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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真相 ...

  •   “你当年虽然不愿意提起,但是我洪灾平息后,我还是让青竹亲自去了一趟江南,查找你爹生活过的踪迹,然后发现他这个人实在过于蹊跷。”

      “江南的人都知道他,媚骨天成,以美貌名冠四方,但是奇怪的是,谈到他的出身,人们都模棱两可。”

      “宫中的传闻说他的父母是难民,为了两口饭吃将他卖入戏班,可这个说法也并不一定是真的,在江南,这样子的说法还有很多。”

      “有人说他是家道中落的公子,沦落风尘,有人说他为情所伤,自甘堕落为戏子,这样的说法还有很多,反正对于他的真实来历,谁都不能说出个大概来。”

      听到这里,萧兰微微皱眉,并不甚满意,“你能不能说些有用的,这些事情随便找个人去江南都能打听出来。”

      说了一大段,感觉都是在说废话,说了等于没说。

      “别急,我还没说完。”

      叶折清说得嗓子有些干了,拿起那杯,缓缓地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说下去:“当年青竹在江南打听许久,终于还是找到了他曾经待过的戏班。”

      “戏子容颜易老,暮去朝来,戏班的人已经换了好几轮,全都是年轻的新面孔,认识曹郁梨的人已经没几个了,所幸功夫不负有心人,当年的班主还在,他也是这戏班子中唯一还接触过你爹的人了。”

      萧兰握紧了自己的衣角,“他说了什么?”

      “他年纪已经有些大了,记不清楚很多人和事情,但是唯独对你爹的事始终难以忘怀。”

      说着,叶折清眨眨眼睛,眼中波光流转,跳跃着一丝戏谑的光芒,连嘴角也勾起了微笑,“你猜猜看,知道他和青竹说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萧兰急着知道结果,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什么?”

      叶折清慢悠悠地说道:“他说,曹郁梨是女扮男装。”

      “女扮男装,等等……”萧兰喃喃地重复了一遍,骤然瞪大眼睛。

      “!”

      这话过于震撼,下一刻萧兰的下巴差点要掉到了地上。

      爹爹变成了娘亲,她的震惊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她心头立刻升起一股冲动,站身想要冲回去找曹郁梨验证一下真假。

      但是走了几步后萧兰忽然反应过来,重新坐了回去,剜了叶折清一眼:“你耍我!”

      也是她刚刚过于专注,脑子一时没转过来,才会被吓到。

      女扮男装这种东西也就只能骗骗台下看客,但是萧兰是和曹郁梨朝夕相处的人,他就算扮得再好,时间一长,也总会露出蛛丝马迹。

      而且,曹郁梨虽然性子生得温柔似女子,但是他长相并不娘,五官端正仪表堂堂,男子特征明显,萧兰可以完全确认他就是男子。

      叶折清这话简直就是无稽之谈,仔细想来,纯属是耍她玩。

      看她跳脚的样子,叶折清得逞地笑了两声,把茶推到她面前,“别气,解解火。”

      萧兰冷哼一声,没接,他也毫不在意,只是含笑摇摇头。

      “我没有完全骗你,班主他老人家的原话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这也是我说你爹蹊跷的原因。”

      叶折清收起了笑,继续道:“班主已经记不清你爹什么时候入戏班的,怎么样入戏班的,但是他却将一件事记得很牢——”

      “曹郁梨刚刚进来的时候,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娇娥,但是后来生了一场大病,他大难不死活了下来,但离奇的是,在病愈后,他居然就变成了男子。”

      “戏班本在幽州讨日子,是你爹在病愈后突然一力主张要来江南演出,说江南地灵人杰,人多钱多,老班主被他说服,带着整个戏班南下江南,这才有了你爹后来的名绝江南。”

      萧兰心里一咯噔,这话听起来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在某些事情上她和叶折清有着天然的默契,她知道叶折清没有骗她,这是着实蹊跷。

      她问道:“这世间从来没有能够让女子变成男子的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折清伸手摆弄着茶杯杯盖,有些怅然地道:“与其说是中途转性,不如说是换了个人,或许,你爹的本名并不叫曹郁梨,他也不是戏子。”

      萧兰忽然想到,这样说来似乎也能解释清楚了,萧兰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过他唱戏。

      也许,他本来就不是戏子。

      “那他又是谁?”

      “萧兰,”叶折清忽而转身看向她,“你觉得,你觉得你爹像个什么人?”

      没等萧兰说,他就自问自答,“在我看来他肯定不是个普通人,就单独拎出他那气度和姿态,他不是一般的戏班能够培养出来的。”

      立如松柏,来去如风,叶折清是从小被逼着练习仪态的人,连带着对他人的仪态也很敏感。

      在他眼中,曹郁梨的仪态比延陵世家的很多公子都要端庄,为人温文尔雅,怯懦退缩遇事却不一惊一乍,他至今都难以忘怀他当年带走萧兰那天,曹郁梨在月下惊心动魄的一跪,哪怕是跪着,但是脊背依然是挺直的,不卑不亢,让人不敢看低他半分。

      萧兰也想起了,在宫中他们父女虽然时常遭人冷眼,嫌弃他们的理由五花八门,说她爹是妖孽,骂她爹出身低,讽刺他们不受宠,但是宫中诸人,却从来没有说过他们仪态不端,不懂规矩。

