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言乱语》微笑的小狐

5、蝶梦（三）

　　晨曦，是在孟羽萱惊恐的尖叫声中，自东方撕裂。
　　陆灵霜漂浮在森碧的池水中，妆容精致，娇艳的红唇潮湿而清冷，仿佛另一只眼，充斥着再也说不出的惊恐。海藻般的长发与池中的花茎缠绕在一起，水蓝色的裙裾漂散在水面，如同一支蓝色的水芙蓉花朵，张扬而绚烂地绽放着，犹如她生前的无限光彩，被森绿的池水浸泡成惨白的双足，两只绣花鞋鲜红妖冶的缎面上，一对精致如生的蝴蝶在深绿的水波中恍若临死生命绝望的挣扎和无声的叹息，猩红的衣带在水面散开，犹如鲜血。
　　“孟羽萱，是你！是你做的对不对！”陆灵锋怒红的眼睛中闪烁着癫狂的色泽，猛地抽出腰间的长剑，整个人便向着孟羽萱扑来。
　　“是你杀了霜儿，是你！你这个妖女！你杀了长孙炀，又杀了我妹妹，你要把我们全都杀光！”他就像一头暴虐的兽，手中的尖刃在清晨的薄雾中溢出夺命的辉光。
　　君问期和庄柯冰赶忙上前将他死死拉住。
　　“陆大人，冷静一点！羽萱是不会杀人的，一定是另有其人！”庄柯冰一边费力地去夺陆灵锋手中的利刃，一边大声道。
　　然而此刻的陆灵锋仿佛再不是那个养尊处优的达官显贵，而是一只因陷入绝境而发狂的野兽，拼了性命般想要逃出死神的掌控。
　　在他充满杀机与暴怒的眼睛后，隐藏着深深的恐惧，就仿佛是人性中最脆弱的存在，已被接连的死亡践踏成卑微的碎片。任凭君问期二人如何努力，却也难以制服这个疯了一般的男子。
　　忽而一袭白衣飘然而至，袖上的沉香无风自舞，沁入人心。
　　“连城，快走开！”君问期对着走进的好友大声道，话音刚落只感到臂上一松，回头看时，只见陆灵锋竟毫无气力地委顿下去。庄柯冰赶忙架住他，众人这才不禁松了口气。
　　但陆灵锋的目光已经变得无比呆滞，毫无神采地望向前方，口中喋喋不休地说着莫名其妙的言语，眼神时而涣散时而惊恐，任他人怎样呼唤都不再搭理。
　　“他已经疯了。复仇的鬼魂游荡在这庄园里，你们还不明白吗？”赵慕林的面容上忽而洋溢起一丝诡异的微笑，恐惧，嘲讽，愤恨，甚至是解脱，在他面孔上一一闪过。
　　君问期微微蹙眉，心里不禁惋惜。
　　孟羽萱只是淡淡地看着众人，没有任何辩解，任凭着庄柯冰与君问期将发了疯的男子架走。
　　走过她身边时，庄柯冰默默望了她一眼，那眼神忧伤而充满疑惑，甚至带着她意料之中的愤恨。
　　她终于忍不住，掩面奔离。
　　赵王爷冷冷地注视着远去入雾的三人，又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孟羽萱离去的方向，唇角勾勒起恐惧的轻颤。
　　他没有看见，在他身后，另一个人温软的笑容轻轻绽放。绝美的面容在渐渐弥漫的山雾中若隐若现。

　　胡婆婆依旧在绣着手中的扇面，没有人看得清上面的花纹，而她却仿佛是在倾尽生命一样，手中的银针一刻不停地游走。宇文连城开了药，便匆匆自房中退出，由掌灯的丫鬟引领着，走向客房。
　　刚走出几步，肩上的银狐便探出了头，向后张望。
　　原本站在门前送客的孟羽萱已看不到身影，所见唯有白雾茫茫。
　　山中不知在何时起了浓雾，雾气缭绕了整个山庄，散发出神秘而不安的气息。
　　君问期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雾，那雾气就仿佛毫无征兆地降临，笼罩了这个世界，渗入每个缝隙，每个角落。
　　看守在陆灵锋身边的三人略带焦躁地望着窗外的浓雾，耳畔回荡着陆灵锋疯癫的呓语，焦虑却没有任何法子。
　　“这样大的雾，不要说下山，即便是出门都极不方便。”君问期关上窗，忧虑道。
