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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旧爱 ...

  •   李得承从中学时代就爱慕楼燕娘,这是两人大婚那天他亲口告诉楼燕娘的。

      那一晚的蜡烛红得晃眼,那一晚的感动她至今都难以忘怀。

      他说:“燕娘,我的家庭你知道的,我没有亲妈,也等于没有爸。不过你别怕,假如我们有了孩子,我会亲自照顾你,哪怕钱不赚了,我都不会让你再像生南星的时候那样孤苦无依。”

      他确实做到了他承诺的一切。

      产褥期排恶露,那是最折磨人的时候,一天要换好多次卫生纸,哪怕换得再及时,也还是会弄到裤子和褥子上。

      结果李得承非但不嫌辛苦,还提前买了二十床被褥在家,换洗的裤头更是买了二三十条,孩子的尿戒子一口气准备了好几百块,全都买的当时最好的纯棉布料。

      后来他实在忙得晕头转向,才花重金雇佣了她姨妈,专门帮忙洗那些东西。

      而他自己,则亲力亲为,照顾孩子,帮她更换裤头和床褥,饭是他做的,汤是他喂的,就连涨奶,也是他找经验丰富的接生婆学了手法来帮她疏通的。

      他把她的月子照顾得特别好,甚至重金请来了当时行踪不定的神医帮她治疗痛经。

      以至于她生南星时落下的病根全都消失不见了。

      也因为月子里享了福,往后那四十来年她都再也没有被痛经折磨过。

      生完儿子赶上计划生育,也是李得承去结扎的,他都没等她开口,便替她把所有的苦痛都挡在了门外。

      他真的很好很好,好到让她不忍心拒绝他唯一的要求。

      而这唯一的要求,那就是不要离开他,永远永远不要离开他,哪怕他出差,都要把她带在身边。

      一开始的时候,她还打趣他:“你要不要把我拴你裤腰带上。”

      到后来,她已经连打趣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麻木了,他太自以为是地在爱她,他太想掌控她的生活,太想安排好她的一切,太想做个完美无缺的丈夫。

      以至于他忽略了她自己内心的渴望。

      其实她尝试过找他谈谈,可是一旦她说她想出去工作,他立马就像炸毛的刺猬痛哭流涕,他像个被抛弃的小猫小狗,拉着她的手,泪眼朦胧地问她是不是他哪里做得不够好,是不是想离开他。

      后来她厌倦了那样的解释,便认命了。

      重生一回,她依然能感受到那种如影随形的窒息感。

      哪怕只是站在门的这边看他一眼,她都像是惊弓之鸟,立马关上了院门。

      王治勤见她出来,终于松开了李得承。

      李得承满脸是血,王治勤也没好哪儿去。

      李得承很懂得下黑手,所以王治勤表面上看不出来有多少伤,但是楼燕娘知道,王治勤的牙飞了两颗,肋骨起码断了三根,他得意早了,这会儿打得上头没有太大的感觉,等会疼起来就知道厉害了。

      上辈子是李冬梅带他去看的医生,楼燕娘连看都没去看他一眼,为此他彻底厌倦了楼燕娘,很痛快就离婚了。

      这辈子楼燕娘依旧不打算管他。

      可是李得承呢?

      李得承是个不爱去医院的人,如果放任下去,天这么热,万一化脓了怎么办?

      上辈子她就没管他,后来他脸上留了疤,也许这就是他不自信的原因。

      她虽然厌倦他的掌控,可他到底是她两个孩子的爹,也是风雨无阻照顾南星长大的后爸,这一瞬间,楼燕娘还是心软了。

      她打开了家门,默默地走过去,牵住了李得承的手:“跟我进来。”

      指尖触碰到他皮肤的那一刻,耳鬓厮磨了四十余年的记忆瞬间汹涌而来。

      她的雄心壮志真的管用吗?她真的会狠下心不要他吗?

      她好迷茫。

      如果她真的不要他了,他们的儿子怎么办?

