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上学的救世主》离璃儿

3、第3章

　　佩妮姨妈和弗农姨父忧心忡忡，带着达力去了许多家医院，可是丸药，贴剂，挂点滴等疗法居然全都无效，最后他们不得不将信将疑地使用最古老的法子——直接将清热解毒的草药捣成糊状敷在达力身上。

　　在此期间，哈利接管了德思礼家的所有家务活。佩妮姨妈这些日子连擤鼻子的声音大到被邻居家听到都顾不上了，整日哭哭啼啼地照料不幸的达达宝贝儿，现在又开始亲手捣草药，只是她将厨房弄得一片狼藉也没有得到一丁点可用的成果。

　　“姨妈，让我试试吧。”哈利看不下去了，比起达力其实他更同情可怜的草药。

　　佩妮姨妈刚想习惯性地呵斥，却在看到他那让人安定的绿眼睛后迟疑了，犹豫半晌终于还是紧紧抿唇把药碗递了过去。片刻后她看着碗中剔透的药膏，没有说什么挑剔刻薄的话，急急端上楼去看望受苦的达力。

　　哈利站在原地，盯着案台上剩余的草药很久，轻轻地叹了口气。他将药碗端给佩妮的时候心里也少有的起了波澜，在德斯礼家住了九年，要说不羡慕嫉妒达力那是不可能的，只是这些心情都被他小心翼翼地掩藏了起来。至少他还是有亲人的，不是孤儿。

　　一天都很平稳地度过，药膏很管用，因为哈利知道达力的病因——隔壁区的小子在上次与达力一伙发生冲突时对他使用了含有微弱毒性的草药粉。

　　晚上达力便觉得身上的带状孢疹不再那么麻痒难当，甚至有了足够的精神想要试试新出的电脑游戏光盘，拳击类的，那是他前些日子收到的生日礼物。

　　弗农姨父和佩妮姨妈高兴极了。

　　“哦，好小子，达力。”弗农姨父咯咯笑，揉了揉达力的头发，佩妮姨妈则一直说真没想到她的宝贝疙瘩成长得这么勇敢，什么病痛都打不倒他。

　　哈利扫过达力的一大堆礼物，记得有三十八件，全是好东西。他对其中的电脑很感兴趣——真是难以想象他居然有这么多年没有碰过心爱的小电了，幸好下一年这种情况会有所改善。如果顺利被蒂文特录取，他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开始过全新的生活。

　　晚上小滴一直在他耳边聒噪：“哈利小亲亲，为什么这次不让我往长毛猪的药里吐口水嘶？”

　　哈利摸了摸它的小脑袋：“你的口水虽然能够提高药效，但达力在痊愈前免不了要被剧痛折磨一番。算算时间大概会在午夜发作……姨父姨妈一定会寸步不离地守着他，歇斯底里地哭叫，我也得被迫参与。”

　　这些天他常常会应景地流露出焦急担忧的表情，绿眼睛里弥漫的水雾恰到好处，任谁也看不出破绽，都以为他在为亲爱的表哥遭受的苦难感到心疼。事实上，他不过是表现出他们希望看到的一面。而今天，他对往日的伪装亲情游戏感到了厌倦——他总是不得不站在和谐美满的德思礼一家旁边扮演碍眼的，孝顺感恩的侄子，这到底算什么呢？

　　小滴甩着尾巴想了想，还是不忿道：“但是长毛猪一伙太可恶了嘶，一放假就开始欺负哈利小亲亲。”

　　哈利的眼神也冷了下来，唇角却渐渐勾起醉人的弧度，以前达力一伙最热衷的游戏是把他当做拳击吊球追打，现在最热衷的游戏则是想方设法地撕毁他辛辛苦苦写就的各种资料。“这一次他得到的教训也不小，除了孢疹，你和杰瑞暗地里又给他吃了不少苦头……我不够谨慎也有错，不过——没有下次了。”

　　小滴的心情欢快起来：“哈利小亲亲，人家最喜欢看你这么笑了嘶。”让身为蛇类的它也能感觉到凉快呢……它吐出可爱的蛇信子碰碰哈利的脸颊，放心地爬回自己的窝：“明天我还要去找长毛猪玩儿嘶。晚安，亲爱的。”

　　哈利无奈轻笑，用温暖的声音回应道：“晚安。”其实他不是没有家人的。与德思礼一家相比，或许始终陪伴着他的小滴还更像是家人啊……

　　病好以后，达力又开始带领每天来找他的傻大个们四处游乐。哈利尽量挤出一个人独处的时间，全部用来阅读学习和锻炼魔力。大约是因为他为达力捣了草药的缘故，弗农姨父和佩妮姨妈的态度似乎变温和了，没再整天不断地命令他干这干那，倒让他的计划进行得顺利不少。总之，这是一个很幸运的暑假。

