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爱》余芯乐

34、番外：铭爱黑历史之“她”2|2

　　“小爱！小爱！吓死妈妈了……”女人的怀抱温暖而柔软，旁边的男人也在用激动得不能自已的视线看着自己。
　　远远的地方还有一闪一闪的光芒，推推搡搡的人群，穿着制服看上去凶凶的叔叔们……

　　“李总裁，李总裁！这次令媛成功获救，您现在心情怎么样？”一个记者终于突破了警察的封锁，把话筒杵到李树琛面前来。
　　李树琛抹抹自己的眼角，语气难掩激动：“总算是放下心来，感谢警察同志……不好意思，我女儿现在需要去医院。”
　　赵伊抱着女儿，让她的脸避开镜头。一家人在保镖开路后匆匆上了救护车。

　　她是在护士阿姨的唧唧喳喳里才明白自己遇到了什么事，原来自己被绑架了啊。那天妈妈带着她去逛街，她等着妈妈去对面的店买东西，有个笑得很亲切的叔叔说要给她糖吃，她当然没要，接下来那个叔叔拿出了一条白手绢，接下来……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再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妈妈抱着自己失声痛哭。
　　后来翻开自己的记事本，才知道原来自己失踪了3天。还好警察叔叔打跑了坏人，把她救了出来。
　　三天……爸爸妈妈一定急坏了。
　　虽然有些难过，但更多的是快乐。因为，自从她获救后，一向忙碌的爸爸妈妈几乎天天在医院陪着她。要是……没有那些讨厌的记者就更好了。
　　“小爱，今天梳两个辫子好不好？”
　　“嗯。”她笑着点头，只要是妈妈梳的就好！
　　“今天就可以出院了，小爱开不开心？”
　　“妈妈，出院了你还会陪我玩吗？”
　　“傻孩子，妈妈以后天天陪着你！”
　　“真的？”
　　“真的！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
　　她很想提醒妈妈，已经有好几次失约了……可是，这次妈妈也许就会记得了？她抱着希望在想。
　　“好啦。”赵伊梳好了辫子，“小爱，马上就要过8岁生日了，想去哪里玩？”
　　“去游乐场吧？好吗妈妈，班里的同学都去过了。”
　　“好。”
　　“爸爸也要去。”
　　“好。爸爸也去。”
　　她几乎是要欢呼了。心底有些罪恶感地想，要是以后爸爸妈妈都能陪她，多来几次绑架也没关系。

　　明天就是期待已久的生日了，今天要做个乖孩子。破天荒地没有看电视，写完作业她就早早地上了床。
　　不过……习惯了晚睡突然早睡的结果就是半夜会醒来。
　　她边打着哈欠边往卫生间走，路过爸妈的房间时，却听到里面传出争吵声。
　　“明天是咱女儿的生日！你想想你都多长时间没给孩子过生日了？”妈妈用她从来没听过的尖锐桑音喊道。
　　“公司里忙，我走不开。”爸爸的声音疲惫中藏着不耐。
　　“你就知道工作！要不是你成天忙着工作，咱孩子能被绑？赚钱有什么用！就是你那些钱才让小爱被人盯上的！”妈妈已经带了哭意。
　　“你还敢说！孩子是跟着你出去才丢的！你也不看看你是怎么当妈的？孩子在眼皮底下被绑走了都不知道！”爸爸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你现在还敢怪我？是谁把孩子往家一扔就走的？孩子从小到大你关心过？还不都是我带？你嫌我粗心你自己带啊！”
　　“你……我当初就说了，现在正是拼事业的时候，不要孩子不要孩子，你非不听！结果呢，白添了个累赘！”
　　“那是你的女儿！你还有没有点当父亲的自觉？孩子被绑了，你就知道报警，连赎金也舍不得交！”
　　“妇人之仁！……我懒得跟你废话。”
　　“那是你理亏！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了，你连个游乐场都不愿意陪着去！我问你，那些记者是不是你叫的？是不是想利用这件事好给你公司打打广告？”
　　“我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也别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跟小爱说。”
　　“是我瞎想？还是让我说中了？”

　　房间里的争吵似乎要永无止境地延续下去，然而她已经不敢再停留，悄悄回到自己的房间，用被子蒙住头。可是，那些不堪的争吵还是能钻进耳朵。
　　原来自己是爸爸妈妈的累赘吗？
　　她想起那天妈妈带她去逛街也是情非得以的，本来约好和同学一起去的，但是保姆突然请了假。现在想想，她才明白，妈妈那哄着她的笑容里掩盖着的是什么。
　　自己以后一定要听话，不能给爸妈添麻烦……

　　大人们永远不能意识到，立下一个誓言对孩子来讲是多么重要的事。8岁的小爱在那晚立下的誓言，一坚持就是7年。
　　从小学二年级开始，她没再和爸爸妈妈出去过一次，生活上的事情，也都努力地学着自理。每次看到爸妈赞赏眼神和松了口气的表情，自己心里也放松了许多。因为她发现，只要自己懂事，爸爸就可以安心工作，妈妈也能出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他们就不会再吵架……
　　然而没人意识到这是一个孩子对维护一个完整的家庭作出的莫大牺牲。可笑的是，这份牺牲最后还是白费了。