　　“是啊，况且这山庄如此大，就算是熟识之人也难在短时内走出去。”庄柯冰回道，深深的愁绪锁在眉上，未婚妻的死似乎给了他巨大的打击，他所说的每句话似乎都有气无力。
　　呆坐在一旁的陆灵锋依旧神情恍惚，吐露着模糊的话语，在昏暗的烛光下犹如梦呓咒语。
　　君问期无心听他细碎的疯语，怎奈那声音在一片寂静中显得突兀异常，不断渗透近脑海里。
　　渐渐地，他开始分辨出陆灵锋道出的每一个字句，那似乎是一首诗，诗句清新雅致而透着些许苍凉，但却令他不禁悚然。
　　秋风吹落晚烟昏，荷渚菱溏见瘁痕。
　　天晕残霞鈊月里，万鸦如叶扑孤村。
　　他不禁凝神屏息，将这些语句牢记在心，当他复述给庄柯冰听时，坐在窗前的少年公子脸上满是恐惧。
　　“这首诗，是羽萱父亲写的……”他的声音在战栗，“名字叫做《尘梦晚歌》，是他左迁途中经过故园时写下的，写完这首诗不久，就病逝了。”
　　“这首诗怨气太重。”不知为何，一旁未曾说话的赵慕林又添了这么一句。
　　“尘梦……尘梦……”君问期思忖道，似乎这两个字在某处听过，但又难以想起。
　　“怨气太重？不知王爷此话怎讲？”房门不知何时被人推启，那人站在门外，温润的灯光照亮了半张玉颜。
　　“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赵慕林干笑了两声，目光却闪烁不定。
　　宇文连城迈进门，捡了一张凳子坐下，怀中的银狐又不安分地探出头，淘气地环顾四周。他温柔地安抚着臂弯中的小兽，直到银狐又一次慵懒地将头埋入他怀中。
　　“宇文公子，陆姑娘的死因可查明了？”赵慕林似有些迫不及待，君问期与庄柯冰也抬起了头。
　　连城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温煦语调：“陆姑娘是被毒死的。”
　　“毒死？她不是溺死的……”君问期脱口惊呼，话说到一半，忽而看到一脸伤悲的庄柯冰，只得打住。
　　“不是溺死。”连城斩钉截铁地说，“她中了曼陀罗的毒，是有人将她的尸体搬运到了荷塘中。否则她不会一点泥沙都不曾吸入，并且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
　　“曼陀罗？”赵慕林失声道，“这不可能……”
　　“王爷似乎想清楚了什么。”宇文连城道。
　　“宇文公子，曼陀罗产自南疆，只有身为商人的长孙炀会买卖此物作为药品。”这次说话的是庄柯冰，他眼中有着刺一样尖利的光芒，“但是，他已经死了。”
　　“哦？那可真是蹊跷了。”连城斟了一杯茶，继续说，“更为奇怪的是，我们还不清楚凶手是怎样下毒的。”
　　“我在孟姑娘的房间里找到一碗粥和盛粥的锅子，只剩下些许残渣，但无论是粥还是碗壁甚至锅内都没有毒迹。除此以外，她所食用的东西都和我们无异。”
　　“宇文公子，粥是我给灵霜的。那种甜粥是她老家的做法，是将杂粮细细磨碎熬成粥，粥成后要等到半冷的时候再加以砂糖。可是没想到……没想到这竟然成了她的最后一餐。”庄柯冰无比悲痛，将文秀的面孔深深埋在双手中。
　　“是孟羽萱，一定是她招来了复仇的鬼魂！还不明白吗？每一个人的死都对应了一句诗。秋风吹落晚烟昏，荷渚菱溏见瘁痕。这两句已经应验了。下一句，下一句还要死一个人，这样悄无声息地凶杀，我们都逃不掉。”赵慕林惊呼道，呼吸也变得失控而慌乱。
　　他拔出了剑：“杀了她，我要杀了那个妖女，她会害死所有人。”
　　“王爷，请您冷静点！”庄柯冰上前拦截。
　　可赵慕林手中的长剑一晃，刺入了他的右胸。
