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落花无问处》爱糖糖

12、第 12 章

　　“告诉你一百遍你爸爸生日要吃饺子饺子，怎么每次都忘了买呢？”叶妈妈看着站在门口一身雪花的儿子和儿媳（？），心里头高兴，嘴上却不依不饶，“唉，咱都不会包，现在好了，连速冻的都不会买。”

　　叶岚成笑呵呵地将袋子放到桌子上，换上拖鞋，又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鞋递给李念，笑道：“妈，这都是老习惯了，我怎么会忘呢。饺子在这里了，是李念昨天晚上包的。速冻的有什么好吃，哪有自己包的香？”

　　李念腼腆地笑了笑，“是三鲜馅的，不知道叔叔喜不喜欢。”

　　叶妈妈看了看袋子里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冻饺子，不由有些惊喜，“你还会包饺子？这年头会这些的人太少了吧！”

　　李念笑了笑，揉揉被雪弄湿的头发，道：“每年春节家里人一大群坐在一起，妈妈婶婶她们和面，剁馅，我们小孩子就帮点小忙，大多数时候是糊了自己一身的面粉，傻乎乎的。后来长大了，也就学会了。”

　　叶岚成哈哈地笑起来：“这就叫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李念和叶妈妈齐齐地白了他一眼。

　　叶岚成献宝一般地从包里拿出折叠的红色纸张，递到叶妈妈跟前：“李念会的可多了。妈，你看这些剪纸，漂亮吧。”说着小心地打开一张来，“这是仙猴寿桃，这是喜鹊登枝，这是凤凰牡丹。怎么样，不错吧。”

　　叶妈妈仔细地看着那三张精致的剪纸，赞叹不已，“真是个手巧的孩子，瞧这小猴子，活灵活现的。小岚，我又没夸你，瞧你乐的。”

　　李念偏过头看着叶岚成一副傻笑的表情，不由好笑地摇摇头，趁着叶妈妈捧着剪纸去书房给叶爸爸看的空隙，捏捏他的脸，笑道：“怎么，是不是觉得捡着宝了？”

　　“要不要这么自卖自夸啊！”叶岚成夸张地叫了起来。

　　李念从鼻子里挤出“哼”的一声轻笑，不屑地撇撇嘴。抬起头便看到叶爸爸从书房走了出来，忙收敛了一脸的坏笑，装出乖宝宝的样子低眉顺眼。叶爸爸也是高中的老师，不知道是不是整天忙着跟阿基米德啊牛顿啊这些老头子发明的定理定律打交道太费脑细胞，不到60却秃了半边脑袋，但从那双反着光的眼镜底下还是能看到他的浓眉大眼，自然也能想象得到他年轻时该是多么的英俊。

　　不过这样的老学究居然能耐下心去看《同性恋的精神心理分析》，李念不由暗暗地有几分佩服。要知道他从高中开始看的书就只有课本而已。

　　叶爸爸推推眼镜，一双锐利的眼睛仔细地打量着李念，只把后者看得心里发毛，不自觉地往叶岚成身后缩了几分。叶岚成却笑呵呵地把他推了出来，握住他微微发颤的手，笑道：“爸，这就是李念了。”

　　“嗯，知道了。”叶爸爸点点头表示打过招呼，视线落在茶几上的冻饺子上，不由轻轻地笑了起来，“包的真不错，一个个跟个小元宝似的。”

　　李念这才松了口气，“时间太紧，没包多少，估计都不够吃。”

　　叶爸爸随手捏起一只，感叹道：“都多少年没吃过手包的饺子了啊！”

　　李念笑道：“其实也不是太难，有空我给您多包点，保证您吃个够。”

　　“哎，有没有在饺子里放个硬币什么的？不是说吃到硬币的人会有好运气么？”叶岚成拿手肘撞撞李念，笑眯眯地说着。

　　李念白了他一眼，道：“你还小啊！我哪有闲工夫去弄那些玩意儿。”说着便端着那一包饺子去厨房帮着叶妈妈煮了起来。

　　叶岚成微笑地看着那个高挑的身影，浅笑道：“爸，我眼光不错吧。”