      她爹,真不像是个普通的戏子。

      而且,除了仪态,他还有着过人的容颜,并且一直隐藏着自己的身手。

      萧兰正思索着,叶折清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怀疑他可能是幽州某世家里的人,当时都准备让青竹去幽州蹲一蹲,看看是哪家丢了公子,不过你也知道,幽州是傅家的地盘,想要在他们家打听事情,几乎比登天还难。”

      囊括幽州在内的北方三州都算得上是是傅家的属地,他们就是北方说一不二的霸主,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是女帝最大的一条狗。

      傅家祖祖辈辈都有当狗的传统,几十年前他们他们是前朝的狗,现在是女帝的。

      曾经他们还口口声声说着要一心忠于前朝,甚至在延陵攻破后还收留了前朝两位皇子北逃的皇子。

      只是可惜前朝腐朽,改朝换代太过迅速,等他们缓过神来后,前朝大势已去。眼见复国无望,他们变脸变得比谁都快,甚至直接将两位皇子捆到了延陵,交到女帝面前换取忠心。

      萧兰很是看不起傅家,明明拥兵一方的世家大族,但是他们一家子貌似都有病,能爬就绝不站着。

      也是因为有了傅家的兵权在北方为支持,女帝现在才敢这么大刀阔斧清理世家,所以诸多世家也恨傅家恨得牙痒痒。

      女帝一直和叶折清不对付,青竹刚刚进入幽州边境就被那条狗嗅着了味,跑来禀告给了女帝。

      “萧懿月在荆州挑起叶家分支闹事,我得知后立刻调青竹回去收拾,结果不料中了她的计谋,青竹刚入江南就……”

      叶折清明显哽了一下,后面的话被他隐没于喉中,那如青黛似的眉眼间表露出一丝不易察觉到哀伤,但是很快又恢复如初。

      萧兰知道,叶折清无意中提到了他自己的伤心处。

      青竹刚入江南,就离奇失踪,找到的时候,尸体已经遭受过非人的侮辱,据说当时场景过于惨烈,简直不堪入目。

      萧兰打了个激灵,转身看向正在忙活的青竹。

      叶折清之所以能当甩手掌柜,这么安逸地坐这儿喝茶聊天,还不是因为安乐台中的布置有青竹帮他操持。从座椅的摆放,歌舞的次序,到宫人的仪态,舞女裙摆上配饰的流苏,宫宴事务繁多,她却总能有条不紊周转于众人之间,游刃有余地将每一件事情打理得明明白白。

      青竹并非叶家家奴,她父母皆是世家畜养的谋士,双亲故后,她便独自隐居于江南错落的山水中。

      当年叶折清母亲外出踏青时对出了青竹出的对联,两人一见如故,结为知己,青竹自愿追随叶夫人。

      可惜叶夫人死得早,后来她就成为了叶折清的左膀右臂。

      叶折清几乎是青竹一手照顾长大的,后来萧兰来了永安宫,青竹连同萧兰一起照顾,视她为亲女,有关姑娘家的常识,都是青竹口口声声告诉她的。

      萧兰伸手拍了拍叶折清的肩膀,轻轻地搂住他脖子。

      念在他和自己说了这么多的份上,萧兰不介意安慰他一下。

      青竹死后,调查自然也就再进行下去,叶折清所知道的也就到此为止。

      台上的戏子又开始新一出排练了,水袖扬起又落下,袅袅的歌声传来,唤醒了萧兰的思绪。

      她松开了叶折清,理了理衣角,时候不早了,爹爹要准备午膳了,她得回去。

      刚刚跳下椅子,叶折清却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腕,“萧兰,你等等。”

      萧兰回头,陡然撞入一双琥珀色的明眸中,那双眼睛中正充满了一种执着:“你都能给你爹一个机会了,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个机会呢?”

      叶折清死死盯着她的眼睛,想要从她的眼中发现答案。

      明明当初最先背叛她的,是曹郁梨。

      可是对于曹郁梨,她仿佛完全像没发生过那件事一样,依然和曹郁梨父女情深,转头面对他的时候,却又变成了个刺猬,动不动就要扎他。

      为什么能她能毫不保留地继续当她爹的乖女儿,就不愿意再接纳他?

      是因为他也带着记忆,所以她才要和自己计较吗?

      可是当时春宴时,萧兰还不知道他也回来了,却依然对他毫不客气。

      她就这么恨自己吗?

      萧兰低头盯着握紧自己那双手,一时沉默了起来。

      许久之后,她才缓缓开口,平静地说道,“我总觉得,我爹的变成那副模样是个意外,是可以避免的,但是叶折清……”

      片刻的停顿,她抬眼凝视着面前的人。

      “我已经不再奢望能够得到你的心了。”

      她的眼神犹如她的语气一般平静,似乎只是在安静地述说着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叶折清一愣,随后哑然失笑,松开了她的手。

      是这样子吗?

      原来是他被抛弃了。

      心头不禁生出失落,有些酸酸的。

      可他还没来得及惆怅,这一阵情绪就如秋风扫落叶般被刮得干干净净。

      萧兰揉了揉手腕,语气突变,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所以呀,这辈子我就只图你的身子。”

      “你长得不错,算来我也不亏。”

      上辈子的教训让萧兰明白了,所谓的日久生情全部都是狗屁,有人的心就是块冰,怎么捂都捂不化,她可不会傻傻地再为了他这颗心而死去活来。

      感情上的东西往往说不透,但是如果她只要叶折清这个人的话,一切就变得简单明了。

      叶折清再一次被气到,差点就没把她打包扔出了安乐台。

      “萧兰,你可还真是死性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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