　　当然，人生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偶尔出现一些小小的瑕疵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一天，德思礼一家外出作客，把哈利交给了两条街外的疯老婆子费格太太。

　　这位独居妇人是监视哈利的哑炮——有了小滴及它的蛇朋友们的帮助，这个事实实在再容易暴露不过了。哈利本人的记忆和观察也验证了这一点。

　　感觉当然很不好，生活的一切细节都暴露人前，无论是何种智慧生物都很难欣然接受这样的“高等”待遇。不管是在吃喝拉撒，还是在哭笑怒骂，暗处都有一双犀利的眼睛在窥视着。这种感觉比吞到苍蝇还要恶心。

　　不过哈利仔细思量后也知道自己暂时没法改变这样的窘境——救世主没有隐私权，哪怕是未成年的也一样。但他曾经试图争取一些小小的权益来改善生活，因为费格太太是唯一一个在他上学以前就能接触到，也有能力帮助他的人。

　　可惜挺遗憾，事情完全不像哈利期待的那样发展，尽管费格太太确实把他受到的各项糟糕对待详细记录了下来，来来去去的猫头鹰们却没能带回任何让他更愉快些的消息。

　　在全部试探均告失败后，哈利明智地选择了放弃。

　　或许人人都有她（他）的苦衷，但只要想对一个人好，那就总能找到方法。很明显，费格太太非常尽责——她没有对监视对象产生任何多余的感情。

　　所以哈利对她谈不上喜不喜欢。他无可挑剔地微笑，一边看费格太太过去养的猫的照片，一些随意地说些赞美恭维的话。

　　午饭后，费格太太窝在躺椅上打盹，他便拿出藏在宽大衣服下的《自然结构生物学》阅读。他这辈子打算主要攻读的专业就是生命科学，至于为什么？大概当他发现自己本身已经成为人类生命进化史上的奇迹时，强烈的探索欲望就涌现了吧。

　　沉浸在知识里的人总是很难唤醒的，因此当哈利发现窗户外挤眉弄眼的金发大少爷时，杰瑞德已经在外面折腾得满头大汗了。

　　收好期刊，细心地放入一枚杏叶当作书签——哈利轻手轻脚地走到窗前，微微挑眉，在心里琢磨多动症少爷又在玩什么把戏。

　　杰瑞德这会倒不急了，先慢条斯理地擦擦汗，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面小镜子瞅瞅完美的发型，这才朝哈利露出一个闪亮的笑容。

　　片刻后。

　　他们坐在温度舒适的咖啡厅里，一边享用抹茶慕斯小蛋糕，蜜瓜优格冰淇淋，一边谈论一桩大事。

　　杰瑞德难得露出正经严肃地神态，掀开隔间的门帘四周扫视一遍，确保了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才取出一个信封递给哈利。

　　看清楚信封上的盾牌纹章后，哈利的手略一顿，便仍若无其事地把信接过来：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杰瑞德其实比他大一岁，不过是为了能够和他同班才降了一级的。

　　萨里郡
　　睡火莲别墅区
　　3号楼3楼
　　小型私人健身房
　　杰瑞德•威斯多姆先生收

　　镇定地慢慢端详信封上翡翠绿的墨水，纹章上的动物，期间又慢慢吞咽了几口冰淇淋，哈利饶有兴致地一点点探索这封神奇的信。打开信封时，他觉得潜藏在自己脑海里的，逐渐模糊的记忆似乎又变得清晰起来，

　　“哈利？”杰瑞德小心翼翼地低声唤醒似乎陷入某种微妙情感的好友。

　　专注的神采重新回到了绿眼睛里，哈利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真实而明朗的笑容。他的心情很愉快，因为现在就有了顺利成章进入魔法界的理由，他将多出整整一年的时间来做好各方面的准备。

　　看了看坐在对面，似乎很紧张的杰瑞德，哈利的眼中飞快地闪过狡黠之色，扬了扬手中的信道：“嗯？原来大少爷这半个假期的失踪是因为迷上了角色扮演游戏？”

　　“呃，”前段时间一直处于纠结和查证中、没有与哈利联系过的杰瑞德有些理亏，但他反应挺快，迅速回到了重点：“嘿，honey，你知道的，这是真的！”

　　瞧他四处张望又刻意压低声音的谨慎模样，哈利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耸耸肩道：“我知道了。……所以你要去上这所霍格沃茨魔法学校了？”

