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空》静梓

24、怨恨，两颗心

　　“朕可以纳云惠为妃，待遇也绝不会比从府里出来的差，但你要答应朕一个条件。”

　　我站在他对面，看着他云淡风轻的说着这样一件在我心里是那么沉重的事儿。“什么条件？”

　　“你也要嫁给朕。”

　　晴空霹雳！

　　***

　　“娘，我不妄想做他的女人了，您别为难了。”

　　云惠留在景仁宫天天陪着我，她揽着我，像我一直安慰她一样的安慰着我。

　　“对不起。”

　　云惠的手明显的一收紧，接着她轻笑，说道：“娘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您哪点对不起我？您对我比我亲娘都要好上千千万万倍。”

　　“只要一个字，你就可以如愿以偿了。”

　　云惠摇摇头，对我说：“那又能怎么样呢？我已经...”

　　还未说完就听到殿外开始喧闹起来，云惠疑惑的看着我，我说：“不知道怎么了，我出去看看，你在这儿等我。”说完站起了身，可云惠却跟着我站了起来，“我陪您一块儿去。”我点点头。

　　走到院中，我拦住一个宫女问清了缘由。

　　“你再说一遍！这是真的么？”

　　“大姑姑这事儿可是千真万确，皇上早上下的口谕，这会儿在气头儿上呢，这不找咱们娘娘来了么。”

　　“那你快去伺候吧。”

　　胤禛把兰英打入冷宫了？！

　　我和云惠都愣在了原地。

　　“大姑姑？”

　　高无庸的声音拉我回神，“高公公？”

　　“皇上宣您。”我点点头，拉起云惠就要往前走，却被高无庸给拦了下来，“怎么了？”

　　“皇上只传了您一个，说如果云惠姑娘也在就让云惠姑娘好好休息之后便再通传。”

　　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中生起，可还是快步跟着高无庸过了去。到了门口他却不进去，不出声的一个手势就把我请进殿中。

　　没想到殿中就只有胤禛一个人。

　　“坐。”看我坐下，他继续说道，“可知道朕为什么把英答应打进了冷宫？”

　　“请皇上明示。”

　　“没有为什么。不过，你想不想救她呢？她可是一声声的叫你去救她呢。”

　　我也学了他的习惯，紧紧的皱起了眉，问：“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朕想你救她。”

　　“那我要是不救呢？”

　　“那朕就再进一步，赐她死、反正朕给她的宠爱已经够多的了，下辈子她也消受不起。”

　　我气愤的拍案而起“你就这么视人命如草芥？！”

　　“你可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朕？说朕冷酷无情，篡改圣旨谋得皇位，残杀手足无恶不作。”

　　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评价.......我静静地看着他，斑驳了的头发，有了皱纹的脸庞，微肿的眼睛，还有淡青的胡渣，为什么这么在意别人怎么说你呢？你的身上全是你努力和成功的证明。

　　我心中清楚无比，可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说出口。

　　“说话，你救不救他？”

　　我坚定地摇了摇头，说：“如果是用我自己去救她，或者用云惠去交换，那我不会救她。”

　　“好！”

　　翌日，他果真下了旨意，赐兰英白绫。云惠为这事儿病了半年之久，可在她病中又下了一道圣旨，封她做了贤妃，羡煞了多少人的眼，我知道，因为在病中云惠也知道的很清楚。

　　“等你病好朕就迎娶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养病。”云惠满含热泪，看看我，再看看胤禛，终于点了头。

　　雍正九年，云惠成了永和宫贤妃，可只在半年间，也就是到了雍正十年，云惠家的案子再一次被定了重罪。

　　我胆颤心惊。

　　雍正十年，吕留良再次被定重罪。在他死后四十九年时，受湖南儒生曾静反清一案牵连，被雍正皇帝钦定为“大逆”罪名，惨遭开棺戮尸枭示之刑，其子孙、亲戚、弟子广受株连，无一幸免，铸成清代震惊全国的文字冤狱。

　　判决：吕留良及其子葆中已身故，俱戮尸枭示；次子毅中改斩立决，诸孙发遣宁古塔给披甲人为奴。

　　我马上去找云惠，就见她晕倒在房中，守着等她转醒已是半夜。

　　“娘，我该怎么办？”

　　“你想让他知道你的真正身份么？”云惠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那因为这次的事儿你想报仇么？”她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还是我自己想想吧。”我点点头，我选择相信云惠，可我还是放心不下，不久就也紧跟着病倒了。

　　***

　　钟儿面色凝重的放下一碗汤药，冲我欲言又止，我无奈一笑，问：“怎么了？”

　　钟儿说：“大姑姑，您为何就是不肯乖乖的吃太医的药呢？”

　　我自然之道他迟早会这么问，便回答说：“是药三分毒，太医的药能治好我的陈疾却也能勾起我的新症。”

