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镜花》左寄

5、梦成现实

　　最初也没引起关注，大家都只当是普通的心理问题，然而不到2天，人数开始呈指数增长，且散步在各个城市，就连国外都有少数，就像患上传染病一样。不过他们的症状不一，有的表现出极度生气或嫉妒，有些极度自负或自卑，有的极度暴躁或仇恨，但由于暂时没有危及性命，并没有引起重视，直到有人自杀。
　　自杀的人是一个18岁即将上大学的女学生，花样年华,大好前程，家境殷实，社交关系简单，是什么让她选择离开呢？家人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在整理遗物时在她手机里发现她仅一人可见的动态，才发现她其实是沈千秋的死忠粉。前期一直在转一些关于他的帖子，各种赞美安利，在沈千秋自爆人设崩塌后，她发了一段很绝望的话：在我人生最灰暗的时刻，是你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支撑鼓励着我，每当我想要放弃的时候，只要想一想你，想到你为梦想不停努力的时候，便觉得人生有你，未来可期。我不相信你是那样的人，可是又不得不相信，是你亲手为我编织了一个纯粹美好的梦，又亲手把我打醒，毁掉这个好梦，我不恨你，只怪我自己，太相信你。以前我觉得人活着不开心至少还有你，可现在不开心是因为你，我想死了，也是因为你。
　　因为沈千秋的缘故，这个自杀案立刻在网上爆了，很多人在下面评论，说发现有朋友也是沈千秋的粉丝，最近性情大改，很不正常，事情发酵到越来越严重，但此刻还只认为是粉丝一时难以接受的暂时情绪波动事件，时间会治愈，然而1天后事情越演越烈，又有几个粉丝自杀，还好被及时发现而未遂。
　　沈千秋不得不重视起来，赶紧发表紧急声明再次诚恳道歉，希望对粉丝的伤害可以降低，希望粉丝可以回归自己的生活。林木也接了几个病人，发现他们的症状确实莫名的生气或暴躁各不相同，但是却有一个共同点，不悲不喜，即使是非常生气的去描述自己病情，却也像局外人一样，一点也没有难过的样子。好像一切都不重要了，又或者说，他眼中的一切都已死亡。他之所以生气，是因为生病了，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生气。
　　林木也很头疼，找不到产生情绪的情感诱因，他也不知该如果治疗。夭夭最近格外关注张杨，自从沈千秋自爆后，张杨比从前还要沉默，以前起码在她插科打诨下还会附和她，现在几乎对她视而不见，杂货铺也没心思经营，客人来了也不理。后来粉丝怪病发酵后，整个人显得很拧巴，一会很心急如焚有什么想呼之欲出的，一会又老僧坐定闭口不言的，幺幺都看不下去了，问他到底想干嘛。张杨看了看她，记忆中这个从小跟在他屁股后面讨糖玩泥巴的小孩已经长成可以独当一面的女孩了，也许很多事她可以承受，欲言又止后终于开口：这次的事我曾经见过。
　　夭夭觉得张杨可能是还没缓过来，说了胡话，可他接下来说的话，让幺幺这些年学的科学信仰塌了。“当年我之所以沉默退圈，除了因为沈千秋，还因为我爆红的那段时间做的一个梦，梦里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对我说，说我即将面临全网黑，等待我的是气势汹汹的口诛笔伐和无止境的自我怀疑，而且我不能为我的处境做任何解释，否则人间将会出现一种传染怪病，很多人将会死于非命。”张杨说，“最初我只以为做了一个怪梦，没太在意，后来我真得如梦中所说一样处境艰难。便信了几分，虽然前途尽毁，但我更不敢用别人的性命赌。”
　　夭夭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所生活的现实世界一夕之间如戏剧般变成了魔幻现实主义世界，而舅舅就是这经历这段历史的受害者。但事实已摆在眼前，已不得不信，她尽力让自己消化这些信息，回归理智，问：“那她有告诉你如果事情发生了，该怎么解决吗？”张杨摇摇头，一副后悔有无可奈何的样子，说：“她最后说了一句，以欺骗换取的生存，终会毁灭，倒不如自在随心。”
　　这话看起来就是一句很普通的劝人诚实面对自己的励志鸡汤而已，夭夭看不出有什么玄机，发给林木，林木结合最近发生的事，发现确实如此，因为沈千秋的欺骗，他自己和粉丝都正在走向毁灭，倒是最后一句话，也许就是解决问题的关键。把他的想法转告夭夭，也和张杨说了一下病人的特点，张杨觉得很熟悉，不悲不喜，这不就是他的状态吗？
