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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十九、我把这辈子的孩子都赔给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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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我把这辈子的孩子都赔给你了
我和陈墨冷战。
其实,只是我单方面和他冷战。
我俩现在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电视里以前播放动物世界那个频道改放了历史片。
我和陈墨分坐沙发的两端,电视里传来一个颇有历史沧桑感的男声,他深情款款道“杜鲁门提出的这项政策后来被称为‘杜鲁门主义’。它是美国对外政策的一大转折点。过去美国把苏联称为盟国,只是在一些具体问题上攻击苏联。现在,杜鲁门公开宣布苏联是美国的主要敌人。‘杜鲁门主义’是美苏‘冷战’正式开始的重要标志。”
陈小苏现在自己也很矛盾,已经想不清楚该帮着哪一边了。而我,每天早上送他上学的时候都要跟他叮嘱,我说“我和你爸的事儿现在我自己都很乱,你不许跟着掺和,你要是跟着瞎参合不好好学习,我立刻就收拾东西走。”
陈小苏一听,赶紧忙不迭的点头,指天指地发誓绝对不乱说话不瞎打听。
于是我很满意。
陈墨看了我一眼,他刚刚开口说“顾离,咱俩……”
我立刻打住他,我说“我最讨厌咱俩谈谈句式,你千万别说咱俩谈谈。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谈。你让我冷静冷静。”
陈墨叹气说“顾离你怎么这么孩子气呢……”
我立刻站起来反驳,我说“你才孩子气呢,你全家都孩子气!”
陈墨还想说什么,他看着我,眼神中都是担心,可是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大作,他接了电话,半晌,说“我马上去。”
然后他跟我说“顾离,我公司有事儿,我得去一趟,你在家等我。”他走到我面前,使劲抱了抱我,然后说“顾离,宝宝,别乱想好么?你等我回来,我们把话都说清楚。”
他说的很温柔。可是我没听他的。我现在只觉得这个家很压抑,所以陈墨前脚出门,我后脚就跟着跑出去了。
我头很疼,我突然想喝酒。
我没开车,只身去了一家高中时候经常偷偷跟梁洛洛林聿泽他们一起去的酒吧。进门就点了一瓶杰克丹尼,五听可乐和一大桶冰块。我按照记忆里林聿泽高中时候调酒的样子,把这些东西混在了一起,然后一杯接着一杯下肚。酒入愁肠愁没有化作相思泪,只是愁更愁。
我喝着喝着,突然一个轻佻的男人的声线调戏了我的耳膜。他说“哟,小姐,一个人喝酒?要不要人陪呀?”
我一抬头,是一张我不认识的年轻的脸。长的还算清秀,只是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廉价的古龙水味儿,头发染成那种稻草一样的黄色,被烫的很焦。我不禁想起陈墨那一头柔软黑密的头发,那额前垂下的刘海,没有烫染过,很天然,天然的让人很心动。我再看眼前这个稚嫩无比的疑似小流氓,说“乖,姐姐今天心情不好,找别人陪你玩儿去。”
谁知那小流氓脸皮厚的可以,依旧笑的轻浮,一屁股坐在我旁边,就搂上了我的肩,在我耳边吹着气,流里流气的说“哎呀,有个性啊,我就喜欢有个性的妞儿~”
我大怒,心想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听不懂好赖话还看不懂眼色么?姐姐我此时印堂发黑目露凶光,我是来这儿找乐子的么我?我刚想抬手给他一耳光叫他赶紧给我滚,突然他就被一只大手一把给薅了起来。
我一抬头,那人一身大V领的黑色紧身衣,米色长裤,此时正眯着眼睛,危险的盯着那个小流氓。
秦牧的声音总隐含着怒气,他揪住那人的衣领,一字一顿的说“这是我女人,你想干什么?”
对于秦牧,我必须采取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所以我一点儿不惯他病,立刻跳起来说“谁是你女人?你才是你女人呢!你全家都是你女人!”
秦牧脸色一黑,把我往身边一带,低声道“别闹!”
那小流氓一看秦牧那压倒性的身高,又看了看我,连忙点头哈腰道“大哥,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我给大嫂道歉,我给大嫂道歉!”
秦牧冷冷扫了她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然后那个小流氓屁滚尿流的真的滚了。
我在心中默哀,为啥秦牧的滚,就是滚的效果,而我说的滚,就被理解成另一种方式的邀请……
秦牧看了我一眼,夺过我手里的杯子,冷声道“你怎么在这儿?陈墨哪去了?”
我不说话,又一把把杯子夺了回来。
秦牧又一把夺了过去,我又一把多了过来。
秦牧突然火了,把杯子摔在了地上。惊天动地的一声响。
我抬眼看他,怒不可遏,我说你干嘛?!
他拉着我就往外走,我死命打他我说你干嘛你干嘛,大淫贼打跑了小淫贼,企图独霸美娇娘啊你?!
秦牧没忍住,又气又笑,转过头来看我,说“你知不知道你一个人在这里喝酒有多危险?!”
我挑衅的看他,我说“有多危险?会比和你一起喝醉了更危险?”
秦牧眼神暗了暗,他说“顾离,我是为你好。”
我一屁股坐回了刚才的沙发,举着酒杯,醉眼朦胧,我说“我知道,你为我好跟我发生关系,你为我好一走了之,你为我好七年也不跟我联系,你都是为我好!”
