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天下》芙清子

43、又见大哥

　　永历二十三年，十月。已入秋。

　　我和小芷自下山后便一路快马加鞭，少有停歇。小芷对我此举感到很郁闷，但是每每一看到我的神情，就乖乖闭口的跟在我身后日复一日的赶路了。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痛恨古代如此落后的交通，虽然每到一个驿站都会换匹快马，但总感觉自己的速度还是很慢，真的想即刻就回到京都，想回到王府，想去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想见见太子哥哥，问问他到底怎么了，还想……不，不能想那个人！想到这里，一时间又心烦意乱，许久后，看到前面终于到了一座城池门口，便下了马。

　　“小芷，饿了没？我们进城吃点东西吧。”我知道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情绪不好，连累小芷了，我心里也很愧疚。但是一想到皇宫里发生的那些事，自己就无法拉开笑脸面对她，因为我知道定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少爷，小芷不饿，还能继续走的。”小芷这几日来都很乖巧，估计是看出来她家少爷心情不好，所以做事也很认真，赶路也任劳任怨。

　　“你这傻姑娘，怎么可能不饿？都赶了整整一天的山路了，走吧，吃点东西去。”我拍拍她的肩膀，柔声道。

　　我和小芷走到城门口，才发现这里的守卫特别的严，一个一个的仔细盘查才能进城。

　　这里是南耀最东面的边城——汵城，照说边城向来是一个国家重镇之地，平日里守卫虽也严格，但却不似现在这般，像是如临大敌之景象。

　　这次下山，为了躲避殇楼的那帮人的追杀，我给自己和小芷都易了容，现在的容貌是平凡至极，扎在人堆里就找不到的那种。为了赶路骑马方便，我也叫小芷穿上了男装。

　　师傅赠与的雪孤剑被我用布包裹好了静静地背在了背上。仿佛随时都在提醒着我自己的责任，让我一时半刻都无法松懈。

　　在城门口排了好长的队，终于轮到了我们。

　　“站住！”不料刚走上前就被两把长矛拦住了。

　　“官爷可是说在下？”我问。

　　“不说你说鬼啊！你背后背的是什么？！”

　　“是一把剑，大人。这是在下的家传之宝，到哪里都背着的。”我低声下气好言解释道。

　　没想到守卫竟是如此严格，莫非连重兵器都不能带进城吗？

　　果不其然，“我管你什么家传之宝，上头有令，一律不许携重兵器入城，违令者格杀勿论！把你的剑交出来！”

　　怎么办？这个城是我们这次回去走的路线上通向京都的必经之路，所以，这城，定是要进的，可师父给的雪孤剑又怎能上交呢？

　　就在我一时间没有头绪的时候，一个好听的声音自远处的马上传来——

　　“吁——怎么回事？”马在城门口停下，马蹄踏起了阵阵尘土。

　　“启禀将军！此人身背利剑不愿上交，卑职怀疑他是敌国奸细！”门口的一众守卫见到来人纷纷下跪，其中刚才那个刁难我的守卫双手抱拳，大声回答道。

　　可是，等一下……那个将军怎么好生眼熟……

　　“哦？竟有此事？——”还没等男子说完，我身后的小芷就突然惊呼了出来——

　　“少爷——？！”

　　男子听到喊声，这才转向我们两个，狐疑的审视着。而后半响，才听他说道，“将他们两个带到军营。”

　　随后便拉着缰绳掉头而去，马蹄所到之处，又是带起了一阵漫天尘土。

　　大哥。两年多不见，你成熟了很多。我看着男子离开的方向，欣慰的感叹。

　　知道了驻守这里的竟是大哥萧逸风，我算是安了点心，没有多做反抗，和小芷就这样顺从的被一众士兵押去了汵城的军营。

　　到了军营，我们被关押在了一处潮湿的地牢，地牢里不乏怪异的囚犯，也不乏时不时奇怪的叫喊声，小芷吓得抓紧了我不肯撒手。

　　“官爷，在下饿了，不知能不能送点吃的来？”我在牢房里找了块干爽的铺了稻草的地坐下，继而问道。

　　本来就是，折腾了这么大半日，本是想进城吃点东西继续赶路的，却不料现在竟被关到了牢房，不叫你们赔偿点精神损失就算不错的了，必要的物质需要总得满足的吧？

　　“吃？到了这里头你还想着吃？！也不想想自己那条小命还保不保得住了！”一个带头的士兵无不讥讽的道了句，便带着一众士兵离开的大牢。

　　态度真差。我撇撇嘴。

　　“少爷！怎么办！我们怎么被关到了这个阴森森的地方？还有啊！刚刚那个城门口的明明就是大少爷啊，他怎么装做不认识我们呢？还把我们关到这个鬼地方来……回去了一定向老爷告状！呜呜呜……”那众人一走，小芷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发起了牢骚。

　　“不是大哥装作不认识我们，而是，你看看我们现在这个样子，谁会认得我们？”

　　“我们——哦，原来是这样！”小芷这才后知后觉的记起了自己是易了容的，“那即便如此，我们该怎么出去呢？”

　　“莫急，我自有办法。”这点牢房就想困住我，也亏我在天山白白学了两年多了。

　　夜，大地万物都进入了梦乡，一旁的小芷也与周公约会去了。而我，轻轻地撬开了牢门的锁，施展轻功悄无影落地无声的出了大牢。

　　刚出了牢房大门，不远处就走来一批巡逻的士兵。我迅速一跃躲闪到了屋顶，才不至于被发现。原来大牢就落在军营内部啊。据我观察，几乎每隔半盏茶的功夫便会有一批巡逻的士兵，所以我不得不小心行事。看来在目前这样的情况下，找到大哥的所在还真是有点麻烦呢。

　　于是半柱香后，我便一身军营士兵的装扮——正是我方才点晕一个小兵再把他衣服套在自己身上的杰作。

　　我浑水摸鱼的跟在一批又一批的士兵后面，心想，这么多侍卫，总会有进将军大营的吧。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我便被一个年长一点的后勤模样的侍卫叫住了。

　　“喂——你是哪个营的？”

　　“回大人，小的是三号营。”由于刚刚就是跟在三号营的后面，所以我随便编了个身份。

　　“把这夜宵送到将军大营，这是赏钱，接着。”

　　“可是大人，小的不认识将军大营在哪。”我低声下气道。

　　“你是新来的吧？看着面生啊。”

　　“回大人，正是。”

　　“向左一直走，然后向右转第三个守卫最多的营帐便是了。端好咯，可别给我搞砸了，知道不？”

　　“是是……小的不敢怠慢！”于是我端着点心盒径直走向将军营。心里感叹，真真是船到桥头自然直啊。

　　到了将军营门口，侍卫果然很多。排成两排站在大营门口的两侧，各个表情都很严肃。见到我来，为首的侍卫问道：“来者何人？”

　　“回大人，小的来送夜宵。”

　　“夜宵交给我，你可以走了。”

　　这怎么可以？我可是好不容易找来的，现在大哥就在里面，哪能这么轻易就被打发了呢？

　　所以，各位，在下暂且对不住了。

　　于是一瞬间，我脚底轻移，如一阵风拂过，门口一众守卫便都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只见他们都惊诧的瞪着我，却又出声不得，着急之情溢于言表。

　　“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们家将军的。”我轻勾嘴角，在方才那个侍卫首领耳旁轻轻说道。随后，便拎着点心盒漫步进入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