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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心尖藏人 ...

  •   看到这里,之后的几页又回归了本来。

      比如说“新制香料入账如何”、“成本花了几钱”、“何人患有枯草热”等,家常诉心之事变得少之又少。

      不过,这一页的笔墨情感转换,倒真是应了民间常说的“翻书如变脸,变脸如翻书”。

      而意外的收获,便是这两页间有被撕过的痕迹。

      羽君逑道:“你这姐姐脾气不好罢。”说着,他用指腹摸了摸被撕的参差不齐的纸页边缘。

      怎么看都像是粗暴的扯裂。

      凌窈随着记忆,反驳道:“气极深处,自然需发泄一番,总憋着,不得憋出病来?”

      顾金意的性情,凌窈记得,她总是温和的。就连凌窈这种局外人与她交涉,都忍不住被她的温婉大方所吸引。

      羽君逑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的笑道:“我这还没说什么呢,你怎么就如此偏向着你这名义上的亲姐姐?”

      “你都说是亲的了,”凌窈不理会他的言语,她指了指“正月初九”那段,“估计是自这儿以后遇到了什么罢。”

      羽君逑也思忖起来:“说不定没关系呢,依这顾大小姐的记法,也许被撕了的是已经还清了的账单。”

      “不会,”凌窈又反驳道,她低眉继续翻看着,“还了账的只会被勾去,撕了倒不至于。”

      闻言,羽君逑竟一把夺过了本子,他将本子斜举过头顶,胡乱的翻了起来。随后又一把扔给了凌窈,他撇了撇嘴:“要我说,你且不如与你姐姐促膝长谈一番。”

      本子落入凌窈手中,翻开的那页刚巧是有人还过账以后被一条笔墨划掉的那页。

      凌窈大概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将本子放了回去。

      出来以后,羽君逑问道:“你姐姐可有心悦之人?”

      凌窈想了想:“没有罢……我印象里没有。”

      羽君逑“嗯”了一声,又道:“奇怪,依她那本子的说法,她是打算终身不嫁了吗?”

      凌窈摆了摆手:“罢了,我晚上亲自问问姐姐。”

      ————

      羽君逑每日光临顾府自由光顾的道理,这不,他与凌窈一出了花苑便拉着她往小厨房走。

      “做什么?”站定之后,凌窈瞅了瞅眼前的锅碗瓢盆,她环了双臂,有些不屑地问道。

      她以为羽君逑要她做东西吃。

      她都预备着唤些丫鬟来伺候了。

      毕竟,她自小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不料……

      “我给你做串冰糖葫芦吧,回来那天我求阿谦教了我,想叫你先尝尝。”羽君逑开口道。

      听闻,凌窈立刻红了脸。

      她自以为是了。

      为了弥补方才自己意识里的不屑,凌窈柔着性子、笑着一张脸,观看了羽君逑制作冰糖葫芦的每一步。

      而羽君逑似乎也察觉了凌窈的殷勤,虽是不明所以,却安稳的享受其中。

      他叫凌窈看着锅里小火熬的糖,并且还要她时不时地搅拌一下。

      凌窈照做了。

      她边拾木铲拌着锅里的,一边看着羽君逑将切开的山楂去核儿。

      羽君逑微微欠着腰,低头。

      乌黑柔顺的发丝从鬓角滑落,许是痒,只见他有些不耐烦的鼓起腮帮,紧闭的双唇松了一侧,吹气时,发丝扬起。

      最后,又换了个地方落下。

      大概羽君逑并不觉得痒了罢,就没在驱赶。

      他的模样仔细又专注。

      ————

      去了核儿,羽君逑又将山楂一对儿一对儿地串于竹签之上。

      一串两对,一共六串。

      红灿灿的,宛如这顾府内挂的一串串地红色灯笼。若是再添几分纹路,实在叫人爱不释手。

      串好的串儿被羽君逑整齐的端来至凌窈面前,凌窈侧了身,后退了一步,想给她让个位置。

      “别、别动。”

      凌窈又站了回去。

      放置好山楂串,羽君逑便向锅里看。他夺了凌窈手里的木铲,搅了几下。

      “帮我端碗凉水可好?”