　　颤动的火光将中年男子的面孔烘托得越发狰狞，但他的唇角却带着残酷的抽动，鲜血溅在他脸上，自眉梢滑入唇边，那可怖的弧度就仿佛是修罗的印记，他整个人就如同业火中嗜血的厉鬼。
　　“如果不是你们，不是你们利欲熏心，他的鬼魂怎么会来报仇？都要死，我们都要死。孟羽萱，妖女，她要置我们所有人于死地。”他的面孔扭曲如罗刹，而声音却是颤抖的，“她父亲是妖人，她也是个妖女。必须要离开，离开这里，这里一定是鬼宅！”
　　他丢了剑，发疯似的奔入雾里。大雾瞬息湮没了他的身影，犹如厚重的帷幔悄然开启接纳他惊惧的身心，又聚拢成更深邃的压抑和恐惧。
　　雾气笼罩着庄园，浓稠的雾犹如凝结在君问期眉间的愁绪。
　　庄柯冰受了伤，已回房休息。
　　待安顿好了陆灵锋后，连城与君问期也退出了他的房间。
　　转身关门时，墙壁上忽有异物亮闪闪得晃眼。
　　君问期定睛一看，才发现竟是两只金灿灿的弯钩，嵌在墙中。
　　“这钩子真是奇怪，难不成是用来挂衣服的。”他嘟囔了一句，关上门，与连城一同离去。
　　经过庄柯冰的寝房，还能看见映在窗纸上的身影。朦胧而疲惫。
　　君问期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从混沌的雾气中传来，可雾太浓稠，像是化不开的固体，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晨曦，是在孟羽萱惊恐的尖叫声中，自东方撕裂。
　　陆灵霜漂浮在森碧的池水中，妆容精致，娇艳的红唇潮湿而清冷，仿佛另一只眼，充斥着再也说不出的惊恐。海藻般的长发与池中的花茎缠绕在一起，水蓝色的裙裾漂散在水面，如同一支蓝色的水芙蓉花朵，张扬而绚烂地绽放着，犹如她生前的无限光彩，被森绿的池水浸泡成惨白的双足，两只绣花鞋鲜红妖冶的缎面上，一对精致如生的蝴蝶在深绿的水波中恍若临死生命绝望的挣扎和无声的叹息，猩红的衣带在水面散开，犹如鲜血。
　　“孟羽萱，是你！是你做的对不对！”陆灵锋怒红的眼睛中闪烁着癫狂的色泽，猛地抽出腰间的长剑，整个人便向着孟羽萱扑来。
　　“是你杀了霜儿，是你！你这个妖女！你杀了长孙炀，又杀了我妹妹，你要把我们全都杀光！”他就像一头暴虐的兽，手中的尖刃在清晨的薄雾中溢出夺命的辉光。
　　君问期和庄柯冰赶忙上前将他死死拉住。
　　“陆大人，冷静一点！羽萱是不会杀人的，一定是另有其人！”庄柯冰一边费力地去夺陆灵锋手中的利刃，一边大声道。
　　然而此刻的陆灵锋仿佛再不是那个养尊处优的达官显贵，而是一只因陷入绝境而发狂的野兽，拼了性命般想要逃出死神的掌控。
　　在他充满杀机与暴怒的眼睛后，隐藏着深深的恐惧，就仿佛是人性中最脆弱的存在，已被接连的死亡践踏成卑微的碎片。任凭君问期二人如何努力，却也难以制服这个疯了一般的男子。
　　忽而一袭白衣飘然而至，袖上的沉香无风自舞，沁入人心。
　　“连城，快走开！”君问期对着走进的好友大声道，话音刚落只感到臂上一松，回头看时，只见陆灵锋竟毫无气力地委顿下去。庄柯冰赶忙架住他，众人这才不禁松了口气。
　　但陆灵锋的目光已经变得无比呆滞，毫无神采地望向前方，口中喋喋不休地说着莫名其妙的言语，眼神时而涣散时而惊恐，任他人怎样呼唤都不再搭理。
　　“他已经疯了。复仇的鬼魂游荡在这庄园里，你们还不明白吗？”赵慕林的面容上忽而洋溢起一丝诡异的微笑，恐惧，嘲讽，愤恨，甚至是解脱，在他面孔上一一闪过。
　　君问期微微蹙眉，心里不禁惋惜。
　　孟羽萱只是淡淡地看着众人，没有任何辩解，任凭着庄柯冰与君问期将发了疯的男子架走。
　　走过她身边时，庄柯冰默默望了她一眼，那眼神忧伤而充满疑惑，甚至带着她意料之中的愤恨。