　　“新症？”

　　我颔首却不再言语，我总不能告诉钟儿，我不吃太医的药是因为那个药可能导致我的不孕。我开不了口。

　　这时有人掀帘而入，是玉锦。没有人通报，她自己一人行来。

　　我忙坐起，问：“怎么来了？过了病气不好。”

　　玉锦倒是一乐，说：“什么病气不病气的！就是怕她们多事儿我才自己来的。”

　　“快坐。”

　　钟儿和青叶都进来伺候了一阵，上了茶水和点心之后就退下了，留我们二人慢慢聊。

　　“怎么不吃药？你这病拖了很久了。”我点点头说我知道，“你怎么想的？”

　　“什么？”

　　“我悄悄问过太医，我也知道了你为何不愿用药。我也是担心你的身体，没成想却知道了你的心思。”

　　听后，我坦然一笑，说：“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傻？”

　　“不！”玉锦摇摇头，“你是痴情。”

　　我是痴情，但傻的痴情。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一直在等待，但一直没有结果，或者是是因为我最开始放弃才没能有结果，我也知道也许根本就不可能了，可我还是在等。我这一辈子最遗憾的事儿就是丢了孩子也丢了他。”

　　“所以你不想吃药。”我点头。“但是你不吃药病就不会好，更谈不上什么再续前缘了。”

　　我愣愣的看着玉锦出神，再续前缘么？我突然伸出手，轻轻抚摸上玉锦微微有些隆起的肚子，喃喃的说：“我想为他留下些什么，这一次不会再拿孩子做借口。”

　　******

　　夜里惊醒，重咳出声，自己也害怕起来。多年劳心也会病的这么严重么？

　　“哎！”

　　“大姑姑？奴婢进来伺候您喝水吧。”

　　门口传来钟儿的声音，我披起衣服走了出去。她见我出来显然吃了一惊，说：“您怎么出来了啊！”

　　“不碍的，你快些回去休息吧。”

　　“没事的，奴婢和青叶还有几个姐妹轮班，您生病，我们夜里一定要时时刻刻守着的。”

　　“久病成医，我自己的身子我最清楚不过了，哪儿那么金贵要你们没日没夜的照顾。”

　　钟儿忙说：“大姑姑您可和奴婢们不一样。”

　　我笑道：“如何不一样？咱们都是奴婢，我这病就是做奴婢伺候人时落下的，你们可都得小心自己。瞧瞧我现在，自己难受不说还要累的别人挂心。”

　　“奴婢知道了，您还是快些进屋吧，奴婢们再守这最后一夜。”

　　我点点头。可我却知道，从这起的之后每隔夜里，她们还是守在了外面。我佯装起很有精神头儿，她们看我终于好转这才撤了岗。

　　“来，我要去趟养心殿。”招呼过青叶、钟儿两个。

　　感觉是许久没有走上的路，心里不知怎的，那么沉重。

　　“大姑姑吉祥，万岁爷忙着呢，不过您可以到后耳房等一下。”

　　我冲高无庸点点头，就上了后耳房。在后耳房伺候的几个小丫头看到我满脸的惶恐，我一下疑惑起来。这时候，小达突然出现，呵退了她们。

　　“怎么回事？”我问。

　　“没事儿大姑姑，一帮新来的，不懂规矩。”他说着伺候我坐下，然后掏出一个布包，“您托付奴才照顾小...贤妃娘娘，可奴才宫没出成，东西也没买成，可贤妃娘娘也瘦了封，这是您当初给奴才的银子，今儿还给您。”

　　我摆摆手，说：“你留着吧，怎么说你也照顾云惠了。”

　　“不成的。”

　　我塞回小达的手里，说：“我拿着又有什么用，你留着吧。”

　　他还要说些什么，高无庸的通报声就传了来。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高无庸说：“都退下。”

　　“是！”

　　连高无庸自己都闪身退了出去。

　　“身子好了？”

　　“嗯，差不多了。”

　　“贤妃倒是一直不见好转。”

　　“我一会儿去永和宫看看她，她脾气倔，怕是不肯用药。”

　　胤禛轻叹一口气，说：“好在贤妃在宫中还有你这个亲人。”

　　“皇上也是她的亲人。”

　　半晌他才开口对我说：“不过听说你才是脾气倔的那个，不肯乖乖用药。”

　　我了然，他肯定会知道。药，这才是重点。“太医的药事药到病除，但危害女子不能受孕。”

　　他一下睁大眼睛看着我，“什么？”

　　“如果我用了药，我将会一辈子不能生产。”

　　“你...你还想为我生育？”

　　我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可你丢了我给你的最后机会。”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眼前一黑，耳里全是轰隆隆的巨响。

　　是么？

　　我丢掉了机会，他给我的最后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