      闻言,凌窈转身拿起一个碗便向水缸走。

      水端来了,羽君逑手里也多了一只筷子。

      他将筷子头轻轻沾了糖汁,随后又快速的放入凌窈端来的那碗凉水里,再拿起,送进了嘴里,细尝了一下。

      凌窈看见他还嚼了几口。

      “甚好。”羽君逑一点头,放下筷子。

      言罢,他又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掏出一些白芝麻,撒入其中。

      “熄火。”羽君逑看着凌窈说道。

      凌窈“哦”了一声,眼神望向灶台,却是没动。那模样,在羽君逑看来,越发觉得是想把火“看”灭。

      于是,他也想明白了,火是他烧的,也该由他熄灭。

      羽君逑笑着摇摇头,叹了口气,随后自己动身灭了火。

      一系列下来,他才拿起方才串好的山楂串,放进锅里,滚了一圈。

      待浸润的差不多了,他将山楂串放入干净的盘子里。

      其间,凌窈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

      羽君逑抽了空也时不时地抬眼看她,他闲唠起来:“小时候多灾多难,阿谦和娘亲都说吃冰糖葫芦可驱邪。儿时嘛,贪甜,长大了也就懒不掉了。”

      凌窈看着他侧颜,若有所思,过了会才道:“矫情!”

      羽君逑一笑,

      他将冰糖葫芦摆放好以后,便收了东西。

      这糖,放干了才能吃。

      “你是不知,当年眼红我娘亲的人有多少,她们巴不得让我娘亲失了我,又叫我父亲难堪。”

      凌窈疑惑,眼红你们做甚?

      羽君逑仿佛察觉了凌窈的心思,自嘲道:“谁叫我爹当初扬言只娶妻啊!这不,我娘亲不在了,妾也成群了……要不是我爹老了,弟弟妹妹们恐怕也不只三个了。”

      ————

      夜里,

      秦安侯府的人来接羽君逑,羽君逑则发了疯似的,无赖一般闹着在顾府不走,他当着众人的面,一哭二喊三跺脚,非说要睡凌窈院里。

      凌窈不明所以,先前明明好好的,此刻,却被他闹的汗颜无地。她不知羽君逑究竟抽了什么疯,暗地里只得狠掐一把他后腰上的肉,他才老实巴交的闭了嘴,住了耳房。

      这事下来,倒显得她问心有愧了。

      这不,她今夜本打算去寻顾金意的,结果,顾金意倒自己来了。

      “姐姐。”凌窈叫来一壶茶水。

      汨汨地倒茶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清晰悠长。

      顾金意坐至茶案前,单手接过凌窈给的茶水,品茗了滋味,开口道:“菩提庵的吧。”

      她指的是茶叶,凌窈知道,这茶是羽君逑带来的,说品质好,一年产的多,可多也是只往宫里送,外流的很少,世人常把物以稀为贵,更何况是宫里人常用的,所以这茶也显得珍贵的多。

      凌窈坐定:“姐姐是怎的尝出来了?”

      顾金意双臂置于桌案之上,一手垂于桌下,另一只手摩挲着杯身,垂眼看杯子上的景儿,道:“许久之前,你托我给羽府二公子送信时,他备了一盏。这味道独特,我便念念不忘,今儿在你这儿重温了味道……其实,前天逑公子来的时候,我就见他拿了这东西。”

      顾金意开口时的言语沉闷,似有心事,不同于往日一见便喜洋洋的神情。

      “姐姐……”

      “鸯儿……”

      两人同时发声,又同时语顿。

      凌窈又道:“姐姐先说。”

      她的事不急,也急不得。今夜顾金意来寻她,定是有要紧事。

      顾金意开了口道:“逑公子住哪了?”

      “旁边的耳房。”

      “你可知逑公子今夜为何这般闹腾?”顾金意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低了低。

      凌窈摇头,她暗暗嘀咕道,这厮约莫是个人来疯。

      顾金意将茶杯一推,椅子挪了挪,离得凌窈更近了些。此刻的两人,更像是亲密无间的人,就好像凌窈就是顾金鸯一样,与顾金意从小一同长大。

      “咱们府里的人嘴碎着呢,你下回离羽家大公子远些,虽说他是个痴儿,可自打你缠着大公子做了门客……”顾金意咳了一声,“你应该知道,闲言碎语破多。当初父亲要我以你的名义进宫,一来就是希望我可以寻良配,二来也正了你名声。”

      顾金意说的,凌窈明白。

      何况,这也不是第一次听了。

      “姐姐我懂了。”凌窈附和道。

      “懂了就好,”顾金意顿了顿,又道,“你今日可是进了我房里?”

