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如青丝暮成雪》雨中凭栏空顾盼

6、焚香三叩，苍老了谁

　　上古元年，蚩尤以金为兵大战黄帝于黄河下游。
　　雾色覆盖整个天地之间，绵延千日不绝。直到一只从天而降的
　　青鸟，啄伤了持有的研究，这才让黄帝有机可乘。最终一统天下。
　　柳生再次跟我说起这些的时候，我已经回到东洋。
　　整日倒挂在柳生府第门口的红木伤，两腿晃荡开来。悠闲自得的样子，根本看不出我是装出来的。
　　“那天的长明火是您放的吧，真没想到您也会去中原，不会是担心我办事不利吧？”我笑嘻嘻地问他。
　　“你只记得贪玩，连锦娘都死了。我再不出马，你这辈子都找不到白悔书。”
　　柳生大人品了口茶，神色淡然。
　　“白悔书？我去他家的时候，蜘蛛网多得都能缠住人了，谁知道他去哪里了。”我吐了吐舌头。
　　“其实，你刚到中原就已经遇见了他。”柳生突然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什么？”
　　“他就是其中一只尸灵。”
　　“啊？”我愣了一下，差点掉下来。
　　“这么说您早就知道了，那为何还让我来回绕圈子。”我有点生气，但我不明白，既然白悔书已死，又何必再让我找他？
　　“就是尸灵，也不能不放过。”柳生大人正色道，是我少见的严肃。
　　“为什么？”
　　“因为，他是苗族后裔。”柳生大人翘起兰花指，理了理耳后的头发。“你现在明白了么？”
　　“蚩尤？”我吃了一惊，他是苗族的祖先，也就是说白悔书是蚩尤的后人。我一下子，似乎什么都明白了。但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柳生大人凑到我的耳边，轻声道，“你可知道柳生门氏从何而来。”
　　他盯着我诡异的笑，“柳生家才是最为纯正的黄帝血统。你明白么？”
　　我的腿停止晃荡，身体倒挂在红木上像一口僵直的钟。
　　半晌，柳生大人仰天笑着走出院子，口里哼着不成曲调的音。我的手指尖尖收拢，一根不及发粗的针直直地射了出去，正中柳生大人的额头中央。
　　他还没来得及回头看我最后一眼，就被我化作了一缕尘埃。
　　我想，他一定没有猜到他一手调教出的最让他骄傲的忍者，竟然会一声不响地就杀了他。
　　可是，我也一样没有想到，一千年前的那只青鸟在啄伤蚩尤的研究时，眸子上挂满摇摇欲坠的眼泪，自伤七分之后，才肯再伤心爱的人三分。
　　一千年的孤寂，那漫长的寂寞时光啊，她都这样一个人忍了过来。
　　我还有什么不可原谅，还能拿什么与她计较。
　　更何况，一开始就是我错怪她。
　　朝如青丝暮成雪，我以为我已经不爱她，可是一千年了。我依然放不下，她像是毒长在我的心里，寸寸肝肠都被她占满。
　　就算我忘记自己曾经是叱咤风云的蚩尤，也不可能忘记我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