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狼记》奔跑的鱼

4、4顾老头

　　就这样，杨图的两个小员工算是招聘完毕了，虽然过程还算是有些曲折，但是结果还是基本令人满意的。毕竟这年头，这社会，免费的员工可不是谁都能找得到的。虽然她不是资本家，可她也不介意善良的小白兔找上她这头勤劳滴大灰狼。
　　本来钟黎上班的时间早就说好了的，可是这又加上了钱乐乐，两人在学校里的上课时间不尽相同，当班的时间变得有些乱了。好在杨图不介意这些，钟黎与钱乐乐倒也无所谓，一个店主加上俩店员彻底随性起来，只要保持着画廊里总有人就好了。
　　小画廊刚开始开门营业，倒还不错，但每天光临的人也并不多。毕竟是搞艺术的地方，人不多杨图也不在意，要是人太多了她才愁呢。只是，却还是来了一些杨图不想见得人。
　　比如，顾老头。当年她的大学教授。
　　顾老头进她画廊的时候其实她并不在，倒是钱乐乐通知她来的。钱乐乐知道了杨图是钟黎的同门师姐后也开始跟着他喊“师姐”，她暗恋钟黎，自是知道顾老头是谁。这不，顾老头一来，她就夺命连环call将清晨里还在睡大觉的杨图给喊起来了。
　　可杨图并不知道是顾老头啊，早晨刚起来脑袋还没清醒呢，就被钱乐乐心急火燎的喊去。等到她看到顾老头时，想后悔也已经是来不及了。
　　顾老头毕竟是她的授业恩师，就算曾经闹得再怎么不愉快，那也是为了她好啊。杨图清楚得很。
　　可是就算她再清楚不过，那个疙瘩依旧还在啊，不是顾老头插在她心里的，现在却是他揭开的。
　　杨图刚进门，顾老头就一拐杖下来了。
　　一下子，将她的疙瘩砸开，眼泪也砸下来了。
　　当年顾老头本来是已经退休了的，可是因为家人都在国外，他又死活不愿意去国外，闲着无聊就带起了本科生。杨图那一届是顾老头带的第一届本科生，而杨图也是那一届里挨顾老头骂最多的学生。甚至至今还有一些认识的同学拿那个调侃她，可是美院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有些怪癖的顾老头的为人，有多少学油画的学生排着队等着挨顾老头骂，顾老头还不屑一顾呢。就连当年系里被公认的“油画王子”都不及她挨得骂多，所以那时学生里私底下评定谁的专业课最好时，也不是按考试得专业成绩来，而是看谁挨顾老头骂挨得最多。
　　“老师——”杨图哭了。边哭边跑，小心地躲着顾老头的拐杖，又要注意顾老头的安全。
　　“你还知道叫我老师？你这个混账东西，跟国外那个孽子一样，想故意气死我是吧？”顾老头边跑边骂，声音却带了几分颤抖。
　　“够了！”杨图抓住拐杖，大吼出声，“顾老头，你这是要打死你最得意的弟子么！”整个美院的学生都私底下叫顾教授个“顾老头”，却只有杨图敢当面喊。当年的杨图觉得，反正横竖都是狗血淋头的臭骂，那自己能多占点儿便宜就多赚点儿了。开始时，顾教授也不怎么生气，只是使劲儿瞪她两眼，后来就直接默认了。
　　此时，顾老头颤抖着举着拐杖，看着流泪的杨图，嘴唇哆嗦却说不出话来。
　　杨图当然知道他在气什么。他口中的那个“孽子”也是他最满意的弟子之一，后来却因为开始经营盈利性画廊跟顾老头闹翻了。
　　顾老头那是相当的固执，他对待艺术，以及对于自己知识分子的身份有着一种根深蒂固的执念。这种执念，是杨图所无法理解的。
　　短暂的僵持之后，杨图终于顺着拐杖扶着顾老头坐下了。她没说话，顾老头也没有开口，就那么坐着，搞得跟处对象儿似的，仿佛谁先开了口谁就输了。
　　最后，杨图熬不住了，“顾老头，对不起，我不应该瞒你，可是我也有我的追求的。”毕竟还是他的得意门生，虽然曾经他俩每次相处几乎都剑拔弩张，可是她还是得解释清楚了。
　　“你的追求？”顾老头用拐杖狠劲儿地敲着地板，“你的追求难道就是开画廊挣钱？当年我叫你出国你偏不出，为了沈念那小子愣是放弃了那么好的机会。你要是去了，你的画不知道要比现在高几个台阶，你看看你现在画的都是些什么！还不如当年我教你的时候画得好！”
　　顾老头一直觉得国外的环境更纯粹，更适合专心学习，所以当年才力挺她出国。可是最终她还是放弃了，就为了沈念。
　　杨图按住愈演愈烈的拐杖，闷闷地开了口，“顾老头，我知道您的意思。我既然走了画画这条路，就算是条一抹黑的底儿的路，我也会走下去的，您老不用担心。”
　　顾老头看着杨图脸上还没有擦干的泪痕，突然有些不忍了，可是拐杖依旧敲得“吭吭”直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这丫头，你说让我说你什么好吧！”
　　杨图一听老头的语气软下来，立马开始狗腿，“那您老就啥也甭说了，年纪大了就应该好好享享清福，也别老瞎蹭热闹了！”
　　虽说杨图与顾老头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三年多没见了，可是以前养成的爱臭贫的习惯一点儿也没变。这不，顾老头刚起了个头，她接着就不打草稿提嘴杠上来了，气得顾老头干瞪眼。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顾教授闷声哼哼，不准备搭理她了。
　　短暂的沉默后，杨图觉得有些无趣，摸了摸鼻子有些讪讪，幸亏大早晨这个点儿画廊里没人，要不就丢人丢大发了。她起身给顾教授端了杯热水，还算体贴，大冬天的，大早晨起来的，谁都不容易啊……
　　顾教授扒拉了两口热水，润了润嗓子，开始浏览画廊里的画。不一会儿就在一幅画前停下，伸着手指着就开了口，“丫头，你现在的画儿，技巧比我教你的那时候纯熟多了，可见这些年你也一直在努力，只是你当年那股灵气劲儿却……”
　　都换了个马甲了还能被认出来，靠，这是个什么社会呀，杨图愤慨。可是她还是死鸭子嘴硬，指着画上的署名辩驳，“仔细看，这可不是我的画！”就不信了，她不承认他还能确信？
　　“不是你的？”顾教授摇着头感慨，“大概是老了，眼镜跟不上脑子了。”
　　杨图暗自伸舌头，幸亏她心理素质够强，没有承认，否则还不知道会被顾老头怎么损呢！
　　按照以前的话，顾老头肯定已经开损了：杨图你是吃白饭的么！线条这么硬，手让门缝挤了，还是脑子被门缝挤了？出门都不带脑子的么，这么笨！
　　只是可惜了现在的杨图练就的那一张如铜墙铁壁般的厚脸皮了，要搁她刚进大学那会儿，指不定又哭鼻子了。从小到大，她哪儿见过这么糙的老师，受过这般的委屈啊，只是幸好那时有沈念安慰她。到后来她不再需要安慰就能从顾老头的怨念中走出来时，沈念果然也离开了。
　　又是沈念！自从与韩尧荒唐的那一夜后，杨图就频繁地想起他。
　　话说那一夜究竟是怎么着来着？靠！终于想起来了，杨图惊呼。

作者有话说

　　努力写文吧，只是希望能赢得大家的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