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议婚约》秀于林

16、第16章

　　那天那个前任……

　　程锦深思考了一瞬，才反映过来他说的简寻。

　　“有一部分原因吧——”他凝神想了一下，没注意徐坚的表情，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了：“毕竟，如果不是经历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可能想不到走相亲这条路。”

　　刚刚的电话已经在催了，理智告诉徐坚应该现在立刻结束这个话题，但胸腔里跳动的地方像是有软细的东西在一下一下的撩拨，让他没法按照意志行事，说出的话经过极力的控制才显得不那么突兀：“这样说来，我还得感谢你这个前任。”

　　说完，徐坚轻轻笑了一下，嘴角的僵硬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极力压抑着满心的妒忌，不想破坏他努力在对方面前竭力营造了这么多天的温雅形象。

　　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悲哀，程锦深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注意到他隐秘的细微变化。

　　他嘴角的弧度渐渐坚持不住要落下，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发出轻微的骨骼声响，一句“我们得走了”堵在喉咙要说未说，却被对方抢了话语。

　　“不过看来应该是好事。”程锦深突然开口，打破满室绷紧的气氛，语气里有一丝彻悟了的明朗：“本来我就觉得，我跟他并不适合，根本就不应该开始——”

　　他不会知道，将话停在这里的一两秒钟，听着的人内心的情绪经历了怎样过山车般的骤然大起大落。

　　隐在镜片后面的深灰色眼眸中暗潮涌动，男人面上神色不显，只在喉咙间发出一个别有以为的疑问单音节：“哦？”

　　“——这么说可能不太厚道，但他其实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可能是午后的阳光从新房子的透明玻璃投射进来洒落在地板上的方式太温柔，也可能是眼前这个简洁的舞蹈室出现的太突然碰触到心里的那块柔软之地，他突然就从内到外的感觉到很放松，以至于在本不应该的男人面前敞开甚至剖析起了自己上一段感情的心路历程。

　　两年的时间不短，但此刻回想，突然发现自己以为的很重要的一段感情，当失去初心，也不过是一段没有意义的模糊回忆。以至于，他现在甚至能不带一丝感情的与人分享。

　　“从一开始就有点勉强，后来、就习惯了，我就是那种别人对我很好，就说不出拒绝的话的人吧，其实我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而且，简寻其实一直表现都很好，对我也很好，如果不是……那件事，我们可能也会结婚，但结局应该不会变，早晚有一天还是要分开。”做出这个判断，程锦深突然觉得自己从上一段感情中完全抽离了，这种感觉就像是站在旁观的角度，隔着一层玻璃，却任何身处其中的参与者更清晰冷静，对当初的自己，简寻，以及那段磕磕绊绊的青涩感情做出最客观的评判。

　　空旷的房间内突然寂静下来，细小的尘埃在斜射进来的阳光中飘飘洒洒，隔着仿若薄纱的浅金色尘粒，徐坚注视着青年轮廓清晰的眉眼，感觉胸口内的跳动越来越剧烈。

　　青年嗓音清越动听，语调无波无澜，在他这个马上要结婚的人面前说起上一段感情也不带有任何的隐藏或者讨好，只是单纯的跟一个人分享心中真实所想，亦或者对过往做一个总结。但他自己绝对不知道，此刻的他多么让人动心。

　　徐坚曾经以为自己非常了解程锦深，毕竟，他曾经无数次刻意的从他们班级的门口路过，那一眼又一眼状似无意的瞥过都在心里酝酿成了烈酒的余香，他见到过他在讲台上宣读班训，见过他坐在一众学子中格外抢眼，也见过无数人往他那张课桌里塞情书……可是这一刹那，他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对方，那些堆叠在心里的自以为是的都是隔着薄雾观望的来的，直到现在他才真的在自己的面前，漆黑的眼眸中盛着自己的影像。

　　简寻做出的糟烂事儿他早就调查的一清二楚，他还以为程锦深阳春白雪一样的人，就算表现得再无所谓，心里至少也会有种被玷污感情的恶心，就像是一张白纸被涂抹上了脏污。但没有，他的冷静释然都不是作假，他没说一句简寻的坏话，却将自己抽离出来分析到了根本原因，就是他们不适合。

　　这才是真正的高贵骄傲，根本没将那些恶心的人放在眼里过。

　　不过，就算程锦深没放在眼里，那些胆敢做出伤害他的事情的人也别想轻易就揭过去，等到两人婚礼办成，感情稳定，他会一点点将账好好算算。

　　程锦深突然弯了一下唇角，温声说道：“都说最忌讳的就是在现任面前提起前任，我说了这么多，是不是犯了大忌？”

　　徐坚上一秒还沉浸在翻天覆地的内心思绪中，话头接过来的瞬间，他脸上又漾起了温柔如水的笑意：“在我面前，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在程锦深看来，他不过是愣了一下神，柔和的阳光洒落男人的深空灰的眼镜上，他凌锐的五官都仿佛覆盖上一层浅金色泽的温柔光晕，入耳的话语也如春风拂面般令人舒适。

　　“——而且，我很高兴你与我说这些——”

　　很高兴你能与我敞开心扉——

　　很高兴能有机会，与你携手共度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