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暮深秋》水冰怡

7、第二章 座上珠玑昭日月（2）

　　另一边的书房，一个半逾百的老者和一个青年正品着茶。

　　“小人王元，见过主子和大少主，”一个仆役打扮的男子在书房外禀道，“二少主回来了，不过……”

　　“什么不过？告诉他我和他哥哥在书房等他。”老者微微不悦，道。

　　“一定是沐浴更衣去了是吧？”青年略一沉吟，问道。

　　“回大少主，二少主的确是沐浴更衣去了。”王元惶恐道。

　　“哈哈，爹，弟弟这洁癖您又不是不知道，定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不得不跟别人的车马回来。”青年不禁失笑。

　　“清河，你看你你从小把你弟弟惯得。清溪也是，多大个人了，就不能改改？”老者数落着，语气里却没有一分生气，而是宠溺的无奈。若是有熟悉官场的人看见，定然不会相信，这惯着孩子的慈祥老者便是当朝的国师云遥大人。云遥国师平素里不苟言笑，为人严厉，更重要的是，众所周知云遥国师在十五年前爱妻死于难产后没有再娶，只有一个独子云清河，为人严谨正直且才气横溢，堪为国家未来之栋梁。

　　“这还不是爹你当年默许的啊，说什么咱家不是普通人家，不能随随便便失了身份之类的。况且清溪也只不过是爱洁挑剔了一点，无伤大雅。”云清河撇撇嘴，丝毫没有外人所说的严谨气度。

　　“唉，算了算了，你们兄弟俩之间的事情我是管不了，”云遥端起茶杯细细品上一口，“不过这次清溪突然回来，估计是川南茗花庄里有什么棘手的事情。”

　　“我看不一定，弄不好是他嫌川南太无聊了，想回来找些事情玩玩。”云清河也随手端起茶杯，掀开盖子喝了一大口。

　　“唉，这些年委屈清溪了……”云遥长叹一声。

　　“爹，别这样，清溪他也知道当时的情形，爹也是为了保护他才迫不得已的……”

　　云清河话未说完，就被推门声打断，回头看去，花明畅笑嘻嘻地扑到云遥怀里，道“好啦爹爹，溪儿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咱们一家人没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是不是哥哥？”

　　“清溪你还是这个毛毛躁躁的性子，两年没见也没长大一点，头发也不擦干就跑过来，”云清河起身拉过云清溪，仔细端详着，“嗯，倒是长高了不少，也俊俏了几分，在川南定然勾引了不少小丫头的心吧。”

　　“爹，你看哥哥，一回来就欺负人家，”云清溪撅撅嘴，撒娇道，“倒是哥哥什么时候给弟弟我带个嫂子回来啊？”

　　“臭小子，敢打趣哥哥？找打！”云清河佯怒道，伸手拍了云清溪的屁股一下。

　　“爹爹救命啊，哥哥打我呢，”云清溪趁机挣脱，跑到云遥身后笑道，“有爹爹在这里，看你怎么打我，嘿嘿。”

　　“好啦好啦，你们兄弟俩歇一会儿吧，”云遥捻着胡子，笑呵呵地看了一会儿两个儿子像小时候一般玩闹，出声道，“溪儿刚回来，肯定也累了，清河你就饶过你弟弟吧。”

　　“看在爹的份上，饶过你这一回。还不过来坐下？”云清河笑着挥挥手，起身让云清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自己走到门口吩咐下人取来干净的手巾，站在清溪身后帮他擦干头发。

　　“还是哥哥最好了，教里那些笨手笨脚的丫头，每次都扯得我头皮疼，所以干脆就不擦了。”云清溪微微偏着头，享受道。

　　“若是不好，就撵了出去换人，别委屈你自己。川南那些人是怎么伺候的，这点小事也办不好么？”云清河有些恼火。

　　“哎呀，哥哥别生气啊，铃兰那丫头除了不会擦头发，其他都很可心的呢，是我说不让她走的。”云清溪忙说。

　　云清河闻言忍不住笑起来：“哈哈，爹你听清溪这话。清溪，你下次回来别忘了把那个叫铃兰的丫头带回来给爹和哥哥我看看啊。”

　　“好好好，溪儿啊，这次回来是茗花庄有事情么？”云遥怜爱地摇摇头，关心道。

　　“庄里一切安好。川南上上下下一直都信奉爹这个大国师，所以官府也少不得求庄里，庄里的生意要有官府这个靠山，所以我照爹的安排，和官府相处融洽。川南王那面，束珘的嫡子束温不是喜欢动刀舞剑么，我去年故意在他面前露了一手，他就缠上我非要我教他功夫，”云清溪抓过茶碗灌了一口，继续道，“珘王爷没办法，加上知道我是国师极受宠的关门弟子，认为没什么也就不管他。束温那小子是个直肠子，所以王府里风吹草东都瞒不过我的眼睛……”

　　云清河突然打断他的话，问道：“等等，清溪，你说你现在和束温走的很近？”

　　“是啊，那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迷上了武侠传奇，非要和我按江湖规矩结拜兄弟，我实在是拗不过那个臭小子，就答应了，”云清溪摊摊手，道，“不过，和他结拜的是花明畅哦，而且是易过容的花明畅，嘻嘻。”

　　“哈哈，不愧是我的儿子，溪儿，做的好。不过要小心不要被发现了，”云遥颔首笑道，“束珘这小子可精明的很。”

　　“放心吧爹爹，溪儿小心着呢，在外面走动的花明畅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云清溪挑眉，露出顽皮的神色。

　　“你原本不是说等过年再回来么？这会儿是突然有什么要紧事了么？”云遥疑道。

　　云清溪摇摇头：“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听说一个云游的好友最近可能要来京城，反正这些日子又没什么事情，就回来了。再说，也想爹和哥哥了嘛。”

　　“爹，我没猜错吧，清溪一定是闲的太无聊了提前回来凑热闹的吧。”随手把手巾揣进怀里，云清河替云清溪简单高束起头发。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天晴的怪久了，怕是很快就要雨雪就要来了，”云遥道，“这才几年的工夫，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来，唉……”

　　“爹，是雨是雪来了才知道，担心也没有用啊。”云清河安慰道。

　　“就怕不仅是雨雪争天，还有阴晴变换啊。”云遥长叹一声。

　　“什么，连……也要？那，”云清溪脱口道，“那爹爹打算……”

　　“不提这个了，溪儿啊，你这些天也累坏了吧，回去好好歇歇，晚上爹让人给你做些你爱吃的，咱们爷三个好好聚一聚，”云遥起身拍拍爱儿的头，“清河，你陪着你弟弟吧，午时已过，爹要去做功课了。”

　　“爹，那我们走了。”兄弟两人将云遥送到书房后的净室，并肩说笑着向净花院走去。

　　就在云家父子谈笑吟吟之时，药铺外的小轿已重新起行，向城外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