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D）受得云开见日出》┽雙子♀

5、Duad

　　“卧底大人，过来喝下午茶吧。”伯爵端着食盘招呼着懒洋洋的雷欧。
　　雷殴大大地伸个懒腰，漫不经心地走过来，大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坐，心不在焉地看着伯爵。
　　“怎么了？下午茶不合胃口吗？”伯爵走过去倒茶，微笑着问。
　　雷欧不说话，冷不防抓住了伯爵的手臂。伯爵一惊，茶水洒了出来，在淡色的衣衫上洇出好大一滩水迹。
　　雷欧略带尴尬地松开手，如同做错事的小孩，“我只是，想练习一下擒拿技……”
　　伯爵并没有生气，笑容依旧，“没关系，我去换件衣服。”
　　雷欧默默地点头，居然安静地开始吃东西，表情略带一些懊恼，目光还是紧紧跟随着伯爵，如影随形。
　　伯爵恍若未知，轻轻搁下了茶壶，笑一笑，飘然往店内走去。
　　雷欧沮丧地推开碟子，目光转向窗口，太阳晒得正烈，知了不停地叫，吵得人心里莫名的烦躁。
　　已经进入炎热的夏天，雷欧的身体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伯爵已经改口称呼他为“卧底先生”或者“卧底大人”，两人的斗嘴更是已经进入了斗智斗勇的阶段。
　　生活如同流水般的歌谣，选的是波澜不惊的曲调，浅浅地吟，缓缓地唱，一丝一缕的沁入心脾。原本就这么舒缓顺畅地演下去，某一天就走到了水到渠成的结局。
　　可是雷欧却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等下去，执著地，还想要更进一步。
　　而伯爵的态度永远暧昧不明，偶尔泄漏一些，却又会不着痕迹地悉数抹去，令雷欧常常反省，怀疑自己是不是表错了意，会错了情。
　　刚才想要拉住他说些什么，可是真的抓住了，又莫名地觉得不确定起来，想好的话居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雷欧懊恼地揉着自己的头发，干脆回到自己房间里去，好好反思，再下一次决心。
　　伯爵恰好换了衣服走出来，“咦，这么早就要休息了么？”一丝关切若隐若现。
　　雷欧却没感觉到，顾自地生自己的气，只稍稍停顿了一下，粗声粗气地应一声，便直往房里去，大力地关上了门。
　　伯爵的眼底微微露出些不安，但还是扭过头，回到店堂，继续下午茶时间。
　　雷欧碟子里的食物，只仓促地动了几口，叉子也随便地丢在桌上。
　　那个人，这么不耐烦么？也许这样的生活并不是他所期望的样子，或许他还是喜欢轰轰烈烈，热热闹闹的场景，或者，他渴望出去，回到原来的世界。他想要的，只不过是作为宠物店的客人，而不是其中的一员。
　　伯爵的眼睛里透出几分落寞神情，把选择权交给他，不给他任何暗示，安静地等着他有所表示，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的局面。
　　但即使这样，伯爵也不后悔，那个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即使离开了，至少他还是活着的，只是自己看不到他罢了。也许在他离开后，这样的想法能支持自己很久。
　　这时，门被轻轻地推开，伯爵迅速地抬头微笑，“欢迎光临。”
　　进来的是年轻的女子，眉目清秀而忧伤，仔细一看，竟是个含蓄的美人。
　　落座，喝茶，一系列的动作极为优雅，显然受过良好的家教。伯爵在她对面坐下，微笑着聆听她想要的宠物。
　　原来是被负心的男友抛弃，想要一个精神寄托。这样的要求十分普通，伯爵照旧请她进入内堂，带入有香气缭绕的房间，给她看符合要求的宠物。
　　只是在意料之外，她居然拒绝了那个看起来就和抛弃她的男人一模一样的所谓珍犬。
　　“对不起，”她说，“我没办法再对着这样的脸。这张脸，除了让人厌恶，不会有任何愉快的感觉。”
　　伯爵一愣，很多人都会选择接受，有的把宠物带回去折磨泄恨，有的把宠物带回去重温旧梦，但她却拒绝了，坚定的拒绝。
　　但伯爵的笑容依旧，“不合心意吗？那么再去看看别的如何？”
　　转了几个房间，居然没有一个满意，她礼貌地道歉，“对不起，我想可能是我自己的问题，这些宠物不是不好，而是完美到太不真实。”
　　把她带回到外厅的时候，伯爵对这样的温和却坚定的女子略微有了些好感，于是便请她再坐下喝杯茶，这样也许能为她准备称心的宠物。
　　雷欧却不合时宜地冲了出来，“喂，今晚……”话没说完，硬生生地打住，不好意思的抓头，“有客人在吗？”
　　那女子却意外地发问，“这也是贵店的宠物吗？”
　　还没等伯爵回答，雷欧就冒冒失失地答道，“哈，答对了。”
　　“我想要这个，可以吗？”希冀的目光。
　　“是因为他的不完美吗？”伯爵微笑着问。
