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神》GY关越

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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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赢很久没碰过我，虽然他还是经常把我揽进怀里，但真正意义上的触碰却已经很久没有了。
　　我心下感到庆幸，希望周赢永远不要在同我亲近。
　　周赢最近在看书，都是一些郎才女貌之类的话本。毫无营养价值。但周赢却看到津津有味。他很喜欢将那些话本故事读给我听，好像想通过那些故事教会我什么，又好像在通过话本学习什么。
　　可惜他不是人类，不懂七情六欲，更学不会爱。
　　而我根本就不爱周赢。
　　周赢指着书上的一句话给我看，我看了一眼，神情冷淡。周赢凑过来亲我，冰冷的唇印在我的唇上嘟哝说话。
　　书上写：二人立誓，不问以后，不问过往，所爱之岁岁，死生相随。
　　周赢说：“如果死，你要为我而死、因我而死、同我而死。”
　　“倘若苟活，我便化恶鬼，饶你床头，久岁不息。”

　　11
　　周赢好像越来越虚弱了。
　　他的体温越来越低，青色嘴唇落下的吻像冰。
　　“你要死了吗？”这天我突然问周赢。
　　周赢侧躺在床榻上，冰冷的大手握着我的，他似乎是想同我十指紧扣，只是指间相连的长蹼却无法让他完成这个动作。
　　“是的，我要死了。”周赢说，“不过死的只是我的肉身，我的神灵是永生的。”
　　“你会等我吗？”周赢冰冷的手抚摸我的脸颊，“不需要很久，只要一年，我就能回到你身边。”
　　“我想让你死。”我眼里的恨意毫不掩饰。
　　周赢笑了，青色的唇勾起的弧度很漂亮，“天道都无法让我死，只能消弭我的肉身，你想让我死，你要怎么做呢？”
　　“我做了太多的恶，杀了太多的生灵，”周赢呢喃，“但我求我所爱，所以我不曾后悔。”
　　“你根本不懂爱。”我冷声道。
　　“不，”周赢很严肃的反驳，“我爱你。”
　　周赢好像很生气，“我爱你，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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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物生灵所做的恶都会被天道反噬至自身。
　　正如周赢所说，他做了太多的恶，杀了太多的人，所以他的肉身一日比一日衰败，术法也一日比一日薄弱。
　　他把我揽进他的怀里，一遍又一遍用冰冷的嘴唇吻我的眉心，“一年，只消一年，我就会回到你面前。”
　　我不在意几年，我更希望周赢永远不要出现。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周赢茶金色的竖瞳带着淡淡哀伤，他虚弱地道，“我的心会很疼。”
　　周赢根本就没有心。所以何来心疼呢？

　　13
　　周赢意识到自己肉身即将消弭的那一天，紧紧抱着我，不准许我离开他身边一分一毫。
　　但是那一天过去了，周赢却仍旧活的好好的。甚至周赢的气色在一点一点变好。
　　周赢有一瞬间迷茫，茶金色的竖瞳里带着不解。随即，他意识到了什么，紧紧盯着我。
　　他将我抱紧，用力地吻我，颤着声音说:“不。”
　　不什么呢？
　　我不懂。
　　不懂周赢的神情为何那么惊恐慌张。

　　14
　　天道似乎找到了周赢千万年来作恶的原由，也找到了如何惩罚周赢的办法。
　　所以万般痛苦都加注在我身上。
　　痛，比周赢掐我咬我还要痛。
　　骨髓里都带着痛意。
　　原来这就是周赢当时日日夜夜的体会吗？
　　我没有周赢那般的意志，所以我每日痛得泪流不止，一遍遍求周赢杀了我。
　　周赢好像比我还难受，他抱着我，术法不要命般地往我身体里灌。却终究无济于事。
　　第三天时，我已经瘦的不成人样了，感觉灵魂随时都会飞灰湮灭。
　　周赢将我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的吻我的耳根。
　　我说，“让我去死吧。”
　　周赢将我抱得更紧，仿佛想把我嵌入血肉。
　　“不痛了，很快就会不痛了。”

