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落》不落言一

24、第 24 章 修

　　叶祺把动弹间落地的衣服重新披在一衣身上，又在衣领处掖了掖，说，“睡吧，睡醒了就到了。”
　　一衣便也不再想，由着叶祺给她戴上眼罩挂上耳机。耳机里播的不是一衣听过的歌，想必是叶祺将耳机插在了自己的手机里。都是听不懂的语言，有的只是轻声哼唱，却大都温和悠扬，极具催眠的效果。
　　听了一会又迷糊起来，也不知睡着没有，总之睡得不沉。几个孩子在吵闹，飞机上播着的电影，她都知道。
　　空姐发机餐的时候她也是知道的，可她不想吃。本来想着直接跟叶祺说的，又想到自己正戴着耳机怕说话太大声自己不知道，正准备摘下耳机的时候却已经被叶祺抢了先，干净的声在耳边想起，声音温和，即使凑得很近突然发声也不会吓到人。
　　“起来吃点东西吧。现在一直睡着待会坐车的时候就睡不着了，到时车子颠簸会更辛苦难熬的。”
　　一衣摇头。“下飞机再吃吧，不太想吃这些。”
　　“还有一阵才到呢，现在不吃一会儿会饿。来，听话，我喂你吃好不好？”疼惜的语气让一衣的眼眶发红，但她还戴着眼罩，叶祺看不见。
　　一衣还是摇头，“我吃不下。”
　　“那随便你吧，反正我就把勺子放你嘴边，你不吃我便一直举着。”叶祺颇有耍无赖的意味。
　　一衣无奈地扯下眼罩，点头。她是见识过叶祺的执着的。
　　尽管是一副不情愿的表情，但心里是暖的。那时候董俊业也曾逼她吃饭，但多是措辞严厉如同长辈一般，只是那时候自己正在热恋之中，丝毫察觉不出他分毫的不好来。
　　想起董俊业，一衣又失神起来。那个男人，在自己自以为一无所有的时候，拿走自己太多东西了。
　　叶祺的手指点了一下一衣的鼻子，嗔怪道，“专心点，一会呛到了。”
　　一衣回过神来，抱歉地笑了笑。
　　仍旧是疏离。叶祺心里一阵叹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一口荤一口素地喂着。
　　前面的一个小孩回头看见这一幕，发现新大陆似的指着两人对一旁的母亲说，“妈妈，那个姐姐羞羞，那么大了还让哥哥喂饭。”声音大得足以让全舱的人看过来。
　　一衣的脸唰一下就红了，倒是叶祺，微笑着回应旁人或鄙夷或暧昧的目光。
　　一衣不肯再让叶祺喂，伸手就要去抢勺子。叶祺缩手不让她抢，两人这就玩闹起来。
　　飞机这时正遇上对流，一衣一个不稳正好倒在叶祺身上。这本就是她第一次搭飞机，又遇到这样的事，心里害怕是必然的。叶祺也很清楚，所以紧紧地抱着她不断告诉她没事。
　　空姐在广播里安抚乘客的情绪，反复提要注意的几个事项。几个孩子吓得哭起来，机舱里一片混乱。
　　正是在这混乱中，一衣却慢慢攀上叶祺的肩膀，在他耳边低语。
　　“忽然懂了那句，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希吟和沁泽一同离了茶馆，在电梯处等下行。
　　“我们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没说清楚。”希吟的声音里听不出她的情绪。
　　梁沁泽慌了神。
　　“对不起，之前…我怕…我不知道怎么说…就是…”语无伦次起来。
　　“慢慢说，我不怪你。”平平的语调。
　　梁沁泽定了定神，终于把事情捋顺来。
　　“最开始的时候，是为了接近一衣才出现在你们面前的。”
　　吴希吟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心里却忍不住有对白闪过：这样的话，从你嘴里听到，所以更残忍。
　　梁沁泽没有间断地讲着，吴希吟便也没有打断他，电梯到了过马路了要转弯了，都没有打断过。
　　“所以，对不起我没有早点告诉你。可是你要相信，我爱你。”梁沁泽终于停下来，握着希吟的双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双眼说。
　　天已经全黑了。街灯再明亮也只是昏黄。吴希吟很想告诉他她没有安全感，她的梁沁泽一下子不再是那个只守着自己心爱的小店和女人的男生，而是关系到百万人生计的富二代。她恐慌这样的陌生，她痛恨这样的无力。
　　可是她什么也没说。月亮的光芒本不属于它自己，可它延续着太阳对人类的爱。沁泽，你可知道，此刻我无言，也是对你的爱，因为舍不得见你无奈舍不得让你不知所措，便什么也不说。

　　风平浪静后，整个机舱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安宁。
　　一衣歪斜地倚在叶祺身上，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叶祺尽量坐直让她靠得舒服些。
　　有些累，却不敢动，叶祺转头看着窗外。
　　很澄澈的蓝，可若要画下来却需要用很多很多深深浅浅的颜色。这让他回想起和弈一起的时光。那时候的日子也如这天空般澄澈，可回忆起来却不是空白。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爱上那个女孩，可现在回想起才明白一切的一切没有丝毫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方，因为一衣几乎是和弈同时出现在他的生命中的，那样漫长。
　　回头又看了看一衣熟睡的脸，只觉得满足。只要能在她身边为她分担，让她不至于在疲惫的时候没有休息的地方，便够了。

　　金成遥挂了电话后，思忖了很久。
　　金成遥与前妻在洞房花烛夜才知道对方都早已心有所属，便相约在失了前妻父亲的压迫后各自找回各自的幸福。那个固执的老头在两人婚后第十六个年头病逝，于是断点的爱情又各自拼接了起来。两人一起生活十六年却并没有过夫妻之实，但关系还是十分融洽的。那段日子对金成遥来说并不怎么难过。
　　总的来说金成遥对前妻是感激的。所以前妻求他帮忙他自然要帮。
　　也不是什么大忙。
　　前妻一直生活在国外的弟弟不知为何突然提出回国居住，然而与公公婆婆同住的前妻实在不方便再接个弟弟住在同一屋檐下，弟弟也不愿意这样。于是思来想去前妻给金成遥打了个电话，希望把弟弟寄居在他家。
　　金成遥自然是无所谓的。可他得考虑到一衣。
　　女儿一向不喜欢与外人接触，更何况这个人身份敏感。
　　于是金成遥打了一通电话给裴辰。
　　裴辰的态度很明了。
　　他说，外人的入住必然给一衣的生活带来影响，但却不一定是消极的。适当地与陌生人接触，有利于刺激一衣与人交往的欲望，并在这样的过程中调整她一些对陌生人的消极情绪。
　　事情就这样落定。

作者有话说

　　不该连续申榜的…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