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难日》空忧

3、真相浮现

　　叁
　　后来？你想知道么？啊……那真是一段美丽的时光啊……”雷诺说，“后来，我看到了桌子上有一张纸条，上面的内容……直到今天我也无法接受。
　　“洁白的纸条啊，它告诉了我黑暗的事实。它说，我的她，因为爱上了我讨厌的人，在结婚当天，抛下了作为新郎的我，和另一个男人，卡米多跑了。多么完美的结局啊。”
　　“卡米多？是谁？”苏布问到。
　　“卡米多？一个不务正业的花花公子。处处和我作对，却每次都显得很无辜。”

　　苏布刚刚想说些什么来安慰一下眼前这个借酒浇愁的男人时，门突然被推开了。
　　“好浓重芬芳的血腥味啊！”来人刚进门就赞叹到。“雷诺，你又为新来的士兵生气了吗？”来人把手再自然不过地圈在雷诺脖颈上，但这样做的结果却是换来雷诺厌恶的一瞥。
　　进来的男子却显得并不在意。他把目光移到苏布身上“这位是谁啊？长的可真好看，如果是女人的话就太好了。”男子说着用手托住了苏布的下巴。虽然他是这样的从容不迫，但苏布还是看到了他眼里隐藏不住的一阵惊恐。
　　“卡米多，把你的脏手从他身上拿开！”许久不说话的雷诺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卡米多？叫我别这么生疏嘛，你应该叫我诺塔的。不过话说回来，西蒙大将军什么时候对男人感兴趣了？”诺塔的一席话让苏布窘迫不已。
　　“我想卡米多你应该回去照顾好你妻子不是吗？”雷诺不带丝毫感情地说。
　　“她？不是早已经变成了一座坟茔了么，你难道这么快就忘了？”诺塔说这话时，并没有逃避雷诺的目光，而是直直地看过去。
　　就在两人明枪暗箭争斗地欢快时，苏布却注意到，这个名叫诺塔的男子，说到自己妻子的死亡时，非但没有悲伤，反而还很轻松。他火红的头发、明亮的琥珀色眼眸、纯白的皮肤，不时晃得苏布眼睛发痛——的确，他是一个让人不得不注意的家伙，一个看起来高挑白皙俊美无双的家伙。
　　“你应该去死。”雷诺咬牙切齿地说。“如果我是你，根本不会有脸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去死？就因为和他长的一模一样的那个妓女？”诺塔的手充满挑衅地指向苏布的方向。
　　“你认为她是妓女？你是说你认为你的结发妻子是妓女？”根本没容苏布说什么，雷诺就激动地反驳了。
　　“难道不是么？她做过的那些事，你我还不都是一样心知肚明？何必装出一副痴情的样子，雷诺，正视事实吧。况且，求我娶的女人多的是，你以为我真心喜欢的真的是她？”面对雷诺的激动，诺塔依然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我今天第一次听说！你不爱她？那你为什么要娶她？”雷诺看起来快要被气疯了。但诺塔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笑了一下。但那个笑却让苏布觉得惊艳不已——在那样一张妖媚得几乎超越女人的脸庞上，却出现了一个十五、六岁少年的阳光、纯净的笑容，那几乎是苏布所看到过的最美的脸了。不，是超越了美。
　　瞬间，苏布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关不住了。

　　肆
　　“究竟怎么了？你，诺塔，还有你的未婚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几天，苏布不止一次地追问雷诺关于他们之间发生的事，不知为何，苏布想要了解。但雷诺每次都不回答他，苏布也只得作罢。他想，只要等待，雷诺一定会像那天喝醉了一样，不打自招的。
　　关于那个被雷诺杀死的士兵，苏布原以为军队里那严格的规定一定会把雷诺狠狠处置一番，来了却他心头之恨的，哪不知军队里就连提都没有提关于这件事的只文半字。这不禁也让苏布很好奇，究竟雷诺是这个军队里的什么人，竟会有如此大的权力。

　　是的，没错，苏布恨雷诺，他不仅仅是恨雷诺，他恨所有德国人，在军队里这几天，苏布常常觉得像自己快要窒息了一般。可是他也不能离开这儿，更不能离开雷诺身边。
　　因为他明白，离开了这里的自己，迟早会被作为犹太人重新抓回来，而被重新抓回来的结果，只能是死路一条——断然不会再有雷诺这样的人来保护他了。对于雷诺，虽然他从没有对苏布做出过什么过分的举动，甚至连普通的身体接触都没有，但苏布感觉的到雷诺的强势，这是一种让人不由自主想要服从、无法抗拒的强势。

　　到了1940年的2月24日，当苏布正慢慢安心于这样的生活时，却有一个消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德军的最高统帅部批准进攻法、比、荷的作战计划，这意味着他们将不会再在波兰安顿下去。
　　于是苏布默默开始收拾行李。快要收拾完毕时，雷诺回来了，他惊讶地看着苏布收拾好的行李问：“怎么，反悔了吗？”他自嘲地笑了笑说，“你走好了，我是断然不会拦你的。”
　　苏布偏过头说：“谁告诉你我要走的？不是要打仗了么？难道我们永远住在这城里不走了？”
　　雷诺闻言才觉放心，他定了定神无奈地对苏布说到：“战争即将开始，尽管我不想参与这场战争，但这是你我都无法控制的事。”
　　不想参与？苏布暗觉好笑，但彼时他并不知道，雷诺早在遇见他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放弃了继续战斗的念头。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在4月9日，德军入侵了挪威和丹麦，5月10日，德军又入侵了比利时和荷兰。这样连续不断的战斗，几乎耗光了雷诺的全部体力与意志，他更加无心恋战了。
　　这天夜里，雷诺来到了苏布的房中，苏布开门后，雷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苏布揽入怀中。苏布吓坏了，忙问雷诺出了什么事。雷诺却不说话，只是紧紧紧紧地抱着苏布，苏布觉得自己都快要和他同样沉默的空气一道窒息了。
　　良久，雷诺才放开了苏布，进到了房间中，坐下。
　　“如果你觉得苦、觉得累、觉得这样的生活没有意思，那你尽可以走，我不拦你。当初的确是我太卤莽，也不问你的意思就擅自把你带到这儿来了。”
　　“你怎么了？”苏布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静静地问。
　　“我怎么了？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她了，我非常想她，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每次我一想到她，我就觉得痛苦，可是我又无法抑制自己不去想她。有的时候我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我要和她结婚惹出来的祸，如果我没有打算和她结婚，她也许就不会走，更不会死……说到底，其实我是欠她的。”苏布看着雷诺布满血丝的眼睛，不知为何，这双平日里充满坚定眼神的眼睛，此刻却显得有如钻石般闪闪亮亮。

　　可是苏布你知道吗，最让我恐惧的并不是对她的思念，而是我发现对她的思念越来越淡，取而代之的，是你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