　　“是的，而且看起来很真实很可靠。”
　　“那就问一下宠物自己的意见吧。”伯爵冲着雷欧招手，“欧雷克特，过来一下。”
　　雷欧思绪有些混乱，他真的要把我卖掉吗？脚下的步子便机械地走了过去。
　　伯爵也一样心乱如麻，他真的愿意被出售吗？脸上的笑容却优雅依旧。
　　雷欧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自己可笑，在他的宠物店里，是自己签了契约，就算被卖掉也不能有任何反抗吧。
　　伯爵不知道雷欧在想什么，只觉得自己可笑，这是他的决定，自己没有任何立场来阻止或者反对。
　　“请问你愿意吗？”温柔的女声再次在耳边想起。
　　雷欧终于清醒过来，笑了笑，“对不起啊，真的对不起，我已经被某个人预定了。对不对啊，伯爵？”
　　伯爵看着雷欧，了然地笑，“是啊，我都忘记了，真是对不起。”
　　“可以转让吗？”
　　“真的很抱歉，那个人给了我生命。所以……”雷欧遗憾地笑笑。
　　“没关系，是我的请求太无理了。”女子十分通情达理，果然是有着良好的家教。
　　最后，送客的人却成了雷欧，伯爵反倒成了旁观者。
　　雷欧在门口挂上了“停止营业”的牌子，坚定地关上了门。走到伯爵面前，认真地问，“你真的想把我卖掉吗？”
　　“你有自己选择的权力。”伯爵淡淡地说。
　　“这么说，如果我刚刚答应了，你就把我拿去换巧克力蛋糕了？”雷欧被伯爵事不关己的态度激怒了。
　　“你会吗？”伯爵轻笑着反问。
　　雷欧看着他，怒气完全发不出来，只能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你就这么相信我？”
　　相信？
　　伯爵从来没有想过这个词也可以用在一个人类身上，但是自己对于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有“相信”这种情感呢？
　　无条件的信任，真的可以出现在人类身上的吗？
　　伯爵沉默。
　　雷欧等不到答案，妄加揣测起来，“还是你根本不在乎？”
　　在乎？
　　伯爵没办法确定“相信”，却毫不犹豫“在乎”。如果不在乎，怎么会在知道他死亡的时候，失态地请求天狐救他？怎么会在警局认尸的时候，一度心痛到几乎要昏厥？怎么会在他昏迷的时候，那么小心翼翼无微不至的照顾？
　　如果这都不算在乎，还有什么叫做在乎呢？
　　伯爵淡淡的笑了笑，依旧不做答。
　　雷欧却笑起来，笑得凄楚，“我很感谢你救我。但是如果你救我只是想把我当作宠物卖掉的话，我宁愿你没有救我。”
　　伯爵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起伏，掩去了所有情绪变化，“救你的人，不是我，是阿天。阿天的法术可以让人起死回生，而我，绝对不会救任何一个人类。”
　　“即使是我？”
　　“即使是你。”
　　“我明白了。”雷欧走到伯爵的面前，认真地看着他异色的双瞳，“我再问你一次，如果刚刚我跟着她走了，你会不会像上次一样流泪？”
　　伯爵紧紧抿着嘴唇，拒绝回答。
　　雷欧却在紫色的瞳孔中看到了伤痛，在金色的瞳孔中看到了留恋，原来秘密都在眼睛里，再怎么拼命掩饰，眼睛却是不会骗人的。
　　如果早一点这样看着他的眼睛，会不会就不会有这样无意义的争吵？
　　伯爵也在雷欧清澈的蓝色瞳孔中看到了歉疚，不知不觉就在这样温柔的目光中软化，原本冷漠的表情终于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让人心疼的委屈。
　　雷欧的声音沙哑干涩，“D……”
　　伯爵的脸颊淡淡的染上了红晕，浅浅地对着雷欧笑了笑。
　　雷欧似乎受到了莫大的鼓励，鼓足了勇气，伸出手将那人紧紧的拥进了怀里。
　　在梦里想象了无数次的情景，终于上演，雷欧几乎要怀疑这是不是梦境。
　　可是那人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真的就在鼻端缭绕，怀里抱着的身体虽然单薄纤细却是真实存在的，他柔软的头发擦着他的脸，奇异的触感，痒痒的，说不出的撩人。
　　伯爵迟疑了很久，终于舒展地笑了笑，也回抱了雷欧。
　　两个人的拥抱才是完整的，伯爵的指尖触上雷欧宽厚的背，这才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充实感和幸福感。

　　后来的中秋夜，雷欧拥着伯爵一同赏月，那个时候雷欧已经决定了永远的成为宠物店的一份子，即使离开人类社会也没关系。伯爵靠在雷欧怀里轻轻地庸懒地问，雷欧低下头笑着去亲吻爱人的脸颊。
　　“欧雷克特，你会后悔吗？”
　　“D，别说傻话。”
　　一切静谧，只有满月，安静地见证，什么叫做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