　　“不只是我，你很快也会去的。”杰瑞德的眼睛闪闪发亮。这是最让他开心的事了，原来哈利和他是同一类人！

　　“我又没收到过这样的信，而且我也没有兴趣加入任何的cosplay团体或是学习变戏法。我很快就要去蒂文特了。”哈利淡淡道。就算他会收到这封除了收信人的名字地址不同其他内容完全相同的传说中的信也是一年以后的事了，到那时变数会更多。

　　杰瑞德有点急躁地抚抚头发，连心爱的金发掉落了几根都没理会，他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复杂：尽管他现在已经确认了这封信的真伪，还意外知晓了哈利神奇的身世，但如何才能言简意赅地说明，并让对面理性重于一切的好友接受这些才是大难题。

　　张嘴几次又无奈闭嘴的杰瑞德心情郁闷：想说的事情太多却拧成了一团乱麻。

　　也许他应该先从哈利父母的死因着手？但曾经对他说过自己的双亲在车祸中去世的好友会不会接受那样离奇的身世呢？

　　他也很难想象哈利会因为情绪激动的原因而魔力失控：就连面对极为考验人类忍耐极限的肥猪一家时，哈利就都完美无缺地微笑。说起来。他自从认识了这位向来理智镇定的好友后，对于情绪的掌控都比以往提高了许多。

　　杰瑞德忽然眼睛一亮，看看腕表果断地一把拉起哈利：“下次再请你吃冰淇淋，反正这玩意吃多了也不好。现在我们先去一个地方。”

　　哈利没有反抗——这正合他意——所以只闪亮地微笑道：“如果不能在德思礼们回家前赶回来，我就拔掉你所有的金发。”

　　杰瑞德的脚步踉跄了一下，效率极高地拦了辆出租车，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

　　很好，才刚过两点钟……哈利满意地点点头，又打量身处的环境：一条店铺林立，人群熙熙攘攘的大街。

　　两人都不喜欢喧闹拥挤的环境。杰瑞德略一皱眉，就拉着哈利灵活地从人群中穿了过去——中途经过一家小饰品店时，他停住脚步想了想，进去为哈利挑选了一条精致的头带。

　　哈利摸摸自己的额头，暗赞大少爷的细心。如果他就这么闯进魔法界，恐怕大半时间都要浪费在寒碜和握手上了。

　　他以前也想过用发带来遮掩闪电伤疤，但弗农姨父和佩妮姨妈神经脆弱，连这样正当的装束也归入了非主流的行列有些接受不能，所以他只好留长头发，修出刘海来，样子虽然带了三分阴柔，但效果还是不错的。

　　“我刚刚知道了一些事，关于你父母的事。你的容貌和他们……”杰瑞德欲言又止：他想着如果哈利长得与波特夫妇太过相像，仅戴发带也没多少用啊。

　　哈利微微睁大绿眼睛，又垂下眼皮，淡淡道：“如果你是因为某种原因希望别人认不出我是他们的儿子，那么不用担心，走吧。”也许他确实和詹姆长得像，但他们的气质一定差异很大。再说了，巫师们都以为哈利•波特过得不错，谁能想到看上去这么纤瘦，穿着这么不合身的麻瓜衣服的男孩会是他呢？

　　杰瑞德以为哈利看过父母的照片，一听他这么说便放心了，拉着他一路跑到一家肮脏狭小的酒吧门口，才停下来微微喘气：“到了。”

　　哈利嫌弃地皱了皱眉。他喜洁，对生活的品质要求很高，即使穿着达力不要的旧衣服，也会尽力把自己打理得更妥当。

　　杰瑞德显然也很了解他的完美偏执，正在偷偷察看他的脸色。

　　“你最近想换换口味？”哈利借说话的工夫飞快思索一旦迈出这一步，有什么是他必须注意的——正好从他的角度能隐约看见酒吧里的女性，大都戴着可怕的大礼帽，还有一些在啪嗒啪嗒地抽烟袋，便随口问了这么一句。

　　“但这会不会也太……”他斟酌着用词，暗叹自己在文学修养上的不足。

　　“怎么可能？”杰瑞德炸毛了。他把担心忧虑还带有一分洋洋得意的表情收了回去，换上了一副咬牙切齿痛心疾首的样子：“不要质疑我的品位！”就算他想搭讪，也不会特地跑到这种不起眼的地方搭讪！

　　哈利撇了撇嘴，扫过破釜酒吧两旁的大书店和唱片店，突然心中一动，说道：“今天好不容易能出门，我要的期刊杂志大概也到货了。你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