　　她终于忍不住，掩面奔离。
　　赵王爷冷冷地注视着远去入雾的三人，又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孟羽萱离去的方向，唇角勾勒起恐惧的轻颤。
　　他没有看见，在他身后，另一个人温软的笑容轻轻绽放。绝美的面容在渐渐弥漫的山雾中若隐若现。

　　胡婆婆依旧在绣着手中的扇面，没有人看得清上面的花纹，而她却仿佛是在倾尽生命一样，手中的银针一刻不停地游走。宇文连城开了药，便匆匆自房中退出，由掌灯的丫鬟引领着，走向客房。
　　刚走出几步，肩上的银狐便探出了头，向后张望。
　　原本站在门前送客的孟羽萱已看不到身影，所见唯有白雾茫茫。
　　山中不知在何时起了浓雾，雾气缭绕了整个山庄，散发出神秘而不安的气息。
　　君问期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雾，那雾气就仿佛毫无征兆地降临，笼罩了这个世界，渗入每个缝隙，每个角落。
　　看守在陆灵锋身边的三人略带焦躁地望着窗外的浓雾，耳畔回荡着陆灵锋疯癫的呓语，焦虑却没有任何法子。
　　“这样大的雾，不要说下山，即便是出门都极不方便。”君问期关上窗，忧虑道。
　　“是啊，况且这山庄如此大，就算是熟识之人也难在短时内走出去。”庄柯冰回道，深深的愁绪锁在眉上，未婚妻的死似乎给了他巨大的打击，他所说的每句话似乎都有气无力。
　　呆坐在一旁的陆灵锋依旧神情恍惚，吐露着模糊的话语，在昏暗的烛光下犹如梦呓咒语。
　　君问期无心听他细碎的疯语，怎奈那声音在一片寂静中显得突兀异常，不断渗透近脑海里。
　　渐渐地，他开始分辨出陆灵锋道出的每一个字句，那似乎是一首诗，诗句清新雅致而透着些许苍凉，但却令他不禁悚然。
　　秋风吹落晚烟昏，荷渚菱溏见瘁痕。
　　天晕残霞鈊月里，万鸦如叶扑孤村。
　　他不禁凝神屏息，将这些语句牢记在心，当他复述给庄柯冰听时，坐在窗前的少年公子脸上满是恐惧。
　　“这首诗，是羽萱父亲写的……”他的声音在战栗，“名字叫做《尘梦晚歌》，是他左迁途中经过故园时写下的，写完这首诗不久，就病逝了。”
　　“这首诗怨气太重。”不知为何，一旁未曾说话的赵慕林又添了这么一句。
　　“尘梦……尘梦……”君问期思忖道，似乎这两个字在某处听过，但又难以想起。
　　“怨气太重？不知王爷此话怎讲？”房门不知何时被人推启，那人站在门外，温润的灯光照亮了半张玉颜。
　　“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赵慕林干笑了两声，目光却闪烁不定。
　　宇文连城迈进门，捡了一张凳子坐下，怀中的银狐又不安分地探出头，淘气地环顾四周。他温柔地安抚着臂弯中的小兽，直到银狐又一次慵懒地将头埋入他怀中。
　　“宇文公子，陆姑娘的死因可查明了？”赵慕林似有些迫不及待，君问期与庄柯冰也抬起了头。
　　连城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温煦语调：“陆姑娘是被毒死的。”
　　“毒死？她不是溺死的……”君问期脱口惊呼，话说到一半，忽而看到一脸伤悲的庄柯冰，只得打住。
　　“不是溺死。”连城斩钉截铁地说，“她中了曼陀罗的毒，是有人将她的尸体搬运到了荷塘中。否则她不会一点泥沙都不曾吸入，并且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
　　“曼陀罗？”赵慕林失声道，“这不可能……”
　　“王爷似乎想清楚了什么。”宇文连城道。