　　叶爸爸气定神闲地白了他一眼，悠悠地坐在沙发上指挥着儿子端茶倒水，“儿子……”

　　“哎~”叶岚成乖乖地应答了一句。

　　“别挡着我看电视！”

　　“……”叶岚成灰溜溜地缩到了一边。

　　电视里正好在放一个抖空竹比赛，那些老老少少一个个将小巧的空竹玩成了让人应接不暇的花样，有身材娇小的小姑娘身形轻盈地舞动着连带着空竹如同翻飞的燕子，有稳重的老人步步沉稳，空竹也稳稳当当格外的踏实。只把叶爸爸看得眼都直了，兴奋的时候还会拿手猛拍大腿，大喝一声：“好！”

　　“想当年在村里的时候，我可是抖空竹的第一好手啊。”叶爸爸端着茶水一脸幸福的表情遥想当年，却换来叶妈妈的一记眼刀，连话都酸溜溜起来：“你是遥想当年跟在你屁股后头的羊角辫小姑娘吧。”

　　所以说这醋啊是越陈越酸啊，叶岚成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老爸一眼，对着李念咬耳朵，你有没有什么陈年老醋让我也尝尝滋味儿啊。

　　你天生的M啊！李念白了他一眼，修长的手指狠狠地拧在叶岚成的手背上，后者立刻夸张地呲牙咧嘴起来。

　　叶妈妈干脆装作没看见小两口的打情骂俏转身走去厨房看着刚下锅的饺子，叶爸爸跟着电视里的音乐打着节拍一副乐呵呵的模样。

　　“什么时候把佳乐带回来吧，我们老两口很久没见过孙子了。你妈嘴上不说，心里想孙子想得紧呢。”叶爸爸轻轻地拍打着膝盖，眼睛紧紧地盯着电视，虽然没有看向他们，话却是对着他所说。

　　李念忙松开了叶岚成的手，老老实实缩在沙发一边正襟危坐。叶岚成揉揉掐出一道红斑的手，一边凶巴巴地瞪了李念一眼，一边赔笑道：“嗯，过年的时候会跟笑媛商量，让佳乐过来住几天。”

　　“那李念呢，你回家过年不？”叶爸爸终于将视线从电视上转移了过来，一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着李念。

　　后者有些苦笑地摇摇头，心里一片茫然，“不回去了，医院假不多，票也不好买。”

　　其实是根本就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吧。长这么大确是第一次在外面过年，看着他们一家其乐融融的样子，心里头空荡荡的。

　　说到底他们才是一家人啊！李念端起茶几上的一次性杯子，装作喝水掩饰了脸上的几分落寞，就算叶家人再怎么通情达理，其实心里还是会有几分不乐意，完完全全接受什么的，恐怕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的想法吧，不过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很让人意外了。

　　“不介意的话，就跟我们一起过年吧。”

　　“诶？”李念眨眨眼，仿佛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一般，端着水杯的手也哆嗦了一下。

　　叶爸爸又将目光转移到电视上，注意力却放在了李念身上：“不乐意吗？”

　　“怎么会！”李念忙大声辩解起来，没注意手一抖差点连水都洒了出来。

　　叶爸爸满意地笑了起来，点点头一脸淡然的表情：“这就对了。”

　　李念抬眼看了看叶岚成，后者握住了他的手，露出一个放心的表情，微微笑了起来，“怎么样，我说过我家人很容易相处的吧。”

　　李念还没来得及回答，便看到叶妈妈端着热腾腾的饺子走出了厨房，饺子好了。南方多吃水饺，大碗的汤上飘着葱花，香喷喷的勾起一肚子的馋虫。

　　“大年三十吃饺子——没有外人。”叶妈妈笑呵呵地递上筷子，又取出小碟，端出醋和辣椒酱，“吃了我们家饺子就是一家人了。”

　　今天可不是大年三十，而且这饺子还是我包的呢。李念笑着接过叶妈妈递过来的筷子，心里暖洋洋的，不过他可不打算说出这么煞风景的话，这么温暖的气氛，他可一点都不想破坏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