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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阕 ...

  •   不知是旅途劳累还是久别重逢,几人睡得皆是香沉无比。虽说翌日发觉蓝久焉不辞而别,锦墨翊同尚漓也并未如何意外,中间介了苏云卿这层关系,许多话如何开口变得难以拿捏,既然他愿意现身,他日别处自会重逢,到时再一探究竟也无妨,况且最让两人上心的是,蓝久焉同翰海宫应当是无甚瓜葛,只有从他背后之人下手,这样也算是有了一条路,还有许多事先需问清翰籁才好做打算。

      于此,两人也不做停留,简单招呼后便向苏云卿请辞,苏云卿虽仍是那样风姿遗世,但眉梢眼角却分明带了些许伤感同哀默,清冽的眼神变得参不透彻。只叮嘱两人万事小心,三思后行,便也不再挽留。

      倒是小焱有些乐不思蜀舍不得走,到底是黄毛小孩,心思单纯,仍是嗅不到暗地里的风起云涌。

      锦墨翊先前命云敛留下暗中保护素晴,现下有些事须得亲力亲为,他传了封书信回留迭,交代烟霏一些必要事物,随后便动身同尚漓小焱回翰海宫,原本的三人三骑又变回了两骑,尚漓乐得做他的小狐狸,锦墨翊驭马之术甚好,习尘也乖巧安生,一路并不十分颠簸,轻微的起伏中,尚漓蜷在马上小憩小盹实在惬意之极。

      越往西边走,景色逐渐迷离,异域风情十足,比起江南的小桥流水,大漠的风沙漫天,西边虽然干燥,却更添一分朦胧。翰海宫并非十分隐蔽,一来此地接近域外人烟稀少,二来翰海宫行事光明磊落,实属武林大家,也不惧有人贸贸然上门。

      西边山峦略起,为翰海宫筑成屏障,再者山底有几处天然冰窟,须得里头的千年寒冰制成翰海针。翰海宫建造着实宏伟别致,半座宫殿掩于山底,地势宽阔又隐去锋芒,可谓别有洞天。

      那地因是少有人烟,又是翰海宫所属,故而几百年来以讹传讹被称为海州,倒也误了不少人。与海州相连之地名为图州府,甚为繁荣热闹,但与海州仍有几日路程,尚漓自从进了此地,便不再变回狐狸,始终是人的模样,锦墨翊明白,怕是这里遍布翰海宫人,但尚漓是为狐狸在宫中鲜有人知。

      尚漓倒是不提什么,处事不惊的模样,便是小焱这个活泼好动的小孩跟在他身边也安分不少。三人在两地边界住的那晚,半夜锦墨翊听见声响,到隔壁房里一看,只见一身裹黑纱的少年正向尚漓问好,才道原是翰海宫手下,尚漓关照让他传信回宫里,他们两日后便可到。

      少年见了锦墨翊并不多话,领了命便悄无声息地离去。床榻上小焱原是醒来的,见人走了便翻个身继续会周公,尚漓给他掩好被角,笑得有些无可奈何。

      锦墨翊发觉,这人的表情愈发多了起来,不再是当初的神游天外冷漠疏离,越同他接触越能感受他的生气,柔软的并不棱角锋利。

      真是越看越欢喜,越看越好看。

      尚漓转头看他,眼里带着疑问,锦墨翊笑着摇摇头,转身带上了房门。

      春日起,海州也逐渐湿润,三人三骑在两日后的午后,终于出现在翰海宫中。锦墨翊是尚漓带来的人,众人无一不以礼数相待,虽说心中对他具是有着深深的怀疑。

      宫中出了如此大事,五大护法之一淼遇害,翰籁派命垚前去探察,除却同行的焱,其余两人具是在宫中待命。尚漓听了宫人的通传,便带着焱同锦墨翊前去议事厅,果然翰籁身旁的森同鑫。

      翰籁也不摆架子,起身相迎,身旁的两人也随之起身。一个魁梧壮硕,犹如山莽大汉一般粗狂,满面的络腮胡子下,只瞧得见浓眉大眼不怒自威,这便是森护法。另一个是为女子,浓妆艳抹妖锥非常,头插玉簪身裹红纱,一双勾魂美目灵动,若非知晓她是鑫护法,那秦淮河畔勾栏坊里的头牌花魁也是相较莫及。

      见着翰籁第一眼,锦墨翊平平生出一股亲切之感,那人精瘦高挑,剑眉星目,却让人嗅出同苏云卿一般的遗世风骨,虽说身量比他高,眼睛比他小,长发束得整齐,也不似他略有弯背,但那神情注目,只消一眼,便让人想看透他背后所负伤痛,这是个隐忍之人,这是个决绝之人。

      “锦庄主,初次见面,翰海宫多有怠慢。”

      “翰宫主言过了,出了如此之事实非你我所愿,是我留迭多有疏忽,还望翰宫主海涵。”

      翰海摆摆手,他俩皆非好做表面功夫之人,客套话可有可无。

      “锦庄主年少有为,翰某相信此时绝非锦庄主所为。”

