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生活在别处》梦佳期

44、第四十三章

　　陈主管没有来公司。据说，昨晚陪客户回到酒店之后，在回程的路上被人拦截教训了一顿。目前在家养伤。
　　一个部门的主管位置，是不能空缺的。所以，在陈主管修养期间，研发部将由总公司派人来接管。

　　目前，研发部的交接情况还尚不明朗。
　　舒瑾一早来到办公室，就感觉到了一股诡异紧张的气氛。
　　更让她奇怪的是，Cindy看她的眼神。说不清是什么样的一种情绪，却总是让舒瑾无法忽略。
　　怎么说呢，好像她已经认定，陈主管被人打的背后，是由于舒瑾。她看舒瑾的眼神，复杂而模糊，总是时不时的扎一下舒瑾的心绪。

　　林敏上人事部窜了个门，回来时带来暂任主管已经到达公司，正在整理一些交接事宜的消息。
　　当她口中吐出“太子爷”三个字的时候，整个办公室的职员都不约而同的神经一跳，其中也包括舒瑾。
　　众人的心思也许各有不同，而舒瑾，却是在担心这个“太子爷”到底是谁？洛阳，还是徐定磊？貌似不论是哪个，她的小日子都不会过得太舒坦。

　　可惜，众人的等待最先等到的不是新主管，而是陈主管的太太。
　　当他们办公室接到前台的通知时，陈主管的太太已经气势汹汹的站在研发部办公室门口了。

　　一个四十来岁的肥胖女人，脸上本就不很顺眼的妆容衬托得她此时的表情有些扭曲。
　　众人傻眼的看向她，对她的目的很是疑惑。

　　兵法上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陈太太是否深谙此理，舒瑾不清楚。不过，她此时的行为，倒也很符合这个宗旨。
　　大概是第一个音调起得太高，陈太太的声音有些沙哑。她扶着门框喊话：“你们哪个是舒瑾？”

　　错愕，这种情绪在一瞬间由众人脸上划过。然后，便是整齐一致的将目光投向舒瑾，给出了陈太太想要的答案。

　　舒瑾微眯了眯眼，想不清其中的利害关系。
　　但陈太太的质问也没有给她再多的时间思考：“你就是那个舒瑾？看你年纪轻轻好模好样的，怎么就这么不知廉耻啊？！刚走出校园你不先想着好好工作努力进取，倒先学会不劳而获当小三了？”

　　哈——！好笑！
　　不说她舒瑾不屑于去当小三。就算她真的去当小三了，难道她就至于这么掉价的去找陈主管这样的主儿？不论外貌年龄，就他一个新成立的小公司的主管，他能够给小三的又有多少？
　　但是，环视四周投来的目光。舒瑾知道，在这一刻，别人并不是这么想的。至少他们脸上的表情在否定着这种想法。
　　不管舒瑾和陈主管之间是否是事实，他们都只不过是想要看一场热闹罢了。
　　在这栋大楼里，又有哪个公司没出过“小三事件”？！这种状况对他们来说，连新鲜都够不上吧。

　　然而，舒瑾的性格，注定是要让他们失望了。不说舒瑾是一个将闷骚进行到底的人，就算她不是，此时也没什么好说的。
　　两个原因。一是，舒瑾从没遇到过这种事，她不知道要怎么应对。二是，电视剧都演过了，跟如此激动的大婶辩解完全是废话，而且是讨打的废话。
　　更重要的是，这空穴来风，究竟是从那个破口漏进来的？

　　舒瑾能想到的可能性只有两个，要不然是陈主管自己说的，要不然就是某个“有心人”说的。
　　如果是陈主管说的，那还好理解一些。毕竟舒瑾昨天在饭局上下了他面子，而且他被揍一事，连Cindy都怀疑跟舒瑾有关联，陈主管不可能不往这方面想。为了报复舒瑾，往她身上泼一盆脏水也无可厚非。
　　要是因此利用自己的妻子来公司闹事，那这个陈太太，估计也是个雷声大雨点小的性格。
　　但，如果陈太太不是从陈主管那里得到的消息，又是谁告诉她的呢？引发这种矛盾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边舒瑾沉默的思考着各种问题，那边陈太太眼看着舒瑾“默认”了“罪行”，更是怒火攻心污言秽语连篇，巴不得就地画个圈圈诅咒眼前这个该死的小三。
　　可即便如此，舒瑾仍旧是无动于衷。这样一来，陈太太越骂下去越发觉自己的狼狈。恼羞成怒的后果，就是顺手拿起身边办公桌上的小盆栽朝舒瑾砸过来。

