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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争执 ...

  •   萧琮眉头微蹙,一声不吭地上前分开了牵扯不清的两人,将玉如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通:“九妹,你没事吧?”

      玉如将被拓跋勰咬伤的手腕藏在身后,轻笑道:“皇兄,我没事。只不过彭城王殿下此番受了不少惊吓。”

      萧琮的目光顺势望向拓跋勰,他一身衣物都破烂不堪,褐色发辫也松开了不少,喉结处溢出丝丝血迹,一张俊脸上也落下了一道红红的巴掌印,再瞟一眼倒在地上的肥胖身影,萧琮毕竟有十八岁了,虽然未纳妃子,但也明白了几分,看向拓跋勰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同情:“彭城王,你没事吧?”

      拓跋勰摇了摇头。玉如却匆忙站到他这边,拉着他一同朝萧琮跪下:“七皇兄所行之事实在有悖人伦,还望皇兄替彭城王做主。”

      玉如说话时,眼里一直盯着长身玉立的萧琮,被她强拉着跪下来的拓跋勰则一直望着她。

      萧琮忙扶起玉如:“九妹,就算你不说,孤也知道该怎么做。”

      他遥望了这整座宫殿,之前也听说这里是整座台城最偏僻破旧的地方,不过自幼身份尊贵的他一直未曾来过。今日一来才知,原来繁华壮丽的台城里还有这般破陋之处。他接着道:“皇妹,过会儿孤会亲自命人绑着七弟去见父皇,你随孤一起吧。”他说完,又附耳对玉如轻声道:“咱们一起争取下给他换个地方住。”

      玉如喜笑颜开:“多谢皇兄!”

      萧琮盯向拓跋勰,见他这样一身衣物实在不妥,而且他的九妹妹还在这里,虽说尚未及笄,她这个年纪,若是皇后舍得,也该商议亲事了,此时与这个异族少年站在一处实在令人不适。萧琮便褪下了自己的外衫,披在了拓跋勰的的肩上。

      拓跋勰一双茶色眸子直盯着萧琮,稚嫩中含着几分杀意,似乎也很反感萧琮的触碰。他鼓着小嘴,绕开萧琮,走到玉如身侧,挽住她没受伤的胳膊,奶声道:“玉如姐姐,你们要去哪里?我能跟你们一起吗?”

      萧琮凑过来分开他们缠在一处的手腕,自己挽住了拓跋勰:“殿下就随我们一起去吧,毕竟您是受害之人。只是还请殿下日后离玉如远点。”萧琮说到后面,语气逐渐加重,也不管眼前这个傻子能不能听明白了。

      拓跋勰却含着泪花委屈道:“可勰儿不愿远离玉如姐姐,玉如姐姐对勰儿很好,勰儿喜欢她!”

      “你……”明明是人畜无害的一张俊脸,此刻说出“喜欢”的拓跋勰却激起了萧琮心中的一把火,他高高地扬起手,眼看就要落下去。

      玉如及时握住了自家兄长的手,因为力量不足,她迫不得已伸出了两只手,萧琮一眼便看到了她左腕上缠着一枚丝帕,氤氲出一大块血迹,萧琮便顾不上教训这个妄言“喜欢”自家妹子的异族少年,而是一把捉住了玉如的小手:“九妹,你这里是怎么受伤的?”

      玉如轻松笑笑:“皇兄,没事,我这是小伤!”

      萧琮已经扯开了玉如方才草草绑着的丝帕:“这还是小伤,你几日前刚伤了腿,如今又伤了胳膊,你尚未议亲,难不成就想在自己身上留几道疤痕吗?”

      此时也顾不得还有别的男子在场了,萧琮直接卷起玉如的衣袖,玉如洁白的皓腕上染了三枚深深的齿痕,这个深度,怕是宫中最好的御医也无力回天,注定要留下疤痕了,他气愤地指了指躺在一侧的萧环,质问玉如:“九妹,这是他咬伤的吗?他居然敢对你下手?”

