压住自己的声音：
“为什么总是想方设法安慰我，千疮百孔的人是你不是我，我在你眼里……就这么脆弱吗？”
他不自觉地掐住茜卡莉娜手臂，下一秒又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强迫自己松了手，犹豫片刻后转而托住茜卡莉娜，让她挂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不会那么费力。
他做了个深呼吸，尽量让自己平静，刺激伤者不是他的本意。
“……搞砸了就是搞砸了，我自己心里清楚，你应该把有限的精力放在自己身上。”
“……酷拉皮卡，我不觉得你当时的决策有什么失误，这件事情根本不存在完美的解决方案，你不是也清楚吗？”
茜卡莉娜深吸了一口气：
“况且，你当时已经喊我撤离了，只不过我没有听从你的安排。我受伤为什么又成你的错了？你根本就没有错！”
“……”话题偏转了。
酷拉皮卡嗫嚅了一下嘴唇，但是没有发出声音，对话只会让火烧得更旺。
“你很优秀，并且深知这一点，总是觉得自己能比常人承担更多，所以总是将自己置于人后。”
“就连现在也是，太照顾我的感受了，生气就弄痛我啊！为什么要压抑自己的感情，这样只会让你的状态更糟而已！”
“……”偷换概念。
酷拉皮卡缄默不语，心若死井，思绪又沉又深，看似理性地细数她丢下来的石子。
“我是因为你才活过来的，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跟你一起的。我是你的镜子，如果你选择的是让伤害自己的那一方，那我也一样。”
“……”无中生有的歪理，况且，你根本没有给我选择的机会，不是吗？
过多的发声和略显急促的语速引起了本就虚弱的身体的不适，茜卡莉娜开始剧烈咳嗽，酷拉皮卡伸出手，顺着背脊轻轻帮她顺气。
口腔中泛起血腥味，茜卡莉娜捂着嘴，艰难地吞掉涌上来的血沫，视线再次开始模糊。
她靠在酷拉皮卡肩头，双臂渐渐脱力，没法再紧紧缠着他，像是陷入沉睡前的呓语，茜卡莉娜挣扎着说完来最后的话：
“酷拉皮卡……我是祭司，保护我族的一切是我的职责……”
“你的责任心和善意都太强了，你会比常人感受到更多负担，你会更容易受伤……”
“所以我才……”
已经连睁着双目的力气都没有了，眼帘悄然垂下，陷入黑暗。
“会想要，溺爱……你……”
最后一个音节含在口中，她的手臂从酷拉皮卡的肩头滑落，在完全落下前被酷拉皮卡抓住了手腕。
酷拉皮卡调整了一下姿势，小心翼翼地让她躺回床上。
“这就是你的真心话吗……”
注视着茜卡莉娜苍白的脸颊，酷拉皮卡轻声絮语，声音微微颤抖，他再一次攥紧手掌：
“我不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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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外，没人知道酷拉皮卡和茜卡莉娜到底说了些什么，只知道酷拉皮卡走出病房之后，雷厉风行地将医生都召集回来，要求马上进行手术。
“先生，让我们做手术没问题。但是也像我们之前说的那样，成功率并不高，希望您做好心理准备……”为首的医生讪讪说道。
“不必担心，我也会一起进手术室。”酷拉皮卡已然是那副精英的样子，背脊挺得笔直，语气笃定且不容置疑，“我在就没问题。”
医生们面面相觑，最后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祈祷这位诺斯拉家族二把手不会做出什么出格事。
手术如期展开，在亮如白昼的集光灯下，手术刀落到她身上，刀尖从肌肉纹理处没入皮肤，血液顺着被划开的方向淌了下来。
像打开盖子一样，茜卡莉娜的身体在他面前摊开。
蓝色的、红色的粗大血管，鲜艳得像是塑料模型，心脏暴露在空气中，隔着肋骨不断收缩鼓动。为了取出卡在心脏附近的碎片，医生们锯断了她的两根肋骨。
要不是周围仪器上的数据还在不断跳动，很难想象她还活着。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直视这一幕的冲击力还是远超了酷拉皮卡的预料。
视线花了一瞬，酷拉皮卡闭了闭眼睛，稳住心神。治愈链从他手中垂下。
他很清楚自己要怎么做，这同样也是茜卡莉娜有恃无恐的理由。
她在电话里说的话不是谎言，她确实会活下来，如果忽略她中途经历的痛苦的话。
在她决定留在赌场的时候，酷拉皮卡就已经没有选择的机会了。
是的，这是必然。
瞳孔中燃起火焰，治愈链发出温和的微光。
每当维生系统发出警报，治愈链就会让伤口愈合，等到脱离危险了之后，医生就会再次切开她，继续取那些没取完的碎片。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感性一直在脑海中嘶吼“不想再看了”“不要剖开她”。
酷拉皮卡感到一阵眩晕，不知是不是长时间使用火红眼引起的，他揉了揉太阳穴，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继续。”
从手术室出来时，天光已然乍熹。
多亏治愈链的辅助，茜卡莉娜被推出来时身上已经没了伤口，理论上只要等麻醉的效果过去，她就能够正常活动了。
“走吧，带上茜卡，回宅子。”没有让茜卡莉娜在医院多呆的打算，酷拉皮卡对待机已久的下属说，语气中掩饰不住的疲惫。
回到宅邸稍微躺了一下，第二天的工作就开始了。
茜卡莉娜刚从麻醉里缓过劲来的时候，酷拉皮卡已经收拾整齐准备出门了。
她从床上翻身坐起来，伸出手想去拉酷拉皮卡：
“等一下，我跟你……”
手被酷拉皮卡挥开，茜卡莉娜愣了愣，抬眸，才发现酷拉皮卡看她的时候眼神一片灰暗。
“你呆在这里。”他说，“哪儿也不准去。”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四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