　　初三的某一天，她放学后回了家，原以为这是众多平常日子中的一个。但是，家里迎接她的，却是妈妈的眼泪和爸爸的颓然。
　　爸爸的公司倒了……拼死拼活十几年才建起来的公司，因为一个合作伙伴的背叛，就让他们家一夕之间背上巨债。
　　这个消息对她来说不是最震惊的，而是……
　　“李树琛！我受够了！我要离婚！”不再顾及孩子还在一边，赵伊受不了地喊道。
　　她想上去劝，却找不到合适的语言。
　　一向脾气不算好的爸爸这次却没有反驳，而是叫她先回房间，等着晚上吃饭。
　　她默默地走开，诡异的气氛叫她心里疑惑，却不敢开口询问。

　　坐在书桌前，她整理着书包，翻到同桌借给她的一本小说。还记得当初同桌很兴奋的把这本书推荐给她“这个小说里的女主角名字和你的好像哦。”
　　不过只是名字像罢了，女主角自信，勇敢，即使遇到困难也不退缩……和懦弱的自己简直是天壤之别。要是自己能不逃避，也许早就发现爸妈之间的问题，可以劝劝他们……但是自己就像一只鸵鸟，以为不听不看，那些争吵和矛盾就不存在，爸妈就还是那对很宠她，感情很好的父母。
　　天色渐渐暗了，她打开台灯，已经六点了。奇怪，爸爸怎么还没叫她吃饭？
　　小心地把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客厅已经安静了，爸妈不再吵了么。
　　轻轻地走了出来，看到爸爸带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手里还端着两盘菜。“小爱，饿了？快来尝尝，爸爸好长时间没下厨了。”
　　环视四周，不见妈妈的影子。“妈呢？”
　　“你妈还生我气呢，在卧室。”爸爸的语气很平静。
　　她却不能放下心来，那种诡异的气氛还在持续，并且愈演愈烈。
　　“爸，好像有点奇怪的味道。”
　　“有吗？没啊。”爸爸闻着餐桌上的饭菜。
　　“不是菜，是空气里。”她抽着鼻子，那股气味越来越明显。
　　四下看着，才终于明白那股不对劲是什么。“爸，天这么热，干吗把窗户都关上？”说着就要起身去开。
　　爸爸却突然激动了起来：“别开！”
　　正在这时，妈妈从卧室跌跌撞撞地跑出来，“小爱，快跑！你爸疯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错愕地看着额头上一片青紫的妈妈。
　　爸爸用平和的语气说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话：“小爱，听话，扶你妈过来吃饭。这是咱们家最后一顿团圆饭了。”
　　她不敢想话里的意思，只想去开窗户。
　　爸爸用狠劲拉住她的胳膊，拉得她很痛。
　　妈妈想去开大门，却发现被爸爸不知用什么东西封死了。

　　他们家住二楼，即使从窗户跳下去也不会死人的。想到这里，她用尽十二分力气挣扎着，终于觉得爸爸的手有一丝松动了。回头一看，爸爸的脸色已经苍白，站也站不稳了。
　　然而此刻的她只想逃开这里，扑到窗边，迅速开了窗，不敢看外面，闭着眼使劲一跳。

　　新鲜的空气和浑身的剧痛一起袭来，不敢停，仿佛身后有鬼怪再追，她挣扎着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向前跑。
　　“小爱！救救……我。回来……快回来……”妈妈虚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她回头一看，窗框上只有一只手在努力向上伸着。赵伊已经没有力气跳出来了。
　　可是鬼怪仿佛还在身后紧紧追随，迫使她向前跑着。
　　混乱的记忆搅乱了她的大脑，是啊，也许刚才那个并不是爸爸妈妈，他们是鬼怪，想害我的坏人。也许，之前那些吵架的人，也不是自己的爸妈，爸妈还好好地就在前面等着她呢。
　　跛着脚的她跑了半天也不过一百多米，突然，后面袭来巨大的热浪，包裹住了她。像恶魔的手掌，把她抓回地狱。

　　恢复知觉时，她看到自己好好地躺在医院里，身上只有一些外伤。
　　“醒了？感觉怎么样？你可昏迷一周了。”许久不见的姑姑在床边，对她露出慈爱的笑来。
　　“阿爱，还记得……发生的事吗？”
　　还没反应过来姑姑问的是什么，脑袋却自己有意识似的轻轻摇了摇。
　　“是吗？不记得也好。你家里因为煤气泄漏，发生了爆炸。幸好那天你没回家。不过，你爸妈……”姑姑不再说下去，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阿爱，跟姑姑回香港好不好？”
　　点点头，摆出一副懂事的笑容来。

　　夜里，等姑姑回去了。才真正放松下来。实际上，那一天的记忆还鲜明地在自己脑海里翻腾。妈妈最后的呼救成了她永远的梦魇。
　　对不起……妈妈，我现在就去找你。
　　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毫不迟疑地，向自己的手腕划去。
　　意识渐渐模糊了，她突然想起放在书桌上那本看到一半的小说来，要是我像那个女主角一样开朗多好，就可以勇敢地活下去了吧……可是现在我只好逃到另一个世界去……
　　眼前已经尽黑，她好像陷入睡梦中一样放松，耳边却模糊听到杂乱的脚步声。
　　“快！7床的病人自杀了！”
　　真是的，你们到的太早了啊。
　　“7床？那个叫李爱的？快去通知她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