      玉如察觉到拓跋勰的目光也落在自己的手腕处,于是便盖上了衣袖,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对萧琮摇摇头道:“皇兄,不是他,您别生气。”

      “不是他?”萧琮转而望向拓跋勰,“难不成是你?”

      拓跋勰微微颔首,也没有过多解释。他也不想伤害玉如姐姐的,可他刚刚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萧琮有种自家妹子快被坏小子挖走的感觉。偏偏是他咬伤的,还偏偏咬了手臂,不管有心无心,都令他觉得这小子不怀好意。

      啮臂为盟,此乃古时男女秘密许婚嫁之举。

      萧琮自内而外的怒火焚得玉如都跟着颤抖了,她站到拓跋勰身前,轻声道:“皇兄,拓跋勰他也是无心的,方才他被七哥欺负时似乎犯了癔症,所以才会咬伤我。”

      萧琮眼里的火焰总算灭下去了些。

      玉如也稍稍松了一口气,她这位长兄文治武功方面皆堪称太子楷模,可唯独一样会令他失控,那就是护短,若是他在意的人,他就是拼了命也要保护好,前世的他也是因为太过在意身边人才过早殒命。

      萧琮平复好后,拉着他到拐角:“玉如,你告诉兄长,你为何这般关心他?你是不是对他……”

      玉如摇摇头:“兄长,我才多大,而且我才认识他几天,我对他真没那个想法。”她只是敬佩前世那位彭城王殿下而已,当然,这一世的他为保下兄长孩儿,自愿请行来南梁为质,也是令她钦佩的。

      萧琮似是不信,又问了句:“当真?”

      玉如点头。

      萧琮这才满意道:“你对他没想法就好,他毕竟是鲜卑族人,非我族类,纵然也是皇族,身份尊贵,但如今又成了傻子,如何配得上你?况且,你心中应该也知晓,无咎可是等了你多年,等你及笄后,便可以考虑与谢家议亲了。”

      听到这个名字,玉如面上本来尚存的轻松笑意瞬间冰封住,她殒命多年,灵魂又栖在太极玉珏多日,都快忘记了,她的兄长与谢无咎乃是至交好友,前世便一直撮合他们,而那时,她也是默认的。但是他并不知晓谢无咎的真正面目,罢了,今生唯有小心翼翼地寻找时机,在兄长面前渐渐撕开这人的面目。

      玉如脸上蒙上一层寒霜,两只小手也攥紧了些。萧琮方才只顾着说谢无咎,此刻竟才察觉到她的异端,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玉如松开拳头,坦然笑道:“皇兄,我没事,我们先去见父皇。”

      玉如说着,已经想迈出大殿,萧琮却拦在了她面前:“先找个宫女给你包扎下手臂上的伤口,免得日后疤痕太深,被夫家嫌弃。”

      拓跋勰听到这,小声嘟囔了句:“我不嫌弃玉如姐姐的。”

      萧琮心中被按下去的怒火似乎又要燃起,玉如便拉着他一同坐下:“皇兄,你就当他是个五岁的孩子好了,和他置什么气?”

      萧琮双手抱臂:“那也不成,谁让你这个小丫头是孤的妹妹。”

      *

      萧环是被一阵冷水泼醒的,他醒来后便觉得后脑勺剧痛,伸手一摸,手上居然沾染着血迹,他刚想破口大骂拓跋勰,可睁开眼的那一瞬却看到了明黄色的衣角。

      他揉揉眼睛站起身,看清眼前之人后吓得再次跪下:“父……父皇!”

      一身明黄衣袍的梁帝萧汉端正站在自己这个孩儿面前,在他醒来之前,太子萧琮已经悉数阐明萧环所做之事,他现在心中的怒火也是一点就着。

      见着这肥猪一样的儿子后,心中更是来气,明明他自己长得也算端正,吴淑仪更是花容月貌,可偏偏生出来的他却长歪成这般,想起他对北魏质子拓跋勰所做的荒唐事后,萧汉一脚踢在萧环的小腹处:“你这个孽障,你也配当朕的儿子!”