　　好在舒瑾从一开始就站在自己的座位旁没动过，离办公室门口的距离有些远，而陈太太估计是气疯了，也没估量自己和舒瑾之间相隔的距离。盆栽在空中划出一个长弧之后，在舒瑾面前几步远的地方破碎了。
　　之前安静看戏，此时和舒瑾一样幸免于难的同事们，总算是回过神来。于是有人上去劝阻陈太太，有人打电话叫保安。
　　舒瑾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这热闹的氛围里抽离出来，这只是一场闹剧，无端开场，也将匆匆落幕。
　　周围有很多的观众。但随着剧情的发展，原先的观众都投入到剧情里。反而是她这个主角之一，静默着退到一旁，欣赏这闹哄哄的谢幕。

　　不过，置身事外的观众，似乎不只是她一个。
　　舒瑾对着门口方向，看着呆立在那里的几个人，嘴角扯开一抹笑容，当做是无声的招呼。

　　如果是张影站在这里，而此时门口站着的是洛阳。
　　也许洛阳会面带微笑的对陈太太解释：“您可以放心，我们家张影比较挑剔，只喜欢我这样的。陈主管，她应该还看不上。”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中，矫情的轻拥着张影离开。
　　不管他心里的真实想法是怎样的，他总是要制造出一个又一个容易让人感动的假象。谁要感动谁就输了。假象层层堆叠，真相全面掩藏。

　　张影这个身份对她来说，是美好也是梦魇。
　　美好是因为她曾对爱情抱有憧憬。梦魇是因为，那个给予她憧憬的人，亲手将她的世界打碎。
　　所以，面对洛阳，她只剩要恨不恨的无奈。所以，那时看着他指尖摩挲过杯身的水珠时，心里闪过的情绪是——绝望。

　　是讽刺吗？早已丢弃的那么遥远的自己，居然在这种时候这种情境彻底看清。
　　就是因为这种可笑的原因，她可以对任何人决绝，却始终学不会要怎么对洛阳冷漠。即使，她很清楚，他不是他。

　　陈太太被保安拉出走了。人事部的主管举起双手，拍拍手掌让大家回到各自的岗位。然后，郑重的介绍了研发部的临时主管——苏彦。

　　******

　　“不是说是太子爷吗？怎么是姓苏不是姓洛？”苏彦走进办公室以后，对面的卓清拿着一个文件夹，俯过身来责问林敏。
　　“我也不知道啊。刚才人事部的丁玲玲就是这么跟我说的，还是咱们董事长亲自领来的。”
　　卓清不屑的撇撇嘴：“我拜托，丁玲玲的八卦你也信？”
　　“那我再问问。”林敏掏出手机悄悄发短信。

　　卓清伸长着脖子等待，完全无视Cindy投过去的目光。舒瑾盯着电脑屏幕，一行行的输入数据。不过，多少还是分出了一点心思，留意着林敏这边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就在卓清准备坐下的时候，林敏忽然低声说道：“据最新最可靠的路边社消息，这次空降的是驸马。”颤抖的声线显示出她压抑的兴奋：“真的，不骗你。这次要再是假的，那人事部的八卦人才就彻底全废了。”

　　舒瑾收回注意力，若无其事的继续输入数据。可是，假装得再好，她终究还是骗不过自己。
　　林敏的话，就算说得再怎么信誓旦旦，她也不信。至少，不全信。
　　苏彦到底在盘算什么，到底在进行着什么，她猜不出。但是，她相信他。相信以他的性格，如果要放弃她选择洛倾城，一定会干脆果断的告诉她。