　　15
　　“昨夜做梦，我梦到了很久以前的事。”周赢抚摸我汗湿的发。
　　“那时候你还会冲我笑。”周赢说着，扯开自己的衣衫，露出健硕的胸膛。
　　“千万年了，你已经很久没对我笑过了。”他尖锐的指甲刺入自己的胸口，一滴心头血滴落。
　　他将心头血喂进我嘴里，然后俯身亲吻了我的嘴唇。
　　“我爱你。”他说。
　　蓝色光焰从他指尖倾泻而出，包裹着我的身体，滋养我的灵魂。
　　痛感正在消散。
　　青色的血迹从他唇角滑下。我睁着眼睛看着周赢，大概明白了他在做什么。
　　他的指尖飞舞，又在我胸前画那张诡异的星图。
　　“祭以吾肉身，燓之吾神灵。”
　　“二者相并，盖换生机。”
　　唇角青色的血迹滴落在榻上锦被，殷湿大片。
　　“既身死肉消，既魂飞魄散。”
　　“速通尔耳，得偿所愿。”
　　痛感完全消失不见，周赢吐了一大口血。
　　他抬手，带着长蹼的手抚摸我的脸颊。
　　我呆呆地看着他。
　　他的指尖一点一点变成蓝色光碎消散在空气里。
　　“我好不甘心。”周赢说。
　　他的手掌已经变成光碎消失不见了。
　　“我追寻你千千万万年。”他用没有双手的手臂拥抱我。
　　“我爱了你千千万万年。”
　　“而你只爱了我短短几十年。”
　　周赢的身体开始消散。
　　“你都不记得了，你全都忘了。”周赢眼睛湿润，似乎有液体翻涌。
　　“我的名字还是你取的。” 透明的液体从周赢眼睛滑落。
　　“你爱我吗？”周赢问我。
　　不爱。
　　我不爱周赢，我深刻的知道我不爱周赢。但此时我的内心十分不忍。
　　可我也不肯欺骗自己。
　　所以我默不作声。
　　“你爱我吗？”周赢急切地问，他控制着只剩下脖颈头颅的身体扑过来吻我。嘴唇相抵的那一刻，我感觉到了一片温热。
　　是记忆中我第一次见到周赢时，周赢吻我额头的温度。
　　紧接着，周赢化作了细碎蓝光，消失不见。

　　13
　　我好像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当我睁开眼睛时，入目是熟悉的汐国王宫。
　　母后有些憔悴地靠在父皇身边，父皇用手帕擦拭母亲额角的细汗。
　　“孩子，我想看看孩子。”母后虚弱地开口。
　　父皇招了招手，被裹在被子里的我被人送进父皇的怀里。父皇抱着我给母后看。
　　“娘娘，是个皇子呢。”接生的女官轻声道。
　　母后看向父皇，笑了笑，说，“陛下，给咱们的孩子取个名字吧。”
　　父皇揽着母后的肩，认真思考。
　　我控制着自己的嘴唇，努力发音。
　　“zh…ou…周，”
　　“一……赢。”
　　我说。
　　“zho……周……赢。”
　　父皇母后惊奇地看着我，神色呆怔。
　　“陛下……孩子……孩子是不是刚刚说话了。”母后不敢置信。
　　“周赢。”我又说了一遍，吐字十分清晰。
　　接生的女官也震惊不已，显然不敢相信刚出生的孩子居然会说话，还如此清晰，“神……神童呀。”
　　父皇突然大笑起来，他把我举高，笑着道，“周赢，周赢，好，就叫周赢。”
　　他站起来举着我转了一圈，“周赢，谭周赢。”
　　夜里，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我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穿着和汐国完全不一样的衣服。
　　我坐在沙地上，面前是波涛汹涌的大海，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从海里游了上来，他有着淡青色的皮肤，似精灵般的耳朵，长着长蹼与尖锐指甲的手掌，一张淡青色的嘴唇以及一双茶金色的竖瞳。
　　他英俊漂亮的脸上挂着暖融融的笑，游过来亲我的脸，我笑着回吻他，亲切地叫他周赢。
　　恍惚间我好像听见了父皇和母后的声音。
　　母后声音里带着无助与担忧，她说，“陛下，赢儿怎么满脸是泪呀。”
　　母后声音好像因为着急带上哭腔，“赢儿为什么不哭出声呀。”
　　我在哭吗？
　　我为什么哭呢？
　　我想不通。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