      神智清明些许后,萧环看了看四周的人,他的长兄萧琮、九妹萧玉如和那个俊俏的拓跋勰都在此处,还有他身边的大太监徐守忠也被捆着,躺在他的身侧。

      他这才明白,自己这是未成好事反被这些人抓个正着了,萧环赶紧跪好,朝萧汉磕了一个响头:“父皇,不知孩儿犯了什么事,竟让皇兄和皇妹告到您这里来?”这话一出,分明是不想承认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

      萧玉如在一旁冷声道:“七哥,从前就听闻你浪荡,宫中多少宫女到你的名讳都敬而远之,如今不成想你竟也饥不择食了。”

      “萧玉如,你胡说什么?我只不过是去彭城王那里做客,我干什么坏事了?”萧环狡辩道。

      玉如顾不得忌讳,褪去拓跋勰身上搭着的外套,露出里层残破不堪的大魏服饰来,像是被狗啃了一样,没个成形的样子,萧汉瞧了后,目光也不由得闪避了几分。

      上身骤然暴露在空气中,还被这么多人盯着,拓跋勰不由自主地抱住了自己。

      玉如走到拓跋勰面前,耐心对他道:“拓跋勰,你把刚才他对你做的事情都告诉我阿耶,他会为你做主的。”

      拓跋勰本来还有几分害怕,可是玉如姐姐的声音实在太好听了,他便放下了芥蒂,走得离梁帝萧汉近了些,带着哭腔道:“他欺负勰儿,他绑了勰儿两只手,将勰儿按在床上……”

      “够了……”梁帝立即呵止。

      萧环依然狡辩:“父皇,他说谎,依孩儿看,分明是九妹和太子兄长伙同好彭城王来陷害孩儿。”

      玉如冷笑一声:“七皇兄,您可别忘了,拓跋勰如今只有五岁幼童的智慧,哪里懂得这些?而且我方才到宝云殿时,你分明就在对他行不轨之事。”

      萧汉冷哼一声:“行了,玉如,你也别说了,你一个未及笄的女儿家,还不赶紧退下。”方才他这个小女儿亲手褪去拓跋勰的衣物时他便想说出这句话了。

      玉如却反过来问他:“那父皇打算如何处置七哥?”

      萧汉郑重道:“来人,七皇子德行有失,拖下去打三十棍,罚禁足一个月。”

      萧环听到“三十军棍”的瞬间,浑身一软,几乎要瘫下去。

      在他被侍卫拖起的那一瞬间,另有一人被两名内监搀扶着走了进来,也是在搀扶下才勉强跪下身躯,咳嗽道:“父……父皇,咳咳……七弟糊涂,但念在他年幼,还请您从轻发落。”

      萧汉道了声“慢”,拖着萧环的侍卫便停下了脚步。

      萧汉走到病恹恹的来人面前,亲手扶起他:“理儿,你身子不好,父皇不是命你好好休养,你为何到此处?”

      二皇子萧理起身的一瞬又咳嗽了一阵:“还望父皇宽恕七弟,从轻发落。母妃在披香殿听闻了七弟的事情后本想亲自过来的,只是她现在身子重,所以儿臣不得不来此一趟,还望父皇看在母妃身怀六甲的份上,宽恕七弟!”

      萧理说这一大段话似乎用了很多力气,说完后竟有些喘不过气来,萧汉看着十分心疼,吩咐身旁的大内侍:“你去扶二殿下坐好。”

      萧理靠着身边的侍从,喘了几口气,没有坐下,反而向梁帝揖道:“父皇,七弟不懂事,是我这个做兄长的疏于管教,父皇若是心中怒气难消,那就罚儿臣这个做哥哥的吧。这三十板子下去,只怕会折了七弟半条命。”

      玉如看向自己这位“病弱”的二皇兄,嘴角微微勾起,她这位皇兄当真好手段,装出久病沉疴的样子,韬光养晦多年。

      萧汉瞧着自己的这个儿子,心中有些不忍:“理儿,并非朕对环儿狠心,实是因为环儿此次太过胡闹,这次非得重罚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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