      “多谢翰宫主明鉴,此事必是宵小之人从中挑拨,意欲借刀杀人,使我俩鹬蚌相争,他好从中得利。”

      “我也是如此认为,毕竟我翰海同你留迭数世数辈毫无瓜葛,有此传言未免空穴来风。”

      锦墨翊笑笑,“正是。”

      “小漓,这趟也辛苦你了,让你跋山涉水,还要照顾小焱这个孩子。”

      “宫主!我也不是孩子了!”说他是孩子就好比踩了他尾巴,正中痛处。

      翰籁笑着拍拍他脑袋,虽说风尘仆仆倒也为让他这个正在长身体的孩子变得面黄肌瘦。

      “之前你们去找那素晴姑娘之事我略有耳闻,之后的却只是断断续续,小漓,你先来给我说说吧。”他倒并非不信锦墨翊,但此事他是委派尚漓去查的,直接问锦墨翊会失了礼数也博了尚漓面子。

      尚漓点头,先前之事必是鑫让小焱跟着他们时知晓的,他险些忘了还有鑫这里几个疑点,略略停顿,尚漓不着痕迹的像锦墨翊递去个眼神。

      锦墨翊连月同他相处,倒也明白几分,知道他必有些发现,只是现下不方便说。

      “小焱来了之后,我们便开始着手查留迭花之事,途遇一位蓝久焉公子,他领我们去了蜀中迭谷,见到了苏云卿公子,我们向他打听了留迭花之事,得知花并非出自他迭谷,而是另有人私种。”

      “苏…公子,原来你们见到了苏公子。”翰籁的话里免不了有一丝惊诧,随即便又恢复平静,好似呢喃。

      “翰宫主认得家叔?”

      翰籁抬头笑笑,眼里满是惆怅,“认得,我倒险些忘记你是他侄子。”

      锦墨翊想问又觉尴尬,这才知晓为何当初二叔对尚漓的身份一清二楚,原来二叔同他们有如此牵扯,虽说料想过他可能知道幕后之人的身份,但现下仍不足以解释他为何执意隐瞒。

      “他可是未同你说起过?”

      锦墨翊点头。

      “你觉得他对你隐瞒不少吧,这我也不方便说,他有他的思索,我尊重他。”

      锦墨翊垂了垂眼,也不多问了。

      翰籁却好似瞬间顿悟了什么,眼神猛地一怔,眉头皱了许久才放下。

      “宫主?”尚漓坐于他正对,方才看得清楚。

      翰籁摆摆手,调复了内心平静,“那现下你们可有何想法?”

      “多的不好说,但那位蓝久焉公子着实可疑,苏公子也不愿告知,只说他非恶人。”

      “蓝久焉…这名号我倒也未曾听闻,云卿说的话自然信得过。”

      “二叔称他是自己徒弟,翰宫主你可知晓?”

      “徒弟?他徒弟莫不是…?”一句话间,翰籁心头已掠过万千思绪。

      “是谁?”

      “罢了罢了,竟真的是他…这事情到此为止,小漓你也莫要再追查了。”翰籁略略摇头,语气中有说不出的寥默。

      “宫主?!”始终听候的森护法这时却忍不住开口,声响震天。

      “宫主!怎么能让淼姐姐枉死?!”焱也开口。

      “翰宫主,且不说这与我留迭也有莫大关联,你…”

      翰籁不理会森同焱的反对,打断锦墨翊,“锦庄主,且不提云卿,就你的为人,我翰籁也拿你当自己人,这事情确是我翰海家务事,牵扯到了留迭山庄实在多有得罪,翰某自当昭告天下向你赔罪,此事同你留迭毫无关系,具是奸人挑拨。”

      锦墨翊张着口却接不下去话,翰籁说的如此果决,以他的身份实在是没有立场坚持。二叔知道那幕后之人,他也知道,究竟是谁能让他俩具是放手不再追究?锦墨翊一时脑中也是思绪纷杂。

      虽说森护法来了口,但翰籁发话,他却也不再多言,倒是那妖艳的鑫护法始终低头不语,眼神飘忽,当听到翰海的决定时甚至嘴角噙了笑。锦墨翊的武功高她许多,她的眼神动作自然明了,这一眼让他莫名生出一股寒意。

      尚漓不愧为五大护法之首,虽说诧异惶恐搅得心乱如麻,但面上倒也不惊,略微皱眉也算应下了翰籁的话。下意识的看锦墨翊一眼,正对上对方的眼神,明白他的立场,尚漓抿了抿唇,算是给他定心。

      事后尚漓想想当初自己竟有空暇搭理锦墨翊,真真笑眯了眼。

      翰籁做了决断,自己也是心力交瘁,“锦庄主,如今这事情也算了了,若不介意,请在翰海宫中小住,待我处理了此事也好向你赔罪。”

      “翰宫主既然决定晚辈便也不再说什么,如此便叨唠了。”

      “锦庄主言重了,”翰籁略显疲惫的笑笑,“小漓,代我好生招待锦庄主。”

      “是,”尚漓顿首。

      “锦庄主,容翰某失陪,”翰籁略一躬身。

      锦墨翊回礼。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三十六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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