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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杀青大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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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无恙》再过几天就要杀青了。
被人买断四个月时间的李至迦,终于可以离开横市,回归自己的正常生活。
但此时此刻,他却有点儿舍不得。
这部戏,是李至迦接过的最好的剧本,遇见的最好的对手,最敬业的团队。
包括叶萧何,也是他诠释过的最复杂的人物,二千层级的灰,那需要怎样的深度,才能够表达出来。李至迦是真真切切为这个人物下了功夫。
平日里总念叨‘收工不积极,脑子有问题’的人,现在却深深沉浸在这部剧里难以自拔。他都怀疑自己脑子是不是真出了问题。
但是现实总要面对,杀青大吉的仪式还是正式举行了。
开机的时候大家都不熟,彼此间客客气气不算热络。杀青的时候反而都表现的很嗨,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不完的悄悄话。
整场仪式情绪最差的大约就是李至迦,镜头扫过自己的时候便将嘴角往上弯一弯,透着满满的敷衍味道。褚樑早早感觉到李至迦的心不在焉,但是他一贯将自己真实的情绪掩饰的很好,从头到尾都维持着自己的招牌笑容,同时小心翼翼的照顾着李至迦的情绪,一直在身边偷偷的观察着他。
仪式终于结束了,李至迦的几个铁粉纷纷献上花束,将他团团围住拍照。她们早就发现李至迦在这部戏中投入了太多,以致于现在还难以出戏。
现在戏终于杀青了,粉丝们也是松了口气,想着他这种沉浸式表演的人,要是能赶快投入下一部戏的拍摄,也好尽快走出这部剧给他带来的桎梏。
毕竟拍一部戏尤其是耽改剧便将自己整个人搭里面,没这个道理。
李至迦捧着巨大的太阳菊花束和粉丝一起照相的时候,依旧情绪不高。手上虽然比着‘耶’,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那份落寞和寂寥,让人看了莫名心疼。
杀青仪式很快就结束了,李至迦迫不及待的跟鱼哥一起杀去四面山高尔夫球场,仓皇的好像逃跑一样。从上午一直到晚上,他都在球场不停的挥杆挥杆挥杆……中间连午饭都没吃。
一直到傍晚,李至迦才接到陈姐的通知,褚樑要大出血请大家吃火锅。
李至迦犹豫了。他不是不想去,但是此时的自己心情极差,面色阴郁到掩都掩不住,他实在不想过去扫大家的兴。迟疑了片刻,李至迦还是往脸上糊了一张面膜,颠颠的跑去了。
褚樑作为东道主,整晚都吃的心不在焉,他一度以为李至迦不会来了,看见他敷着面膜姗姗来迟,高兴的连忙起身迎接,并将他让到自己身边一直给他留的椅子上。
在座的早就看出来李至迦这几天都情绪不高,也没人去惹他,都自顾说着悄悄话。反正大家都知道李至迦自然有褚樑照顾。
李至迦撕了面膜,甩开腮帮子,一句话不说从头到尾就是吃。褚樑坐在他旁边睁着狗狗眼,无辜又讨好的看着李至迦,有心嘱咐他这样吃是要吃坏肚子的,却踌躇着始终没敢吭声。
终于在不知吃了第几盘肉,喝了第几杯酒之后,李至迦忽然脸色一变,猛地站起来便大步往卫生间跑去。
褚樑如坐针毡的待了一会儿,也借口去卫生间跟了过去。
卫生间的格子间里,李至迦抱着个马桶吐得天昏地暗,褚樑在外面担心的不得了,使劲敲门李至迦也不开。
空间里弥漫着呕吐物的酸腐味道,褚樑却一点嫌弃的意思都没有,生怕李至迦在格子间里出什么问题。
好半晌,里面的动静才小了一点,李至迦拉开格子间的的门,脸颊嘴角眼圈都泛着粉红的光,几滴生理泪水晶莹的挂在眼角。
他一把推开挡在门口的褚樑,冲向水龙头,将水流开到最大使劲往脸上嘴里捧水洗脸漱口。
褚樑抽了几张卫生纸,焦急的立在一旁,将纸塞到李至迦手中。
他冲完水,拿起纸胡乱擦了几把,便踉踉跄跄的往门口走去。吐过洗过脸后本该稍稍清醒的李至迦此时脑子却越来越昏沉,挂着水珠的粉嫩的脸颊,比刚才看起来还要陀红。
褚樑知道刚才喝的红酒后劲大,李至迦开始上头了。他一个箭步上前,反手紧紧揽住李至迦的腰,将他架到自己身上。