　　“宇文公子，曼陀罗产自南疆，只有身为商人的长孙炀会买卖此物作为药品。”这次说话的是庄柯冰，他眼中有着刺一样尖利的光芒，“但是，他已经死了。”
　　“哦？那可真是蹊跷了。”连城斟了一杯茶，继续说，“更为奇怪的是，我们还不清楚凶手是怎样下毒的。”
　　“我在孟姑娘的房间里找到一碗粥和盛粥的锅子，只剩下些许残渣，但无论是粥还是碗壁甚至锅内都没有毒迹。除此以外，她所食用的东西都和我们无异。”
　　“宇文公子，粥是我给灵霜的。那种甜粥是她老家的做法，是将杂粮细细磨碎熬成粥，粥成后要等到半冷的时候再加以砂糖。可是没想到……没想到这竟然成了她的最后一餐。”庄柯冰无比悲痛，将文秀的面孔深深埋在双手中。
　　“是孟羽萱，一定是她招来了复仇的鬼魂！还不明白吗？每一个人的死都对应了一句诗。秋风吹落晚烟昏，荷渚菱溏见瘁痕。这两句已经应验了。下一句，下一句还要死一个人，这样悄无声息地凶杀，我们都逃不掉。”赵慕林惊呼道，呼吸也变得失控而慌乱。
　　他拔出了剑：“杀了她，我要杀了那个妖女，她会害死所有人。”
　　“王爷，请您冷静点！”庄柯冰上前拦截。
　　可赵慕林手中的长剑一晃，刺入了他的右胸。
　　颤动的火光将中年男子的面孔烘托得越发狰狞，但他的唇角却带着残酷的抽动，鲜血溅在他脸上，自眉梢滑入唇边，那可怖的弧度就仿佛是修罗的印记，他整个人就如同业火中嗜血的厉鬼。
　　“如果不是你们，不是你们利欲熏心，他的鬼魂怎么会来报仇？都要死，我们都要死。孟羽萱，妖女，她要置我们所有人于死地。”他的面孔扭曲如罗刹，而声音却是颤抖的，“她父亲是妖人，她也是个妖女。必须要离开，离开这里，这里一定是鬼宅！”
　　他丢了剑，发疯似的奔入雾里。大雾瞬息湮没了他的身影，犹如厚重的帷幔悄然开启接纳他惊惧的身心，又聚拢成更深邃的压抑和恐惧。
　　雾气笼罩着庄园，浓稠的雾犹如凝结在君问期眉间的愁绪。
　　庄柯冰受了伤，已回房休息。
　　待安顿好了陆灵锋后，连城与君问期也退出了他的房间。
　　转身关门时，墙壁上忽有异物亮闪闪得晃眼。
　　君问期定睛一看，才发现竟是两只金灿灿的弯钩，嵌在墙中。
　　“这钩子真是奇怪，难不成是用来挂衣服的。”他嘟囔了一句，关上门，与连城一同离去。
　　经过庄柯冰的寝房，还能看到映在窗纸上的身影，朦胧而疲惫。

　　浓雾散尽的时候，死亡的盛宴又一次开始。
　　陆灵锋也出事了。
　　他的房间是反锁的，为他送去饭菜的侍女久敲不开，闻声而来的庄柯冰情急之下只得破门而入。
　　疯了的陆灵锋，终没有躲过一死。
　　当连城来到他的房间时，他的咽喉上插着一柄薄而坚韧的铂金柳叶刀，那本是房内的装饰物，鲜红的血液在他身下积聚，浓郁的血腥气息让人不禁作呕。
　　君问期缓缓推开窗，刚好可以看到初升的霞月，弯且媚。妖异地悬在东天上。
　　暮光残霞将山岭照亮，也将尸首镀上一层柔光，仿佛是纱缎，覆盖在亡者身上，就像九霄神祇对世人轻蔑的怜悯一样。
　　他的床上摊满了衣物
　　与此同时，赵慕林也被找到了。
　　他被吊在一棵距离客房不远的粗壮槐树上，缤纷的落叶，在暮色的晕染下，闪烁着静美的光泽。在他脚下，火焰般花朵的盆栽似天边的残霞般怒放着，一直延伸到青石板的路面上，有着与死亡既不协调的生命力。
　　暮光中，大片的昏鸦犹如残云，从天际扑闪过，隐没在云山彼端。
　　大雾散尽的地面泥泞湿润，赵慕林的脚印依旧清晰地印在黝黑的泥土与青碧的草色间。
　　只有一个人的脚印，就好像他将自己吊在树上，死去得悄无声息。
　　不管怎样，这四句诗，终于都印证了。
　　而复仇之魂，却似乎还没有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