　　周秘书走过来，打断了周围的低声讨论。她仰着下巴，用鼻孔看着舒瑾，奇怪的趾高气昂着下达指示：“主管让你到他办公室一下。”
　　舒瑾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周围的同事，脸上大都带了担心的表情，可能大家都觉得她这个在新主管上任第一天就敢以“小三”这么败坏风气的事情挑战权威的研发部小菜鸟会在劫难逃吧。
　　相较之下，面无表情做事的Cindy倒显得有些突兀。不知为什么，看着这样的Cindy，一个念头突然打断舒瑾的思维——她是赵思晴的嫂子。所以，她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
　　或许，赵思晴知道的事情比她预想的多？
　　不过，她好像也没什么掩饰得必要。既然如此，想那么多不相关的事情干嘛？难道是她最近睡眠时间减少，精神恍惚了？！

　　******

　　为了防止办公室骚扰事件，公司里的独立办公间大都采用玻璃墙。研发部的主管办公室也不例外。
　　从苏彦走入办公室开始，舒瑾一直尽量控制自己的视线不触及那个方向。此时，她微扯着嘴角站立在座椅旁，视线毫无意外的对上玻璃后苏彦那模糊的视线。

　　50步的距离。舒瑾在关上门的瞬间，稍稍担心了一下隔音问题。
　　“一段时间没见，你倒是本事见长啊~”苏彦在示意她坐下后，开口讽刺。
　　“彼此彼此。”舒瑾浅笑着反击。

　　苏彦毫不掩饰的皱了皱眉，审视舒瑾之后，又忽然舒展开一抹浅笑：“你相信我。”
　　肯定的语气一如当初。那时，他说，“你喜欢我。”

　　不知怎么，舒瑾觉得自己最近有些喜欢回忆。网上聊天时和张凝提起过。她说，这是开始衰老的迹象，应该慎重。

　　不管怎样，如果记忆没出错的话，她记得那时她给出的答案是否定。
　　“我相信你。”舒瑾缓缓开口，然后气氛缓和。

　　“你这是在打算利用洛倾城么？”舒瑾斟酌着问出口。但是同时，也在心里设想另一种可能。
　　紧接着由苏彦口中说出的另一种可能：“也有可能，我骗的不是她，而是你。”
　　舒瑾笑着摇头：“不会。而且，你也没有骗她。”

　　似乎没料到舒瑾会这么说，苏彦一时间竟然语塞。盯着舒瑾的样子像是在认真审视。
　　须臾，他才轻笑一声说道：“比起这些，你不是更应该担心自己被人指着鼻子骂小三的事情吗？”
　　舒瑾却突然收殓了笑容：“这件事，不是应该由你解决吗？”
　　“什么时候，事事要强的舒瑾，居然也会有想要让别人插手的念头？”
　　“没有那种念头。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舒瑾低头看着桌下自己交缠的手指。

　　透明的桌面，舒瑾的小动作自然也落入苏彦眼里。说是她特意也好，只是那一刹那冒出的念头，连她自己都来不及捉摸原由，便顺着心里所想做出了这样的举动。
　　苏彦隔着桌子，将手伸过来，轻抚舒瑾的脸颊。若即若离的温度透过指尖的接触，丝丝缕缕传到舒瑾心底。舒瑾抬头，表情惊讶。
　　“我一直都站在这里。”温柔的语调。如果换掉一脸了然的表情，舒瑾想，她也许会更感动一些。
　　“选择绕开的是你。”他接着说。
　　“所以，你决定要堵上所有可以让我绕开的路径了吗？”
　　“还没。”苏彦轻扯起右边嘴角，笑得有些邪气：“否则，我会在现在吻你。”

　　短暂的沉默。

　　舒瑾忽然起身，动作似乎有些狼狈，慌乱之中还碰掉了桌沿的笔筒。笔掉了一地，一支钢笔被摔脱了笔头，墨水缓缓流出，在米色暗纹地砖上溢开一朵蓝色的花。
　　看一眼直立不动的舒瑾，苏彦眼底一抹受伤的神色闪过。他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右手的修长指尖轻轻滑过桌面，准备蹲下身收拾。

　　舒瑾却在这个时候伸出左手，握住了即将离开的桌面的手指。
　　“堵上吧。”她轻声说。
　　总是被放纵，她也已经感觉累了。