秦牧坐回我身边,他说“我知道我对不起你,顾离,我从没想过拿年轻当作原谅自己的借口。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照顾你一辈子的。”
我看着他,笑了,我说“我干嘛要让你照顾?我干嘛要让你补偿我?我干嘛要让你良心好过?我告诉你秦牧,我就不,我偏不,我要让你内疚一辈子!”
夜色里,昏暗的灯光下,我穿一身低领的雪纺纱裙,我抬着下巴,看向秦牧,我知道我醉了。
秦牧看了我半天,突然低低叹了口气,他也举起一杯酒,他说“顾离你到底怎么了?”
我哼了一声,没说话,我是断然不会告诉他,我和陈墨快要玩儿完了的。
可是秦牧一直都很聪明,他低声问我,“顾离,你失恋了?”
我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噌的一声窜了起来,对着他叫嚣道“你才失恋了呢,你全家都失恋了!”
秦牧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过来拉我的手,他突然愣了愣,他抬头看我,问道“顾离你怎么手这么冰?”
我也愣了愣,我没感觉到我手冰,我只觉得头疼。而我认为那是因为我喝了酒。
秦牧一把把我拽进他的怀里,伸手摸上我的额头,他声音有些变了,他说“顾离,你发烧了!你发烧了你还喝酒?!”
我想挣脱他的怀,却挣不开,我推开他温热的胸膛,态度极其恶劣的大呼小叫,我说“你放开我!”
秦牧脸色很难看,可是这一次我没学会看他的脸色。他抱住我,声音低沉,他说“不许胡闹,走,我带你去医院。”
我头很疼,身上突然没有力气,我只是迷迷蒙蒙的推他,我说“我不用你管,你走!”
秦牧抱的很紧,他说“我听说了,他的前妻回来了,离离,他这样对你,你为什么不跟我走?”
我抬头,秦牧那张脸那样熟悉,我突然很委屈。这些天,这些年的委屈突然一起往心头里涌,翻江倒海的。我不知为什么,伸手去摸秦牧的脸。然后眼泪就一滴一滴的掉下来。
秦牧慌了,他伸手去擦我的泪,却怎么都擦不完。他慌乱的问“顾离你怎么了,你别哭。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人也许病了的时候就格外的脆弱,我看着那张脸,那张我曾经惦记了七年的面孔。再也抑制不住,我突然起身,抱住秦牧的脖子,眼泪彻底决堤,打湿了他背后的衣衫。
秦牧搂紧我,慌乱无比。他直说“顾离你别哭,你别哭,我给你找陈墨过来,你好好骂他,你别哭。”
可是我的眼泪就是止不住。我骗了自己那么久,我说顾离,你不想秦牧,你不想他你不想他,你一点儿也不想他。我说顾离,他会把你忘了,那一晚上什么都不是,你也把他忘了。我说顾离,你之后再也没恋爱不是因为放不下他,只是没遇上合适的。我对自己说,顾离,那不是爱,那只是错误,只是错误!
可是为什么我躺在医院疼的死去活来的时候眼前浮现的是他的脸?可是为什么我再次见到他会不住的想逃?可是为什么我怕别人提起关于他的一切?可是为什么我会把我遇到的男生都情不自禁的和他比较?
骗人很容易,可是骗自己很难。我知道我是爱过秦牧的,爱的很肤浅很幼稚。但是我知道,他确实是我这么多年来唯一倾心爱过的人。
可是现在,我看着他,心里只有委屈。只有委屈,没有痛。我知道自己已经走出来了。我现在看到了会心痛的那张脸,不在我的面前。
我抱着秦牧哭,我决定一切跟他摊牌。我一边落泪一边说“秦牧,我爱过你。可是那已经过去了。”
秦牧身子一僵。
我身体里的酒精开始起作用,我接着说“秦牧,你知道么,我去打胎,我很害怕,找了一个小医院拿药打。结果没打干净,晚上回家发现全是血。我妈发现了,气的快疯了。她带着我去妇产医院刮宫……”我闭上眼睛,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身体都在颤抖。我声音也是颤抖的,我说“秦牧,你知道刮宫么……很疼很疼,真的很疼,疼的我想着让我死了就好了。可我那时眼前全是你的脸。”
秦牧环着我的手紧了紧,他声音沙哑,他说“顾离,你别说了,你别说了……”
我搂着他的脖子,继续哭,我说“七年里我都拒绝去想你。我想你就会心痛。我就逼着自己忘了。可是如今,我看见你,这里……”我指着自己的胸口“已经不再疼了。”
我在他怀中坐起身来,很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我说“秦牧,我已经走出来了,你也不必内疚,让我们,彼此放手吧。”
秦牧沉默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着说道“你若说我欠你一个孩子,那我已经还了。我把这辈子的孩子,都赔给你了。”
秦牧猛的抬头看我,他声音中满是惊讶,目光沉痛,他说“顾离,你……”
我点头,我说“那天晚上,看星星的时候,我没有告诉你所有的事情,秦牧,我再也不能生育了。”
秦牧目光复杂,他说“顾离,我欠了你太多。”
我摇头,淡淡道“我还是那句话,没有谁欠谁的,你别说要对我负责的话,我不能生孩子,你家里也不会接受我的,更重要的是,我已经不爱你了。我们,就是错过了。”
我看着他,头痛欲裂,摇摇欲坠,还是把话说了完整,我说“秦牧,我那天在操场跟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我想和你做回朋友。真的秦牧,放手吧。”
然后我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在我晕过去之前,隐约看到了陈墨焦急的脸孔。我心里一阵疼。我想我真的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