      凌窈微愣,忙不迭地点了头。

      顾金意一脸可惜道:“进我房里还不小心些,西域的瓷瓶都被你砸碎了。话说,你没事吧?”

      顾金意倏地拉起凌窈的手,抬起胳膊里里外外的看了看。

      凌窈摇了摇头,她以为顾金意会兴师问罪,毕竟当时也是没注意,弄碎了个瓶子,看摆放的位置,正中央,就显得极贵。

      “那,你去我房里做什么去了?”

      这一问,刚好问进了凌窈的心坎。

      说起来,先前在与羽君逑制作糖葫芦时,她就已经在想去她房里的借口了。边搅拌糖汁,边思定神绪,有灵感。

      “姐姐进来研究的香料如何?”

      顾金意想了想,道:“行吧。都说香,可买的人却少。”

      “我有一计,可帮姐姐畅卖香料。”

      顾金意本想接她的话继续说的,可话到嘴边,边言了其他的:“你怎么顾左右而言他了,我不是问你去我房里做甚么?”

      凌窈急忙道:“姐姐误会了,我怎会顾左右而言他呢?我其实是想探探姐姐的账本子,姐姐不是有个乱记事的本子吗,有了那账本子,我才知道姐姐制作的关于香料的事。”

      “那你可寻到了?”

      凌窈睁眼胡说:“没有。”

      顾金意会意,笑着开口:“有点子是好事,你下回直接来问我就行了,那东西都是胡乱记的,没要紧东西。”

      凌窈故作领教了一番,“哦”了一声。

      清新绿茶下肚,凌窈又给顾金意蓄了些。她又支开话题,说了别的。

      “姐姐可有喜欢的人了?”

      顾金意一愣,抬眼看她。

      凌窈见顾金意不说话,只是灵动着一双眸子瞅她,她继而含笑着打趣道:“到底有没有啊……对了,我记得你先前还与西域的那个掌柜开玩笑,说借着给我送信的由头去寻良人呢。”

      顾金意的眸子里瞬间像是添了星星一般,玲珑晶莹,闪闪发亮。

      她直截了当:“有心上人。”

      “何时的事?”凌窈追问道。

      有了这个答案,之前偷看的顾金意账本子里的事也就说通了。

      有心上人,才有了她不喜的凭父指婚。有心上人,才有了她不悲良人已逝。有心上人,才有了她不怒未入皇妾之事。

      “许久了。”

      “谁?”

      顾金意抿唇轻笑,不语。

      “爹爹可知?”

      顾金意白了凌窈一眼:“心上人自然是心里头的,他不知我,爹爹也不知他。”

      凌窈明白了,这不就是妥妥的暗恋么?

      “姐姐不说,不怕痴心一片最后错了缘?”

      顾金意眨巴了几下眼睛:“怕。”

      “可是需要媒人?”凌窈贴心的问道。

      她思忖道,系统既是要顾金意圆满值,那必定得事事如意,这刚打听到有心上人,若是成就了这姻缘,那这圆满值岂不提升一大截?

      欣喜过后,顾金意却道:“怕是怕,可我更怕他看不上我。”

      “怎讲?”

      顾金意低着眉,认真地说道:“我们家世不合,地位不同。我爱诗词歌赋、侍弄花草,他爱权谋算计、领兵打仗。我喜闹、暖氛围,他只爱静、耳根常清净。”

      闻言,凌窈一想,这倒也没什么,夫妻一心,本该取长补短、举案齐眉,倘若只求同喜同好,十个人里也找不出一对。

      “听姐姐一说,我倒是好奇姐姐是怎么理解‘夫妻’的?”

      顾金意想了会儿,一字一顿地解释道:“他乐之事我乐,他悲之事我悲,他不懂下堂厨、我会,他不善管下人、我善……先前在去西域的路上,我遇见了个姑娘,西域人的相貌,却说着中原话,我们交谈甚欢,她总与我说她心上人有多好,她又帮心上人做了什么,当她一谈道她的心上人,嘴角都不自觉上扬。当时我能感觉到她有多开心,我也替她开心,最后,我们分开时,我还赠了她我新制的熏香。”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心尖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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