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暮深秋》水冰怡

3、第一章 蘅芷阶通萝薛门（2）

　　秋风冷凉，叶子渐稀，只是短短五天，桂花又掉了一地。

　　“咳咳，然绿，你把手臂抬起来，不许偷懒。”慕青倚坐在雕花栏杆前的石椅上，淡淡地道。秋日午后的阳光和煦地，洒在他的身上，如同画中人。

　　“之衍哥哥，人家好累啊，休息一会儿吧……”吐吐舌头，然绿撅起嘴，但是看到慕青苍白的面容上严厉的眼神，不由乖乖的重新伸直手臂，剑指苍穹，“外面天凉，你回屋歇着吧，我乖乖的还不成么？”

　　“没事，我又不是纸糊的，”轻抿一口茶，慕青随手喂着池中的锦鲤，懒懒的，“阳光这么好，总呆在房里可是要闷死了，你们又不让我看书。”

　　“还是出来走走得好，总是埋在那些纸里，太劳心了，”老仆人送上一碟点心，笑呵呵地接口，“少爷身子没事，我们看着也开心。”

　　“邹伯你总是把我当小孩子，”面对着这个从小守着自己长大的老仆人，慕青偏偏头，露出一丝孩子气，“然绿，来吃东西。”

　　“嗯，真香，老伯的手艺真好，”然绿闻言如同大赦，扔下手中的长剑冲过来，塞满点心的嘴连说话都含混不清，“用红要唔错哇（有空教我做吧）……”

　　“这是少爷最喜欢吃的茉莉桂花藕，然公子若是想学，有空就来找老头子，呵呵，”邹伯收拾着空碟，笑呵呵地道。

　　“我看还是算了吧，邹伯，我可不想家里的厨房有什么不测……”慕青慢悠悠地道，看着丈二金刚摸不到头脑的然绿，笑容忍不住，流淌在脸上。

　　“之衍哥哥，你想笑话我，看看我不饶你！”猛然想明白的然绿佯作生气，凑过去挠着慕青的痒痒。

　　两人嘻嘻哈哈的闹了一通，却还是慕青病中体乏受不住，先开口讨了饶，然绿这厢自是不依，只停了半刻又嬉笑着玩开了。邹伯在一旁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人孩子气的玩闹，露出一脸慈爱的笑容。老爷，您若是泉下有知，少爷现在如此开心，也应该瞑目了吧。您放心，您留下那些的东西，只要少爷不走上那条路，老奴会替少爷看一辈子的。

　　“少爷，外面有客求见。”直到有下人禀了邹伯，邹伯才张口止住两个人边闹边吃的玩耍。

　　“谁啊，这么烦人，肯定又是那些有事没事的家伙，”慕青尚未开口，然绿抢先一步素手一挥做了决定，“不见不见。是不是，之衍哥哥？”

　　“然绿，别胡闹，”轻轻赏了然绿一个爆栗，慕青笑着擦擦他嘴角的点心渣，问道，“邹伯，来的是什么人？”

　　“呵呵，这次还真是叫然公子说对了，的确是些无聊之人，”邹伯呵呵笑道，“司徒大人的二公子听闻少爷有恙，特来探访。”

　　“在下司徒府成思远，听闻慕青兄身体抱恙，特来探访……哈哈哈哈，”然绿拉长语调，拿腔作势道，还没说完，就已经掌不住笑倒，“那个娘娘腔的男人不会是看上之衍哥哥了吧，哈哈……”

　　慕青起身欲打，然绿先一步逃到邹伯身后躲着，挤眉弄眼。“又在胡说，看我不掌你的嘴，”想想那个喜欢打扮的“堪比花娇”的成二少，慕青也有些无可奈何，自从某次被某人强拉着去见朋友，结果偶遇成思远，成二少就有事没事总想以各种理由见他，“邹伯，就说我病中体乏不便见客，多谢他来看望了，待我痊愈再亲自道谢。”

　　此时此刻，远在他方的某人打了个痛快的大喷嚏：“嗯，是哪位婀娜多姿闭月羞花的美女在想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本少侠？”

　　邹伯露出个了然于心的表情：“呵呵，那老头子就恭送成二公子了。少爷也别在外头呆的时间太长，毕竟还是秋寒啊。”

　　“我这就回屋，咳咳，还有，”慕青轻咳几声，点头应着，“晚上让王嫂蒸些桂花馒头吧，再有几天桂花就该大谢了。”

　　“老头子记得。然公子，老头子退下了。”邹伯拍拍然绿的头，一脸笑意出去送客。

　　“啊，之衍哥哥饶命啊，然绿知错了，之衍哥哥饶了然绿吧，”没了靠山遮挡，然绿马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企图逃避惩罚，“看在然绿年纪小，什么都不懂的份上，之衍哥哥就高抬贵手饶过然绿这次啊……”

　　“饶了你？也行，咳咳，”慕青板着脸顿了顿，看着然绿露出一点点放松，心里暗笑，表面上仍是一脸严肃，“再去练三遍嵺峭剑法，我就饶了你。认真练，不认真的话就从头再来。”

　　“一遍好不好嘛，之衍哥哥……”然绿撒娇的讨价还价，一套剑法舞下来至少要半个时辰，三遍就是一个半时辰，太久了啊……

　　“四遍。”毫不留情，慕青回身向屋里走去。

　　“两遍吧，好之衍，好哥哥……”撒娇再撒娇。

　　“五遍。”强硬依旧。

　　“好吧好吧，然绿听话还不成？”不情不愿地，然绿乖乖开始练剑。

　　透过窗棂，慕青靠在窗前看着少年认真的一招一式，露出了宠溺的笑容。等过年时候，某人回来后一定很开心，终于有人可以和他过过招了。想到两人月下小酌时某人微酣独自剑舞，丝丝郁郁弥漫开来，若那个可以陪他练剑的人是我，那该是怎样一番光景？

　　某人此刻正是喷嚏不断：“难道不是有美女想本少侠，而是本少侠伤风了？真是太不潇洒了，看来下次回去该让之衍给我配些伤风丸带在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