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难日》空忧

2、雷诺

　　贰
　　距离9月3日的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之日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在华沙保卫战中，德国的战绩并不令人满意。
　　9月12日，同盟国在阿贝维尔城召开第一次最高军事会议。雷诺作为主要代表人却并没有参加这次的会议。雷诺感到沮丧，他为他的失败而感到沮丧。
　　但令人感到欣慰的是，这段时间里，苏布显得像一个乖孩子一样，一直都好好听雷诺的话。只是他不太明白，为什么这段日子以来，雷诺并没有对他做过什么，仅仅是每天来看望一下罢了——苏布原以为，雷诺会把他杀了，当作是杀一儆百的范例。

　　这天晚上，雷诺来到苏布的房间里，同时带来的，还有一瓶威士忌和一个显得很忐忑不安的士兵。
　　“你害怕么？”雷诺一边开启威士忌的瓶塞一边问苏布。
　　“怕什么？”苏布浅浅地笑着说，“怕你，还是怕这场战争？”
　　“随便什么。你害怕吗？”
　　“西蒙将军，你告诉我，事到如今，我怕有用么？这里每天珍馐无数，锦衣华服的日子，我为什么不好好享受呢？”
　　雷诺抬起眼睛，深深地望向了苏布眼睛的最深处。他仿佛是想要把他深蓝色的眸子看个一清二楚。良久，雷诺递给苏布一个装有半杯威士忌的高脚杯：“如果你这样想，那是再好不过的了。”灯光透过酒杯洒在雷诺的脸上，投下了一层斜斜的阴影让雷诺的脸显得愈发深刻了。
　　看到苏布毫无防备地接过高脚杯，雷诺继续发问，“既然享受的话，应该有心情考虑别人的事吧。那你说他应该怎么办呢？”雷诺指向随同而来的那个士兵。士兵的身体明显地抖了一下。
　　“他？怎么了？”苏布不解地问到。
　　“未经我的允许，擅自闯入我的房间。你说，该怎么办？”
　　“擅自闯入房间啊……这样的话，不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苏布突然像个孩子一样笑了，“那杀了他如何？”
　　闻言，士兵的身体更加剧烈的抖动了起来。他并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个失误竟会招来杀身之祸。
　　“杀了他……那好吧。”话音刚落，雷诺拿起枪来，士兵便一脸不可置信地倒地身亡了。

　　夜深了，雷诺不知喝了多少杯酒，他已经有些醉了。
　　“喂，苏布，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抓你来，又什么都不对你做？”
　　“因为我想，该说给我听的，你自然会说；你不想说的，我怎么逼都没有用。对吧？”
　　“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啊……”雷诺苦笑着说，“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诉你吧。毕竟，你也有权利知道这些，不是吗？”雷诺又喝了一口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到。

　　“在这之前，我曾有过一个未婚妻，我非常非常爱她。她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她是一个天使。不，曾经是。
　　“她有一头卷曲的褐色长发，她的眼睛是天空般的蓝色，她的嘴唇鲜艳欲滴，就好像樱桃一般。她的皮肤非常白，白得像空气、白得像呼吸、白得像一场梦。她总是笑，声音是那么的悦耳动听。我以为今生今世，我会和她一直这么快乐的生活在我们的庄园里。”
　　“不能想象么，苏布？”雷诺对苏布说。苏布点点头。
　　“应该没有这么美丽的人吧……”苏布眉头微皱着说。空气中还弥漫着那个士兵的浓浓的血的甜腥味。
　　“不，有的。如果你不能想象的话，那么你看看你自己就可以了，苏布。”虽然这句话雷诺是毫不在意地说出口的，但这个消息对于苏布来说，却无异于晴天霹雳。在震惊之余，苏布却不得不为自己刚刚说出口的“这么美丽的人”这样的话而感到脸红。但雷诺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端着酒杯继续叙说他的故事。
　　“但这个除了头发与身体之外与你长得毫无二致的女人，在我们举行婚礼的当天，却做了一件无法饶恕的事。
　　“那天天气很好，我们准备在海边举行婚礼。早晨，我起床之后便让仆人为我送来我最华美的一套礼服。因为是她替我挑选的，所以我到今天都记得很清楚：那是一套白色的礼服，有着黑色的滚边。穿戴完毕后，我还开心地整理了头发，然后驱车赶往她家。在远处的山路上，她的家被朝阳照射着，看上去美极了。
　　“我想到她一定还在为着这场婚礼而细心地装扮着，所以到了她家门口，并没有着急进去，而是在外面等候着。但等了一会儿，我感到了不对劲。因为窗帘是开着的，但竟然没有人影。我怕她出了什么事，便快步冲进了她家的门。进了门之后，我才意识到，原来我已经变成了这世界上最可笑、最愚蠢的傻瓜。”说到这，雷诺已经陷入了回忆的痛苦旋涡中无法自拔了，但苏布明显并不甘于故事就此结束。
　　“那么后来呢？”苏布好奇地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