　　退圈之后，他曾抑郁寡欢了一段时间，什么也不想做，整天躺在床上如同行尸走肉一样，要不是夭夭的妈妈张燕看不下去强制他每日进食，可能会死，一个月后，张杨突然好了，他似乎再也感受不到一点悲伤，但也很难感受到一丝欣喜，但那时的张杨觉得很好，这样他就能活下去了，为了不让夭夭他们担心，他偶尔会装作开心，虽然内心像一根夏日的冰棒一样，即使融化也只剩木头。再后来开了【水月镜花】，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过了一年又一年，对了，最近似乎好像稍微能感觉到一点伤心了。
　　张杨把自己的情况跟林木说了一下，三人信息一聚合，发现突破点还在于沈千秋。如果想要拯救他们的话，就必须尽快联系他。张杨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了，通过陈轻无联系到了。沈千秋听过张杨的离奇经历后，提出了一个之前其他人都忽略的盲点，如果这个病是由于欺骗引起的话，那么参与其中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编故事的人：顾非。
　　夭夭这时也反应过来了，赶紧再微信上联系他，却发现自己被删除了。林木也是。自从沈千秋事情爆料后，网上也有很多人骂顾非颠倒是非，赚黑心钱，他发了一句道歉后就再也没在网上出现了，林木记得他说，张杨那单是他最后一次。估计从此很难找到他了。
　　正当大家无可奈何时，一旁沉思的沈千秋忽然开口说道：“我能联系到他，但是不确定他愿不愿意掺合进来。”张杨目光不明的望了他一眼，觉得挺不可思议的，虽然知道是他主谋，但如此近距离从他口中说口，张杨竟然没什么感觉。夭夭他们最后决定先联系看看。
　　沈千秋只说了希望他可以和他一起还原事情的真相，毕竟张杨的经历太过离奇，不好让一个靠卖故事的人知道，结果果真被拒绝了。本以来要另谋出路，他自己却又送上门了。
　　他来到了林木的“森声”心理咨询室，带着他妹妹顾语。林木之前在网上看过他的照片，所以认识，但顾非不认识他。这次咨询，是为了他妹妹。他妹妹最近一直尝试自杀，问她又说不出来，顾非以为是前不久的分手走不出来，于是带她来疏导一下。由于她妹妹极度内向，不肯与人交流，才选择来这打字治疗。在咨询中，林木知道了顾非从小和妹妹一起长大，父母早逝，相依为命，感情深厚，而妹妹内向一直不愿接触世界，顾非一直想要赚够钱然后带妹妹去一个风景好的地方隐居，从此快乐无忧。至于顾非所说的分手，只是妹妹的一个网友突然失联了而已，她虽然伤心了一阵，却没有想要自杀。
　　说到自杀，竟是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何要这样。不过林木想明白了，这不就是沈千秋的粉丝病吗？为了确认，问：你是沈千秋的粉丝？顾语点点头，又回：现在不是了。
　　果然是这样。林木把情况告诉顾非，怕掉马甲，写在张纸条上：如果你想救你妹妹，就得找沈千秋。顾非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联系了沈千秋，于是，他们加上张杨夭夭林木，在【水月镜花】碰面。
　　顾非见到张杨时，吓了一跳，毕竟隔着网络写了那么多黑料，见到本尊还真心虚，讪讪的笑了笑并抱了个拳表示歉意，张扬到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这人太普通了，扔在人群中完全不起眼，不知怎么有那么大的力量把一个人的人生搅得天翻地覆。再看到林木时，也小吃了一惊，林木这人，最近跟偶像张杨接触多了，胆子倒大了几分起来，竟然可以跟人说话交流了。互相介绍了一下，几个人开始分析目前的情况，为顾全大势，把张杨的梦也说了，顾非问：“所以现在的解决办法是，给大家还原一个好的真相？这不还是欺骗吗？”林木回：“不是，一个故事是有两面性的，我们只是把好的那面放大呈现而已，不算骗人。”沈千秋看了眼张杨，回想之前对他做的一切，虽然最后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局面，但过程中那些细微的关心，那些懵懂的想念，那些不知所谓的嫉妒，时刻提醒着那一段确确实实存在的爱意，但这都不能说明什么，伤害就是伤害，再怎么修饰都是，网民也不认账，于是他回：“不行，好的那面微乎其微，而且也会被认为洗白的，到时恐怕病情会更加严重。”张杨同意这个观点，虽然已经退出娱乐圈很多年，但是里面的规则还是清楚的很，但要说沈千秋对他全是算计和陷害，他也是不信的，毕竟当年他也在逃避！如果那时可以直面的话，也许情况会好很多。
　　夭夭也觉得有点冒险，但顾非这时却突然信息倍增：“如果有好的真实事件的话，加工一下倒也不是不行，救人要紧。”的确，事情不能再拖了。当他们正准备整理故事线时，陈轻无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