      那是两个生命,是叫了她四十年妈妈的人。

      李格物,李致知,这是她取的名字,李得承一点意见都没有,兴高采烈地去上了户口。

      孩子也真的很出息,一个是清华的教授,一个是上了世界五百强的企业家。

      至于南星,则是家喻户晓的外交官。

      至少从孩子的教育上来说,李得承是称职的,无可挑剔的。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握紧了李得承的手。

      怎么办,她像上辈子一样,她那廉价的决心分文不值。

      她不忍心松开。

      他是她宁可折断翅膀都不愿意放弃的男人。

      怎么办,怎么办……

      算了,先不想了,先给他上药。

      她因为自己住着,男人又不归家,所以她刚入夏那会被蛇咬后,找赤脚医生买了很多药放在了家里。

      当时还是李得承救的她,那会她快生了,虽然不是很显怀,却也一百二十来斤了,他那精瘦的身躯却可以一把将她抱起来,用最快的速度送她去卫生所治疗。

      那时候她的心就被他偷走了。

      想到这里,她默默叹了口气,打开药箱过来替李得承擦拭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想把他往自己怀里拽。

      李得承有些懵,面对心上人如此亲昵的动作,他是一动也不敢动。

      他像是个木头人,任由楼燕娘细心温柔地替自己擦拭和清洗伤口。

      当她抬起胳膊撩开他额前的头发时,他甚至能看到她脖颈处被枕头压出来的睡痕。

      他红着脸,喉结滚了两滚,默默移开了视线。

      楼燕娘给他上完药,又去取纱布。

      不想吵着孩子,所以动作很轻。

      出来的时候,王治勤出现在了堂屋门口,她也没理他,依旧回到李得承身边,拽着他的手往自己怀里拉。

      那动作自带一种老夫老妻的熟稔和亲昵,看得王治勤目瞪口呆。

      他很生气,怀疑他俩早就好上了。

      他阴沉着脸质问道:“楼燕娘,你什么意思?你自己男人被打了你不管,倒是对别的男人殷勤得很啊?”

      楼燕娘瞪了他一眼:“你吵,吵醒了孩子我就送给你妈,让你妈陪你吵。”

      “你他妈的!”王治勤愤恨地骂了一句,进屋看了眼孩子。

      见孩子睡得挺香甜,眼中闪过刹那的迟疑。

      南星一个多月了,刚出生时没长开的五官,这时候已经舒展开了。

      很像她娘,是个美人胚子。

      王治勤有些烦躁。

      想到他老子娘的话,忍不住又退出房间来。

      是啊,娶她花了三百块彩礼呢,不生个儿子就离婚也太便宜她了。

      便搬了个凳子,龇牙咧嘴地往楼燕娘面前凑:“你给他上完药了没有?轮也该轮到我了。”

      没想到他刚到楼燕娘面前坐稳了,便挨了一个大嘴巴子。

      楼燕娘打完啐了口唾沫:“脏东西,滚!”

      “你他妈真的假的,老子给你脸了是吧?”王治勤来劲了,这个娘们儿越来越不上规矩了,居然敢打男人!

      他今天非收拾她不可!

      结果他刚把手扬起来,楼燕娘便一把摁在他肋骨上,痛得他嘴巴大张着连叫都叫不出声来,只剩哑着嗓子吸气的痛苦声。

      楼燕娘冷笑一声撒了手。

      开玩笑,她被李得承当金丝雀养着的那四十多年,学的东西多了去了,人体结构就是她最早研究明白的东西。

      那时候她是跟李得承一起研究的,两口子琢磨着怎么做才能让对方舒服,所以很是深刻的探讨过这东西。

      所以……

      所以即便是此时此刻,即便是重生一回,即便只是跟李得承凑得近了些,她都能感受到他的指尖在自己脸上肩上抚摸过的触感。

      这让她脸上一阵滚烫,松开手的时候,一口气憋在心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别的不说,她这身体,是真的被李得承深刻地打上了烙印,哪怕是现在,她也狠不下心来对他不管不顾。

      她忽然很嫌弃自己,红着眼睛收起药箱:“得承,你走吧,我跟王治勤谈一下离婚的事。我不想牵连你。”

      “我不走。”李得承鬼使神差地,居然握住了楼燕娘的手。

      他坐在小板凳上,仰望着面泛春波的女人:“我不走,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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