“我能走……你放开我……我自己走……”李至迦语无伦次舌头发硬,眯着眼嘟着嘴,使劲拉着门框,摇着头跟褚樑较劲。
褚樑哭笑不得。趁李至迦不注意,把他的手从门框上掰开,连拖带拽的带出了卫生间。好在李至迦酒品不错,喝多了反而眼神水光潋滟着更显朦胧乖巧,不然褚樑还真不一定拖的动他。
鱼哥今晚有事儿,李至迦只身前来,现在让他自己一个人回酒店褚樑肯定是不放心的。他打电话跟制片陈姐告了假,又去前台把帐结好,便拖着李至迦来到停车场,直接将人塞进自己车里,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剧组给演员订的酒店还没有退房,褚樑把李至迦拖回房间,放到床上的时候,整个人都快累虚脱了。
这家伙,看着精瘦,却一点不弱,一身腱子肉死沉死沉。醉梦中偏还自己一点不出力,一米八多的大个子全部柔软无着的挂在褚樑身上,几次差点秃噜到地上。
李至迦衣服上被溅了星星点点的呕吐物,和着汗液黏在身上,想来也不会太舒服。褚樑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褪下他的外衣扔进卫生间。
褚樑怕影响李至迦休息,没有开灯,他慢慢便适应了屋内的黑暗,重新去卫生间打了盆热水,浸湿毛巾轻轻给他擦拭起来。
整个屋子里充满了李至迦身上那种特殊的香味,团团将褚樑环绕,令人躁动难耐。
如果说直线属于人类,曲线属于上帝,那李至迦绝对是上帝的宠儿。
月光下,他的身体反射着清冷销魂的光芒,夸张的腰臀比勾勒出一个连女人都自愧不如的弧度,完美如希腊雕塑一般倚靠在床边。此时他紧闭着双眼,剑眉舒展,再没了往日狡黠的小狐狸一般可爱又可恨总想调侃世间万物的表情。浓密的睫毛翕动卷曲着,在眼底投下一片柔和。笔直挺翘的鼻梁下,饱满粉嫩的嘴唇微微嘟起,蜜桃般丰润诱人。
入目皆是白花花滑腻腻,无一不精致,无一不完美。刺的褚樑胸口喉头眼角阵阵发紧发涩。
褚樑虔诚的跪在床边,颤抖着双手,一寸一寸小心呵护擦拭着那具对他来说犹如神祗的身体。
温暖,舒适,大约还有点痒,让李至迦舒服的直哼哼。他在睡梦中面朝褚樑翻了个身,飞起一脚直踹他面门,被褚樑慌忙一把抓住,小心握在胸口。
李至迦觉得痒,抬腿挣了挣,没挣脱,索性又往前蹬了蹬,一脚拱进褚樑怀里。
褚樑微微一笑,握着李至迦的脚轻轻摩挲着,感受着手中的柔软温润。一颗一颗圆润的脚趾莹白如玉,小巧精致,一如那晚水边不停撩拨他心脏的一刻。他按捺住体内的燥热,握着那只脚小心擦拭干净,放回床上。
好容易擦拭完毕,褚樑给李至迦盖好被子,将水倒掉,毛巾洗好,便重新坐到他床边的地板上。
李至迦睡得安然平稳,整个人瓷偶一般精致的躺在那里,无声的龟息听不出一点动静。唯有偶尔翕动的睫毛,显示床上的是个活生生的人。
褚樑默默的握紧李至迦的一只手,手指慢慢插*入指缝,与他十指紧扣。另一只手则抚上他的脸颊,用指腹轻轻描绘他的轮廓。手指游走过嘴唇的时候,李至迦会不经意的轻轻嘟唇,那种感觉,像是他在轻吻自己的手指。
褚樑默默支起身体,居高临下看着眼前人的睡颜。许久之后,才在那光洁的额头上落下深沉的一吻。
而后,就依着那个姿势轻轻俯在李至迦身上,心底一片悲凉。
他莫名的恐慌着,为两人岌岌可危的关系,为自己不可言说的念想,为明后天即将到来的分别。
他知道李至迦对他应该是有感觉的,却不能确定那是什么感觉。李至迦总是讨厌自己出戏,所以褚樑不能确定,到底是戏中的叶萧何对楚云鹤有感觉,还是现实的李至迦对他褚樑有感觉。
即便真是如自己所愿李至迦对自己也有感觉,自己又拿什么去配的上他?虽然李至迦总是自嘲糊咖,但十八线和三线之间,依然是他褚樑难以望其项背的距离。
还有,这样不伦且背德的感情如何接受家人与大众的审判?就算自己可以不管不顾,李至迦可以么,他可是谈过不少女友的,妥妥的直男。况且,他还那么喜欢小孩子……
这些问题近来日日夜夜的困扰着褚樑,离杀青越近,便越不可碰,不可说。
他每天很好的掩饰自己,依旧尽全力去让李至迦快乐,却在此时此刻心乱如麻,悲从中来。
泪水顺着褚樑的脸颊流下来,滴进两人紧握的手指中,黏腻胶着,闷热潮涩,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现在的我握着你的手,可是天亮之后,你我又将何去何从……
天光大亮之前,褚樑坐在地板上,趴在床边和李至迦头抵着头,紧紧握着他的手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